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天幕明顯沒有聽到裏茨的抱怨, 所以沒有再亮起來。

裏茨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反正都是五千年前的事了,也不急這一會。

讓人沒想到的是, 天幕這一停, 就停了半個月。

這天裏茨照例開門營業,許久未見的店長突然傳來信息,說裏茨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裏茨問了下才知道, 原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禮讚節, 這是一年裏最盛大的節日,這個節日是為了慶祝生命之神的誕生。

裏茨前幾天還在奇怪為什麽街區發了那麽多往牆上貼的小東西, 昨天也在奇怪,為什麽很多商鋪都停止營業,所有人都在做食物,原來是因為今天是節日啊。

裏茨走到門口, 看到街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街上每家每戶門口都擺著可以隨意取用的食物,街邊放著很多小道具,可以隨便拿著玩, 有些可以發光, 有些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人們穿著盛裝, 往廣場走去,今天可以從早上一直狂歡到晚上。

裏茨靠著店門口看著人群, 臉上也不禁帶上笑容, 快樂是可以傳染的,裏茨很喜歡現在的氛圍,不過他並沒有參與進去。

人群唱著裏茨沒有聽過的歌, 男男女女默契的分站在兩邊跳起舞來。

人群裏,裏茨看到畫家坐在角落, 將眼前的一幕畫了下來。

然後裏茨看到了一個熟人,弗蘭克也在人群裏。

弗蘭克遠遠的看到裏茨,於是就走了過來,弗蘭克很熱情的打招呼:“裏茨先生,好久不見。”

裏茨回答道:“好久不見,弗蘭克,怎麽沒看到安東尼先生?”

弗蘭克說道:“安東尼先生不喜歡人群,他說今天一整天都不會出門。”

裏茨用遺憾的語氣說道:“那真是可惜了,安東尼先生喜歡的那家餡餅店,今天蘋果派全天免費。”

兩人聊了幾句,天幕突然亮了,魔法協會副會長出現在天幕上,他今天的穿著看著很隨意,看起來像是被突然拉過來加班的。

魔法協會副會長說道:“時序魔法又發現了新的影像,我感覺這些影像不太適合今天播放,但是其他人不這麽認為,所以少數服從多數,在今天這個歡樂的日子裏,讓我們看一些悲傷卻又充滿勇氣的故事吧。”

狂歡的人們抬頭看著天幕,慢慢安靜下來,晨風拿出兩把椅子,自己一把,給了弗蘭克一把。

接著,天幕上出現了一片藍色。

那是大海的顏色,晨風正站在沙灘上,麵朝大海,似乎在等什麽人,很快一片浪花略過,一條人魚從海水中露出頭。

晨風揮了揮手說道:“小白,這裏。”

小白看向晨風,然後一擺尾就遊了過來,他脖子上帶著一枚精致的銀色吊墜,那是晨風給他的通訊器,如果有事,按下吊墜上的按鈕,晨風就能知道。

小白看著晨風,眼睛裏滿是開心,小白說道:“尼約德,你終於來了。”

晨風已經放棄糾正自己的名字了,晨風問道:“是出了什麽事嗎?突然叫我來。”

小白說道:“尼約德,你來。”說著就往海的深處遊去。

天幕下,裏茨看著天幕想著:從這裏開始嗎?

弗蘭克說道:“人魚真漂亮啊,聽說魔法協會找到了城市遺跡,但是沒有在那裏發現人魚的蹤跡。”

裏茨說道:“可能是人魚搬家了吧。”

弗蘭克說道:“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這些人魚一定還生活在大海的某個角落。”

天幕上,晨風換成海妖的樣子跟了上去,他們遊過魚群,穿過珊瑚叢,遊到了城市遺跡裏。

這裏看起來沒什麽變化,除了城外的雕像群,那些雕像已經被晨風毀掉。

看到晨風到來,人魚們紛紛圍了上來,名為阿紫的人魚伸手遞給晨風一把五顏六色的石頭,晨風接過石頭,摸了摸阿紫的頭,說道:“好乖好乖,石頭很漂亮,謝謝。”

晨風剛說完,另一個人魚遞給晨風一把貝殼,然後眼睛亮閃閃的看著晨風,晨風眼角跳了下,他有中不詳的預感,晨風接過貝殼,像是對阿紫那樣摸了摸人魚的頭,誇獎了他。

然後晨風就被各種奇奇怪怪五顏六色的東西包圍了,晨風接過了每一件送給他的禮物,把所有的人魚都誇了一遍。

等人魚們心滿意足的散開後,隻剩下小黑和另一條叫海藍人魚。

小黑推了下海藍,然後海藍有些扭捏的遊到晨風身邊,她伸出手,然後一臉期待的看向晨風,,晨風看著海藍手裏的東西,沉默了。

那是一顆蛋,晨風問道:“這是從哪裏找來的?”

