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隊後,我就前去向領導報告並請示假期,還談了我倆的初步打算。其實,司令員和政委早就在等著我去請假呢!

司令員準了我十天假,臨行時,王佳音政委還囑咐我:“要處理好這門跨國婚姻。這不僅是你的個人私事,還是關係國家和部隊的大事。要做到國家,部隊,個人三滿意才行。”

我向首長做了保證:“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個人利益必須完全符合國家和部隊利益。”

告別了首長後,我和黃寶珍,就向山東省曲阜出發了。我們乘上了河內直通北京的國際列車,三天三夜後,順利到達了儒家學說創始人孔子的所在地---曲阜火車站。

在火車上,寶珍仔子細細地望著窗外:那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在徐徐後退;那青枝綠葉般的大片大片莊稼在翩翩起舞;那彎彎曲曲的崇山峻嶺像飄帶一樣迎風招展;那碧波蕩漾的長江之水,似乎是從天而降的駿馬,在呼嘯在奔騰。與她戰火硝煙的戰場相比,真是天地之別的兩大世界!看得出:她精神煥發,神采飛揚!

出了火車站,看得出,她很喜歡曲阜。

“啊!曲阜這麽熱鬧呀,商店這麽大,行人這麽多,道路也這麽寬,比河內還好!”她無限感歎道。

“河內是越南首都,是越南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曲阜隻不過是中國的一個小縣城,不能相提並論!”我糾正她道。

“知道的,我明白。”她調皮地說著。

我要了一輛人力三輪車,行李和人一起坐上。不到半個鍾頭功夫,在午飯前,我們就趕到了我家門口。

巧極了,正好遇見剛要出家門的爸爸、媽媽。由於沒得到我的事先通知,當爸爸媽媽一看到是我時,都一下子被驚呆了。

“龍兒,是你嗎?”媽媽大驚失色的問道。

“是我啊!媽媽。”我抱住了媽媽,熱乎乎答道。

“莫不是在做夢?還是看花了眼?老頭子,快告訴我。”她又半信半疑的在問爸爸。

“不是在做夢,真是你的寶貝兒子---青龍回來了。”爸爸喜出望外的告訴媽媽。

“不但我回來了,還給你們帶來了兒媳婦?”我一邊說著,一邊把寶珍向他二老做了介紹。

隻見,黃寶珍向前跨了兩步,向爸爸媽媽行了個軍禮,還伸出了她那又白又潤的雙手,一手牽媽媽,一手去牽爸爸。媽媽,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兒媳,並沒感到驚訝,好像正在等著她的到來。隻聽她說:“快進屋,快進屋,裏邊說話。”說著,她一手拉著寶珍的手,一手牽著我的手,返身向屋內走去。

坐北朝南的正屋中堂上,掛有兩副對聯,與黃家正屋掛的一模一樣,寶珍看後脫口而讀: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孩子,你喜歡孔孟之道?”爸爸驚奇的問。

“不但喜歡,我爸爸媽媽在學校教的就是漢文,還是相當當的儒家學派呢?”寶珍笑嘻嘻答著。

“太好了,就衝這一點,我們就可接納你!”爸爸更是喜形於色,拿出了肯定性意見。

“不是一家人,不進自家門哪!”媽媽更高興了。

爸爸、媽媽喜出望外,喜不自禁,笑的都合不攏嘴了。

爸爸、媽媽見了寶珍,是那麽痛快,那麽舒心,那麽滿意;天天看護她照顧她,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十分疼愛,每天給她做好吃的好喝的,還催著我帶她去觀光、遊覽。

第三天一大早,媽媽見我正在洗漱,便說:“龍兒,今天你們去哪兒?”我答道:“仔仔細細地看看‘三孔’吧,讓寶珍好好看看孔府、孔廟和孔林。”

“行,頭兩天剛來,身體疲乏。現在,歇得差不多了,好好帶她玩玩吧!”媽媽一邊說,一邊囑咐道。

“嗯!”我答應著。

“那。就快去叫醒她!”

“不必啦,我起來了。”隻見寶珍,已經跨出了妹妹的房間。

“睡好了嗎?寶珍。”媽媽問她。

“睡好了!媽媽,小妹妹早起去上學,我都沒聽見!睡得真香!”

