曾毅坐在蔡東凡的斜對麵,麵色看似沉穩,可內裏覺得好笑。

這蔡東凡——

哦不,應該是這周成,還是有點意思的啊……

先前,蔡東凡親戚遇到困難時,請湘省中醫醫院的鍾華教授來幫忙仍一籌莫展時。

周成在合適的時候站了出來幫了忙不說。

如今竟連丁長樂教授都樂意親自為了周成這個小住培,刻意跑了這一趟……

不過,似乎是丁長樂也好,蔡東凡也罷,兩個人一人是教授,另一個人是主任,自以為自己對周成已經頗為了解與重視。

但周成這個小住培,卻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了他們對周成的認知。

這可不就鬧成現在這樣子了麽?

丁長樂晚到了一會兒,錯過了本該看的手術在先,被蔡東凡揶揄一陣。

如今這蔡東凡又對周成剛剛講述的內容十分震驚,甚至就連丁長樂都在質疑蔡東凡是周成老師這件事。篤定地認為蔡東凡教不出來這樣的學生。

所以便有此一問。

從蔡東凡此刻的尷尬表情,便知道,蔡東凡此刻也不知該如何回複。

曾毅內心裏其實是想幫蔡東凡的,但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最合適。

他畢竟不是骨科專科的人,隻是覺得剛剛周成這番話講得很有道理。

但具體精彩在何處?

卻又是沒辦法去深入體會了。

不能體會,自然不曉得該怎麽插嘴。

周成看到蔡東凡此刻不知該如何回話之後,便主動地把話茬接了過去:“丁教授,蔡老師是我住培兩年的帶教老師。”

“對我頗多照顧,敦敦教誨。”

“我一直都是感恩在心的!”

周成自然要先坐實了蔡東凡是帶教老師的說法,不然的話,學無根源,理說不通。

況且自己跟了蔡東凡兩年,這都是有據可查的。

這兩年裏,蔡東凡不說對自己多麽熱情,但至少從未苛刻過,這便已然是不錯了。

多一個老師,多叫一聲老師,周成自己吃不了什麽虧的。

況且,如今蔡東凡已經作了改觀。之前自己是什麽逼樣,周成心裏有逼數,那就是‘菜’門真傳人。

見到周成自己主動承認,並還對蔡東凡道謝,丁長樂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隻是帶著微妙的笑意看向了周成,目光之中隱晦地傳達出一種,你小子在說謊的表情。

蔡東凡則是馬上如蒙大赦一樣地可以繼續打著哈哈,說:“丁教授,說來慚愧,周成是跟了我兩年,但與我也隻有名義上的師徒名分。”

“還是靠他自己的天賦與努力。”

蔡東凡說這話時,內心緊張,背後都是一陣陣地發涼。

好像,似乎,也許,自己之前的打算和安排,以及準備好地對丁長樂解釋的說辭,現在都拿不出來了。

因為周成這個小子太危險了,非常有可能突然地就放出來一顆雷,炸得你頭暈眼花,甚至一命升天。

蔡東凡的水平不說很高,但也不能講很次,或許比起秦天柱這樣的副教授來,係統性的理論方麵不足,但是在外科手術的操作上,他已經浸**了二十年有餘。

他甚至非常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目前到了一種瓶頸期。

再想要突破,需要一個非常微妙的契機——

也就是靠著手術量的積累,來打破這個瓶頸。

外科係統,有一套理論,是非常適用的。

手術量,決定著一個外科醫生的手術水平的下限,閱讀量,決定著外科醫生手術水平的上限。

當你沒辦法、或者沒精力去獲得更寬廣的認知時——

那麽。

多手術,當你的手術量所決定的下限超過了你當前的瓶頸期時,那你就才能自然而然地到了下一個境界。

蔡東凡目前就處於這麽一個瓶頸期,推開這道瓶頸,需要龐大的手術量來支持。

而周成呢?