小黑一臉驕傲的說道:“我們的,給,尼約德。”他感覺,他和海藍送的禮物比其他人魚都好。

海藍將手舉得更高,想要晨風接過這顆蛋。

晨風問道:“小白知道嗎?”

小黑看到晨風沒有接過蛋,臉上出現了傷心的表情,他說道:“小白,不,給尼約德,我們,給。”

晨風摸了摸小黑和海藍的頭,說道:“蛋不可以亂送人哦,你們要好好保護好它才對。”

被摸頭了,小黑和海藍很開心,雖然他們不懂為什麽要保護蛋,但是他們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會好好看著這顆蛋,不會再送人了。

消失了一會的小白出現,他看著小黑和海藍就猜到發生了什麽,小白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將小黑和海藍推開,然他們帶著蛋去一邊玩。

晨風問道:“那顆蛋不會被他們玩壞吧。”

小白說道:“不會的,蛋,很結實。”

晨風有些無語,是這個問題嗎?你們這樣玩是會變成瀕危物種的。

自從光明神設下的限製被打破,這些人魚的思想和身體都開始成長,之前他們完全沒有繁衍的意識,也不需要繁衍,因為他們的時間被永恒的定格,不會變化也不會死亡。

現在他們第一次迎來了新生,也總有一天會迎來死亡。

除了小白,小白是特殊的,他被海洋與風暴之神選為了神侍,他的生命幾乎是無限的。

晨風揉了揉小白的頭,說道:“我一直都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隨時來找我。”

小白躲開了晨風手:“我,不需要,安撫。”

晨風莫名的感覺似乎看到了叛逆期的孩子,不過他很快將這種錯覺壓了下去,然後問道:“你找我來到底要做什麽?”

小白說道:“我們想要遷徙,路線被阻擋了,很危險,在往這邊擴散。”

晨風:“什麽很危險?在哪?我去看看。”

小白帶著晨風遊出遺跡,穿過海底的山穀,遊了很久才停下。

小白指著前麵說道:“就在那。”

晨風往前看去,他和天幕下的人們同時浮現出一個疑問:海底怎麽會有森林?

這裏的森明不是形容詞,而是晨風真的看到了一片綠色的長著花草樹木的森林。

晨風想要靠近點觀察,然後他被一道屏障擋住了。

晨風用手輕觸屏障,透過屏障看向裏麵的森林,森林裏並不是隻有植物,晨風甚至看到一隻兔子跳了過去。

然後晨風看到一隻純白的,長著角的。這隻鹿看起來和普通的鹿沒有什麽區別,隻是比普通的鹿要大的多,晨風感覺那隻鹿臥下都比他站著高。

那隻鹿看了晨風一眼,然後轉身跑向了森林深處。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晨風並沒有感覺到危險,他看向小白問道:“這個很危險嗎?”

小白很堅定的點了點頭:“很危險,而且到處都是。”

晨風正想問“到處都是”是什麽意思,係統突然出聲告訴他,他眼前的森林是創世神工坊的一個部分,這些工坊散落在海底各個地方。

創世神的工坊,它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方便創世神造物,畢竟即使是創世神也不是每次都創造出自己滿意的作品。

有時創世神也會從外麵帶回讓祂不滿意的作品。

所有被帶進工坊的存在都會被捏碎重組,其實如果隻是重組的話也還好,但是重組的時候創世神還會加點其他東西進去,沒人知道自己被重組後會變成什麽怪物。

在這裏死亡都無法讓他們安息,因為死亡也隻是創世神的玩具,沒有什麽能逃出祂的手心。

晨風似乎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神明要反抗創世神了,在創世神眼中他們也隻是自己不完美的作品,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拿回去回爐重造。

係統告訴晨風,工坊中不僅有植物,動物甚至於神明,還有很多世界法則,這些法則一些是沒來得及投放的,一些則是被創世神廢棄,打算銷毀還沒銷毀的。

如果讓這些法則衝破屏障來到現實世界,世界末日也不是不可能。

這麽說來,那確實很危險。

小白拍了拍晨風,在晨風轉頭看過來時問道:“有辦法,處理嗎。”

晨風看似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們先進去看看。”

雖然可以從外麵直接摧毀,但是以防萬一,如果有東西從裏麵跑出來就不好了,還是先去裏麵看看情況再說吧。

但是想要進去並不簡單,畢竟這可是創世神的造物,晨風需要在屏障上打個缺口,這個缺口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還要保證屏障的裏的東西不會跑出來。

用什麽比較好呢,晨風翻了翻背包,然後還真讓他翻到了可以用的東西。

那是一件黑色的長袍,是係統給的任務獎勵,不過因為副作用太大,晨風一直沒用過。

以前不用是因為副作用大,又沒積分換能解除副作用的道具,現在晨風積分很多,所以可以拿出來用用了。

長袍名字就叫“古老的長袍”,說明隻有一句:時間的終點,不存在的存在曾經擁有過它。

晨風披上長袍,對小白說“你離遠點,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動,別被發現了。”

小白聽話的往遠處遊,一邊遊一邊問:“被誰發現?”