到達曲阜這幾天來,媽媽讓她與上中學的小妹妹住在一處,她和妹妹相處的像親姐妹似的。深知中國風俗習慣,講究民族傳統的她,在曲阜的表現,就像是儒教熏陶出來的女兒一樣,儼然一個“漢家閨秀”,非常有教養,懂規矩。看到這些,二老更加滿意了。

“快來吃早餐吧!有大米飯,饅頭和煎餅,小米稀飯,曲阜醬菜。你願意吃什麽?自己選!”媽媽說。

“我非常喜歡吃小米煎餅,喝小米稀飯,還有那個曲阜醬菜。”寶珍高高興興回答。

“那麽,中午給你們帶什麽飯?”媽媽問道。

“就帶煎餅和醬菜,行嗎?青龍哥。”她既答複了媽媽,又爭取了我的意見。

“行,正合吾意!”我說道。說實話,我最喜歡吃煎餅了,因為我是吃著小米煎餅,喝著小米稀飯長大的。在部隊裏這些年,吃不到了。回到家中,自然要吃個夠!

吃過早餐,我們脫下軍裝,換上了便衣,手挽手,肩並肩,開始信步遊覽孔子的家園。

走在青磚鋪平的林蔭大道上,像是踏步在地毯上,心情舒服極了;看著青磚木板結構的古代老式大房子,領略了中國傳統的建築風格,更讓人回味無窮。

在水泥鋼筋結構的現代樓堂裏,逛逛商店,看看展覽,心馳神往,對勝利更是充滿了信心。

當我們遊覽、參觀完了孔廟,孔林,信步停步在孔府門口前。兩邊的玉雕雄獅和麒麟,再一次把寶珍征服了,她不但留下了珍貴的單人照片,還和我留下了合影。

她看著孔子的生平簡介,感慨萬千地說道:“孔子,我們的祖師爺,他距離今天已經2516周年了。可是,還有這麽多的人,千裏迢迢來這裏,崇拜瞻仰他老人家,研究他的思想,孔氏家族是中國一個偉大的家族,了不起!能進你家的門,真是我的福分!”

"你家也是名門望族呀哪!越南政府領導人黃文歡主席,是你的堂叔叔,黃家是越南現代革命的大家族!"我也由衷的讚歎道。

"我們真得要乘上啟下,踏著前輩的步伐前進!"她沉思地道。

"說得好,講得對,我們應盡快返回部隊,建立新功!"順著她的思路,我連忙說道。說心裏話,我是特別想提前趕回部隊的。

"是的,這次來了曲阜,讓我心滿意足。今天是離開部隊的第六天,回到越南,乘火車要三天三夜。王政委準假十天,我們爭取提前一天,到達部隊,好嗎?"沒想到寶珍心中更有數。

"行。明天一大早,我們就乘火車返回越南戰場。"因為歸隊心切,我早就查明了南去的火車時間表。

"好!好!"寶珍連連點頭,極為讚同。

第二十二章安沛機場

安沛市,是越南黃連山省的省政府所在地,位於首都河內與邊界城市老街之間,是滇越鐵路幹線上的的重要物資轉運站.

根據越南政府和中國政府雙邊合作合同書的有關條款,一個大型軍、民兩用飛機場正在破土動工,執行施工任務的這個部隊,正是第八支隊的工程兵大隊.

機場,位於安沛市西北方向四公裏處,瀕臨紅河岸邊,隱蔽在黃連山脈之中,當時被命名為703#高地.

這個季節的安沛市,正逢雨季,一天三場雨,那是家常便飯。磅礴大雨澆過之後,又驕陽似火,積存在江河湖泊裏的存水,被太陽曬得滾燙滾燙。地麵在燦爛陽光的垂直照射下,氣溫急劇上升,地表溫度經常高達四十多度,不用說勞動,在這個時候,就是叫你靜靜地坐著休息,也得渾身上下,全是汗水.

就是在這種天氣裏,我們的工程兵戰士,卻更是熱火朝天地戰鬥在這如火如荼的施工工地上.

一位位戰士,正英姿颯爽地駕駛著一輛輛推土機奔忙著;而一輛輛推土機,就像一排排矗立的列兵,隻見他們“一字”型陣勢擺開,齊唰唰、嘩啦啦,一股勁地把沙石雜土,堆積起來;另外的一個個戰士,操縱著一部部裝載機,就像一排排站立的工人,“工字”型站立,呼啦啦,齊唰唰,一股勁地就把沙石,雜土,裝進了“解放牌”卡車的大車鬥裏;而一輛輛大卡車,則像一個個滿懷喜悅心情,滿載收獲的農民,抱著豐收果實,駕著輕捷的車子,飛快地朝著小山村中的家裏駛去;而一台台平路機、壓路機,就像耕地的老黃牛那樣,慢吞吞的吼叫著,慢條斯裏地來回往返著,把地的表麵壓實,壓平,反反複複壓,來來回回地平整著.....