其他且不提。

就剛剛與丁長樂單方麵直訴的時候,蔡東凡忽然發現,周成所說的東西,是自己未曾見識過的。好像說的一些東西,是擋著自己不能前進的門另外一麵裏的。

也就是說,周成剛剛在說髓內釘的手術時,是從上往下的視角來闡述。

而自己聽,反而還是在由下往上的視角去仰望。

什麽叫從上往下看——

就好比說,周成站在了二十一層。

他就是知道二十層,高度是多少,二十層樓裏麵是個什麽樣子,裏麵的裝修風格怎麽樣,樓梯在何處,從二十樓往外看的視角好不好,是不是可以比二十層樓看得更遠。

要從二十層樓走向的時候,要注意一些什麽,樓梯在哪裏,樓梯裏還有些什麽障礙物。

而從下往上看,你就隻到了十九樓。

你隻能看到十九樓及以下的風景。

那對於第二十層樓,你沒親眼見過,隻是覺得十九層就這麽好看,所以二十層樓也應該很好看的樣子。而且根據十九樓的裝修風格和樓梯,去推測二十層樓大概是個什麽樣子。

你是在推測——

而他是真真實實地看到了,甚至是親身走過的。

然後呢,丁長樂可能就是站在了二十三四層樓。

當著這二位的麵,蔡東凡哪裏敢再堅持自己就是周成的老師這種說法?萬一現在丁長樂問一個二十層樓的細節性問題,自己沒回答出來,但周成回答出來了。

你說算不算社死吧……

簡直蛋灼到疼。

丁長樂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再次看向蔡東凡,問:“是嘛?蔡主任?!~”

他重複問蔡東凡,想得到確定性答案。

因為若蔡東凡當口咬定,周成就是他學生,那他如果再想做其他安排,就是相當於從蔡東凡門下奪人。

如今有外人當麵,還不是骨科的人,與蔡東凡沒有利益糾葛。

蔡東凡隻要是否認了這個說法,有個非骨科江湖內的人做了個見證,即便這些都是八醫院院內人。那丁長樂把周成忽悠走了,那也是有說法的。

蔡東凡此刻雖然明白丁長樂的用意,甚至是陽謀,可仍然隻能繼續咬牙點頭:“丁教授,小周的學習能力是非常強的。”

蔡東凡雖然內心仿佛在割肉,但也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眼睜睜地看著丁長樂把周成給拐走。

周成這個不穩定因素,是他考慮欠周全了……

曾毅的目光微妙地在丁長樂與蔡東凡之間轉動,覺得自己此刻若是再不開口講一兩句插諢一下,蔡東凡就要被丁長樂直接吃死了,再沒有回頭路了。

蔡東凡畢竟是八醫院的人,即便丁長樂是湘省知名的教授,也不好讓蔡東凡任由他來欺負。

便對周成,笑嗬嗬道:

“周成,你還傻坐著幹嘛?還不以茶代酒地好好敬丁教授一杯?”

“俗話講。”

“拋磚引玉,首先態度要誠懇!”

“心思不誠,丁教授怎麽好開金口來斧正指點於你?”

曾毅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對,但是暫時讓周成插足一腳,至少可以把話題東引。

讓蔡東凡有緩口氣喘息的時間以應對!

周成是蔡東凡的人,暫時是。

如此年輕就能夠完成III級手術,就算不提做得好與不好,這個年紀能夠做完III級手術的流程,那就是相當不易之事了。

曾毅根本不知道,他這一句話直接剛剛好地踩中了丁長樂的一條軟肋,而且踩得還很重,有點痛的那種。

丁長樂稍微有點慌亂地馬上想做些什麽時候。

周成已經站了起來,捧著水杯,說:“丁教授,我年紀小不懂事,多虧了曾主任的提醒。”

“現在雖然沒茶也沒酒,我便以水代酒,敬丁教授您一杯。”

“還請丁教授多加斧正!”