晨風雙手合十,然後張開,一個金色的球體出現在他麵前,那個球體越來越大,晨風將金色的球扔了出去,那是他用來抵消副作用道具的。

晨風恢複原來的樣子,盤腿漂浮在光球前,說道:“祂。”這是在回答小白的問題。

晨風話音剛落,黑色開始蔓延,他的皮膚變成了黑色,眼睛變成了黑色,長袍似乎有生命一樣纏繞在晨風身上,在黑色占領了晨風後,那些黑色像水一樣開始向下低落。

瞬間,整個空間都被黑色覆蓋,小白本來躲在一塊石頭後麵,這一瞬間後,石頭不見了,然而晨風說了讓他不要動,所以他聽話的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晨風的手不受他控製的擺出一個奇怪的手勢,現在晨風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製。

“晨風”的身邊出現一圈黑色的球體,這些球體沒有任何規律的圍繞著他旋轉。

天幕下,弗蘭克驚訝的說道:“永恒之人召喚出的是神明嗎?”他皺起眉頭,“這是什麽神?感覺,好奇怪啊。”

其實弗蘭克這說法已經很委婉了,有人直接說道:“那是邪神吧,永恒之人居然和邪神有關係?”

弗蘭克聽到人群裏的聲音,有些憤懣的說道:“永恒之人怎麽會和邪神有關係?就算有,那也一定有原因,永恒之人永遠絕對不會做傷害人類的事。”

有人附和道:“這種邪神在永恒之人手中活不過一分秒,區區邪神而已。”

裏茨沉默著沒有說話,他默默的想:秒殺什麽的,不存在的好嗎?這“區區邪神”連光明神都未必搞得定。

天幕上,“晨風”似乎察覺到什麽,他慢慢抬起頭,“晨風”的視線穿過了大海和天空,穿過了時間和空間,與身在神國,正在觀察晨風的光明神對上了。

那視線中充滿了混亂,邪惡,與混沌,那視線似乎來自時間的盡頭,在連原初的三神都還不存在的時間裏,那視線的主人已經存在。

那視線中充滿了憤怒,那是對規則與和平的憤怒,祂憎恨一切的秩序,祂的存在就是為了將秩序破壞殆盡。

在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光明的眼睛慢慢被黑暗侵蝕,祂的耳邊出現一陣陣低語,那似乎是低喃,又像是狂笑聲,那些聲音亙古不變,它們穿越星海,從死亡的盡頭傳來。

就在光明神的雙眼都要變成黑色時候,祂似乎終於反應了過來,光明神驅動神力,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祂隔絕了那道視線,也隔絕了那些聲音。

“晨風”收回視線,然後突然轉頭,看向了天幕的方向,天幕下,被注視的人們,同時感覺到頭暈想吐,這還是因為有裏茨設下的過濾網,如果沒有,會是什麽結果,裏茨都不敢想。

裏茨思考要不要給魔法協會寫信,建議他們在天幕開始前加上幾個字:天幕有風險,觀看需謹慎。

然後,晨風提前放好的光球終於起作用了,光球開始發出一陣陣怪異卻又秩序的聲音,聽到聲音的人,突然感覺身上的不適消失了。

隨著這些古怪的聲音,黑色開始退卻,披風從晨風身上退去,“晨風”純黑色的眸子裏出現了掙紮和不甘。

等周圍的景象恢複如常時,晨風猛的出了口氣,然後將身上的披風扯了下來塞進背包裏:“以後再也不用這東西了。”

剛才晨風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精神也在不斷墜落,好在時間比較短,時間長點,晨風懷疑自己就回不來了。

晨風將身後的金色光球縮小放到手中,還好有這個“鬧鍾”在,晨風將光球也放進背包,然後對著小白揮了揮手:“快點走,晚了就進不去了。”

晨風走到屏障前,一顆黑球卡在了屏障上,晨風和小白穿過黑球,順利進入了屏障,那顆黑球很快隨著黑暗消失,海底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