這兒,完全是一副全套機械化作業過程,平整山川穀地,造就新田地,創造新家園的勞動畫卷!這兒,熱火朝天,竟然有序,一派和平景象,完全不像炮火紛飛的戰場!事情就是這樣奇怪,就是這樣矛盾,這裏,恰恰就是由美國挑起的侵略戰爭---那場震驚世界的滅絕人性的侵略越南的戰場。

時間,一時複一時,一日複一日地流逝……

僅用了半個多月光景,我們的工程兵大隊,就削平了大大小小的五十九座山頭,就在紅河之濱,一片開闊寬敞的機場雛形,展露在黃連山脈之間。這場景,自然逃不過美國偵察機的眼睛。我們的心裏也更清楚,美國飛機又要來進行轟炸和掃蕩了.

六月二十六日這天清晨,工程兵大隊長王恩澤一覺醒來,就再也合不上雙眼了。他在考慮著,一個月來,華北虎司令員的得力部署和神奇用兵,使炮兵部隊立下了頭功。這不僅僅扼製住了敵人,也給我們工程兵大隊提供了安定環境,機場才得以順利施工。為了保衛機場安全施工,又給我們增派了37毫米高射炮中隊,加強空防,司令員真是英明果斷!真是料事如神!

王恩澤,一副運動員模樣,中等身材,麵色釉黑發亮,是個吃苦耐勞的硬漢子。他是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首屆畢業生,這時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個不尋常的日子,是黑旗軍首領---劉永福的八十三周年抗法勝利紀念日啊!

他一躍而起,開始查找有關資料了,仔細一看,果真如此,今日竟然是越南的抗法勝利紀念日。

八十三年前,中國清朝時代的軍事將領劉永福,字淵亭,廣東省欽州[今屬廣西]人,早年曾在水師當過水兵水手。鹹豐七年{一八五七年}後,先後參加了曆史上有名的鄭三,吳亞忠領導的反對滿清政府腐敗無能的起義軍,以七星黑旗為軍旗,簡稱黑旗軍。

同治六年[一八六七年],清軍大舉進攻鎮壓了吳亞忠為領袖的的黑旗軍,起義軍遭到失敗。次年春天,劉永福大將,率領餘部三百多人進駐保勝[今越南老街],不但習文練武,還開荒種地,種糧種菜,自給自足,豐衣足食,而且屯墾安民,保護老百姓。

這支清政廉潔的隊伍,受到人民普遍歡迎,很快得到發展,迅速擴大到三千多人。由於她的軍紀嚴明,深受當地政權及群眾的愛戴和擁護,在同治十二年,當法國侵略者大軍進攻越南時。越南政府提出請求,要求劉永福帶兵並肩作戰,共同抵抗法國侵略者。

於是,劉永福將軍統帥"黑旗軍"三千人馬,與越南軍隊一起聯合共同作戰。首戰告捷,在河內西郊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法軍,斬首了法軍首領安鄴上尉等數百人,乘勝收複了河內,之後又順利收複了宣化,興化,山西等三省。

在光緒九年[一八八三年],法軍占領越南北部南定省,企圖進犯我廣西時。劉永福又率兵在河內城西紙橋一帶,幫助越南人民英勇抗法,他馬到成功,迅速擊敗了入侵的法國侵略軍二千多人,打敗了張牙舞爪,洋槍洋炮的法國佬,擊斃了法軍司令李維業數百人。

當時的越南王朝皇室,為了酬謝他,封他為"三宣提督",授獎為一等"義良男";越南人民更是敬佩他們,在河內城西紙橋建碑,永久紀念黑旗軍。黑旗軍"援越抗法",大獲全勝,班師回朝。

今日,中國後勤部隊第八支隊正在這兒"援越抗美",由於祖先的護佑,由於祖先的榜樣仿效,我們也定能大功告成。

想到這裏,他的睡意全無,幹脆穿戴整齊,緊握著腰間的手槍,信步走出"貓兒洞"。隻見他挺直了胸膛,迎著黎明前的黑暗,向37毫米高射炮中隊的駐地---1#--4#陣地大踏步走去!