微微躬身,客套之後,一飲而盡。

態度格外誠懇——

並且,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想求教的心思,在喝完水之後,周成也就站在那裏,連坐都沒坐下去。

畢竟啊,自己在模擬副本中得到的完美等級的髓內釘內固定術,那是模擬副本裏的評定。丁長樂是現實中實打實的頂級教授,即便放眼全國,那也是一尊大牛。

態度誠懇些不會有問題的,正好也可以見識見識丁教授的教學和深淺。

一旁的秦天柱趕緊坐正身子,準備洗耳恭聽丁教授的私貨。

剛剛周成就講得頗為精彩,丁長樂開口指正,絕對是私貨滿滿。

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學習機會。

丁長樂此刻左右晃動了一下,如坐針氈一般,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腳的動作的話,可以看到皮鞋裏麵的十根腳趾在用力地抓著地。

因為丁長樂非常清楚。

學問若到了深處,其實教授不教授的名頭,並沒有那麽重要。

還是得看每個人對每一個方向的理解深度及是否有一套極為係統化的理論來自圓其說——

其實,每一個人的知識麵,都可以比作一顆海膽。

海膽的身體是總體知識體積,有大小之分。

身上的刺,則是代表著每一個方向的單獨知識量,代表著研究和理解深度。

就好比,丁教授雖然是湘省名醫,是湘省乃是全國都頗為知名的教授,但並不妨礙,他其實在一些基礎性實驗的理論研究方麵,比不上自己的博士生和研究生。

而除了海膽的體積大小不同之外,外凸的刺長短,也是不盡相同。

丁長樂此刻的海膽身體,也就是知識儲備,十分雄壯,各方的刺也頗為尖銳。

如果要和周成單純廝殺的話,可以輕而易舉地直接把周成捏死。

可如果非要和周成比其中一條刺,而且是周成身上最長的那根刺的話。

就隻是這兩根刺當作武器來進行廝殺。

講道理,丁長樂還是十分虛的。

丁長樂好像有點感覺到——

自己的這根海膽刺,未必比周成更加長!沒有那麽長,或者說長短沒有相差太大,想要對另外一根刺進行修正和指點,真是頗為難為人之事。

丁長樂的眼珠子開始亂轉,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憶著周成剛剛所講的內容,然後想找一個突破點好歹講些什麽……

秦天柱則是看到丁長樂故作沉吟後,則是耳朵豎起來得更加尖了些。

丁長樂都要細細組織一下的課,今日必然可以收獲滿滿而歸。

組裏麵的其他人都聽不到的。

曾毅與安若兩個人也是稍微豎起了耳朵,雖然丁長樂是骨科的教授,他們是麻醉學科的,兩個行業隔行如隔山,並不在同一條軌道。

但是殊途同歸,一些思路,一些方法,一些思考和看問題的方式,卻仍然可殊途同歸。

這便是目前比較流行的多學科交叉,相互交流借鑒的意義所在。並不是說,骨科的所有東西,在麻醉科就一丁點用處都沒有,骨科的任何知識,麻醉科都用不到的。

而且還偏身,仔細地對自己的學生安若說道:“認真點聽,丁教授這種級別的教授,上的課一般聽不著。”

“隻要要厘清丁教授的思路,並不要注意細節,要多從細節處分析和提煉他看問題的角度和闡述一個問題的視角這些。”

蔡東凡此刻才如蒙大赦一般地癱坐在了那裏,目光稍微有點呆滯,心裏在十分遺憾著。

周成,老夫,保不住你了!

這個保,不是保護的保,是周成非常有可能要被丁長樂奪走的那種保。

他自己都親自開口說了,他與周成隻有名義上的師徒名分,周成所學,全靠自己的悟性。

既然沒有師徒的事實,那就不存在什麽爭搶學生等這些說法了。

不存在這些說法,那丁長樂會下手嗎?

那絕對是肯定的,他不下手,才出了奇呢!