第二十三章保衛機場

天已拂曉,東部海麵上,泛起了淡淡的魚白色,淡藍色的霞光,像少女的披肩長發,一束一束自天空中向外四散,來迎接那剛剛醒目的朝陽。太陽就像慈祥的母親,露出了她那安詳的麵龐,把她的光芒和熱量,撒向地麵,拋向人間,沐浴萬物滋生,更新萬千氣象。

工程兵大隊長王恩澤,在霞光萬丈的光芒中,迎著朝陽,按著倒序方位,仔仔細細察看著37毫米高射炮兵陣地的戰備情況。

按照華北虎司令員的兵力部署,已將炮兵大隊的輕騎隊---鐵鷹中隊長所帶領的37毫米高射炮中隊,特別配備給工程兵大隊用作機場施工的安全警衛。

這個中隊下設八個分隊,第八,六,四,二分隊共四個分隊,分別布置在東南,東北,西南,西北機場的四個角;第一,三,五,七分隊這四個分隊,部署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這種排列,形成了一個古典戰術中的"八卦"陣營。其目的就是叫新建的安沛機場,安然處於受四麵八方保護的"八卦"之內,而將那些前來進犯之敵,排斥在八卦之外。隻要它敢來,定是有來無回,必被全部、徹底、幹淨消滅之。

每個分隊都由八門,37毫米高射炮把守,共計"八八"六十四門火炮,它們全都圍在"四公裏乘四公裏"麵積的方陣上,可以說,這是萬無一失的銅牆鐵壁。

鐵鷹中隊長,見工程兵大隊長王恩澤來到指揮所,立即起身讓座位,並親熱的說:"請首長指示!"

"哪裏,哪裏,我是來參觀的,打槍放炮你是行家裏手,我可是門外漢。"王恩澤謙遜地說道."

"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能保衛好機場,也一定能消滅所有來犯之敵!"鐵鷹中隊長信心百倍地回答著.。

"我絕對信得過!你們已經"四戰四捷"。一到關鍵時刻,司令員就首先讓你們上陣,我可真是羨慕呀!"王恩澤讚歎道。

"彼此,彼此,大隊長,分工不同嗎!你們建設的安沛機場,也是千秋大業呀!"鐵鷹中隊長答道。

他倆正說著,一級戰鬥警報突然響起。炮兵中隊各指戰員,紛紛衝向陣地,立刻各就各位,迅速進入了一級戰鬥狀態。

"讓我們齊頭並肩,努力吧!敵機進入安沛防區了嗎?"王恩澤手指敵情測繪圖,揣摸著問道。

"還沒有,離我們這裏還有一百公裏?按照司令員的戰術,要放在幾公裏內才能開炮。"鐵鷹回答說.

"這就叫’集火近戰’?"王恩澤接著問道.

"是的,你說的完全正確。"中隊長肯定地說.

這時侯,在指揮所由測繪手所描繪的測繪圖上,清清楚楚地標出了敵機的飛行情況:1,2,3,4,5……,由遠而近共11個批次。首批次兩架,第二批次三架,第三批次四架……,前前後後,大大小小共七十七架美國敵機,正向機場飛來,它們如此瘋狂,好像九十歲老太撒潑---要豁出老命一般!又好像是航空母艦上的飛機,在傾巢而出。

“第一批次兩架,距離三千米,第一分隊咬住,準備射擊;第二批次三架,距離五千米,第二分隊盯住,等待時機;第三批次四架,距離七千米,第三分隊跟蹤,不可鬆懈……”鐵鷹中隊長向各分隊下達著作戰命令。

"叮呤呤,叮呤嶺",急促的電話聲響了起來,可以清楚的聽出那裏邊是司令員的聲音傳來,隻聽司令員循循善誘的說道:“鐵鷹同誌,沉著應戰。敵軍采用的是"一窩蜂"戰術,沒什麽了不起的,一定咬住第一,二兩個批次,在一千公尺內開火。其它遠程目標,我派57毫米85毫米高射炮支援你。”

"是,堅決執行命令。"鐵鷹中隊長答道.

"首批次兩架RB---66指揮機,距離二千,一千五,一千二,一千,開炮!開炮!"還是指揮所專用電話的那邊,傳來了炮兵大隊靳剛石大隊長下達的開炮命令。

37毫米高射炮中隊鐵鷹中隊長和第一分隊長的紅白指揮旗,幾乎同時並舉,在一起升降!

八門37毫米高射炮一齊在空中怒吼,八枚憤怒的炮彈直衝敵機呼嘯而去,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敵機機群裏。

旗開得勝!炮聲響!敵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