花了點時間,收拾好了心情之後,蔡東凡才也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曾毅,意思是多謝曾毅幫他解圍。

周成雖然保不住了,但是至少沒有被丁長樂再嚴刑拷打,好歹給自己痛快一些。

既然這是注定的,那自己能少受點苦,還是可以少受點苦。

周成的態度依然誠懇,畢竟是曾毅教了他嘛。

眾人在心思各異的時候,丁長樂終於是找到了一個點。

然後開始講解了起來,一句話首當其衝:“周醫生,我隻講一講我自己的想法。”

丁長樂內心裏,都已經沒把周成當年輕人和下級,而是當作了同輩同行,如果不是周成沒有職稱,他務必會頗為誠懇地喊一聲周教授的。

“關於目前髓內釘手術行業的發展,其實現在已經到了一個敏銳的瓶頸期,包括當今世界,在骨折和創傷治療方式的發展方麵,目前也已經是趨於平緩……”

“髓內釘的治療技術,其實已經到了一個頂峰的層次。微創的理念……”

“我覺得,如果想單純地再在創傷和骨折方麵,想要再多做出點新東西,隻能是把目前已經有的微創理念,更加微創化,就需要更加精湛的微操技術和更加精細化的理論支持。”

“如果非要我給這個可能存在的發展方向命名的話,那麽可以叫他微創傷外科……”

丁長樂這一席話,則是讓其他人稍微有點意外。

丁長樂竟然並不是在對周成的話做什麽修正,而是直接順著周成的話,做了未來發展方向上的指點!

敲黑板,劃重點——

斧正和指點,雖然在某些方麵,某些時候可以互相替代。

但是,指點的本意就是指向一個點,這個點可以是錯誤,也可以是未來的規劃,學科的突破這些……

丁長樂還是很會的,斧正揮動不了斧子的話。

我還可以憑借著自己的知識體量,與認知高度,對你做一個更大的發展規劃啊。

這也是指點啊,並不是指出你的毛病就是指點,你說是不是?

你說是不是?

欸。

丁長樂瞬間有點佩服老祖宗了,文化博大精深,這就非常好地緩解了我的尷尬,不會陷入到與蔡東凡那樣的死循環中。

然後丁長樂繼續洋洋灑灑地說了五六分鍾,盤點中外的創傷外科前沿發展,總結微創傷外科的發展方向與廣闊的前景,通過事實來描述目前微創傷外科已有的發展現狀以及自己對這一學科的理解。

不得不說,丁長樂講課是很有水平的。

一切基於客觀,但又會稍微高出客觀一點點。

客觀是事實,已經存在的既定事實,稍微高出一點點那是他自己的理解,可以很好地把你帶入到他的知識層麵中去。

最後,丁長樂道:“我覺得,髓內釘的發展的曲線,最終會落在微創傷外科這一領域,歸於這一領域去的。”

“畢竟微創、美觀,將是我們新世紀創傷外科發展的一個大潮流,也是患者的追求。”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放眼天下皆是如此。”

丁長樂好不容易熬完,便才做了結論性地回複。

周成是頗感意外地點了點頭,這丁長樂的眼界和先見之明,以及對創傷外科學科發展的前景歸納,還是頗為不錯的。

眼力,視野,比他周成還寬闊了太多。

從丁長樂的闡述中,周成至少獲得了好幾條可以改進他目前微創傷外科理論的方向。

雖然那樣做起來很難,但至少,周成又可以對目前這完美等級的小切口骨折內固定做修改了。

可打破現有的完美等級,重新定義完美!

這就是一個技能不斷到達更高境界的必由之路。

這讓周成終於是找到了一個可以暢談並且能收獲頗豐的交流對象。

這還不趕緊開挖一下?更待何時啊?

任憑服務員上菜,周成就恭敬地對丁教授回道:“丁教授講得很有道理,讓我受益匪淺,特別是剛剛丁教授您提到的,微創傷外科領域。”

“就是非常前沿的學科。”

“比如說就隻有脛骨平台的III型骨折,跟骨骨折才適用,我覺得我們肯定可以開掘出來其他更加巧妙的手術方式,讓所有的骨折,都可以常規地進行小切口微創性質的內固定術治療的。”

“就好比……”

臥槽?

丁長樂聽到周成這話的時候,當時頭皮都麻了——

我隻是給你講了一下,髓內釘接下來可發展的方向,把目前學科前沿,完全隻是一種提法的微創傷外科當作是高大上的東西提出來而已???

你要和我深入研究這個?

能不能不要這麽鬧呢?

丁長樂之前的說法,其實可以用一句話來完全解釋掉。

——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因為量子力學精深博大,涉及廣泛,屬於高大上到大家都處於一懂半懂的領域。

真要細聊的話?那還要怎麽聊啊?

你非要讓我社死麽?

不行,得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才行。

飯菜上齊,蔡東凡和劉燕兩個去擺弄酒杯與開酒盒。

丁長樂便趕緊打斷了周成的話:“周醫生,我看大家都忙了許久,肚子裏都空空了,要不我們邊吃邊說?”

意思就是,咱們別聊這個了吧,大家麵子都好看。

這個新學科,還處於萌芽階段,不好聊。

周成說得正興起,但聽到丁長樂突然打斷,便也知道丁教授對自己的講法並不認同,至少是沒興趣的。

周成便歉意地笑了笑,說:“好的,丁教授,那我們就先吃飯吧。”

接著主動跑去給蔡東凡幫忙。

丁長樂對周成搖了搖頭,心裏暗中對周成刻下了一個年輕、冒進的帽子。

有實力,有天賦是一回事,但是貪功冒進,得了台階就上。

不懂得回頭看自己所站的位置,這是不好的。

不過也能理解,暫時沒有人領他,沒有經過係統性的教學,頗有一種野人的感覺,胡亂地竄,不太懂規矩。

長期發展下去,這恐怕又是一個楊弋風啊。

又一個楊弋風,甚至是比楊弋風更加難對付的人,頭疼啊。

周成幫忙蔡東凡和劉燕開始張羅酒水,曾毅躲不掉,丁長樂和秦天柱也躲不了,蔡東凡自己就頗為貪杯。一桌子,除了安若一個人在喝飲料,其他人都是慢慢當當地倒了一大杯。

飲酒的小杯自然備上了。

酒好不好得慢慢品,如同牛飲,不過是酒水過口穿腸,隻得辛辣滋味而已。

還不如淺嚐輒止,至少回味還能品其韻味與甘甜。

……

酒菜還未開動,蔡東凡就首先舉了一杯,眾人都一一舉小高腳杯隨了。

然後蔡東凡又說:“周成,趕緊去給丁教授和秦教授兩個人敬酒,今天這二位教授為你而來,你得陪好他們。”

蔡東凡此刻已經領教了什麽叫薑還是老的辣!

是再不敢與丁長樂對線了!

周成首先敬丁長樂,丁長樂樂嗬嗬的一飲而盡。

然後周成去敬秦天柱的同時,蔡東凡也下座來單獨和丁長樂走一杯。

周成本就在桌子下麵,所以先和秦天柱喝完,那邊蔡東凡和丁長樂才舉起酒杯。

周成喝完,就道:“秦教授,辛苦了,謝謝你今天跑一趟。”

秦天柱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說:“小周這話客氣了,我聽蔡主任說,你現在隻是規培生,你可有考研究生讀博士生的想法啊?”

“如果有的話,丁教授就在這裏,你可得和丁教授多走!”

秦天柱正說時,忽然就被丁長樂噴了一臉。

“噗!”

“阿切!”

然後,秦天柱委屈和茫然地看著丁長樂,卻發現,丁長樂也同樣是神色複雜地看向了他秦天柱,眼神裏好像在說,你剛剛在說些什麽鬼?

你讓我收周成當學生?你可別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