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格鬥場後,眾人來到了觀台之上,隻留沈征和周炎心兩人立於格鬥場中央,彼此對視著。

從周炎心的目光中,沈征隱隱讀到了殺意,但這並不令他懼怕。相反,如果他不能看到這帶著殺意的目光,才真會生出一絲畏懼。

蟲力護罩快速地自格鬥場地下湧起,將整個格鬥場保護了起來,尤其是觀台那邊。

有了這東西,控蟲者那驚人的破壞力就不會對場館造成任何的損傷,而隻會作用於戰鬥中的兩人身上。

“沈征,你確實是個天才。”周炎心看著沈征,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成為控蟲才兩、三個月,就連續擊殺老牌強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敢這麽輕易地接受我的挑戰,一定是已經步入了控蟲者巔峰吧?這樣的速度,我不敢說後無來者,但至少絕對是前無古人了。簡直應該以怪物二字來稱呼你。”

“你來這裏不是為表揚我的吧?”沈征冷冷問道。

“當然不是。”周炎心淡淡一笑,“我隻是提醒你,我不會大意,會將你當成一個與我實力相當的強者來對待。”

“你也在渴望著能有這樣一戰對不對?”沈征反問。“數年停留在巔峰極限上,那種感覺並不好受。你渴望能一步登天,但又總是不能如願。你一定也在等待著這樣一個機會,一個能與同樣的巔峰強者做生死之戰的機會。你希望從這一戰中有所感悟,進而成為融蟲者,進入另一個境界。”

“不錯。”周炎心緩緩點頭,“你難道不也是這樣希望的嗎?否則的話,我想單憑一個植蟲者朋友,還不足以讓你下決心與整個天和為敵。”

“你錯了。”沈征搖了搖頭,“雖然後來我有了利用你來使我在戰鬥中晉級的想法,但最初我隻是要為我的朋友報仇。”

“別假裝了。”周炎心說,“強者是不需要朋友的,他們隻需要強大的機會。”

“強者也是人。”沈征說,“就算成了神,隻要還有人性在,有感情在,那麽他也需要朋友、愛人。愛情、友情、親情,隻有冰冷的機器才會排斥。強者不是機器。”

“還有這樣的羈絆,說明你還不成熟。”周炎心微微一笑,“而且這意味著在這場戰鬥中,你不會是贏家!”

瞬間,一股威壓自周炎心體內釋放出來,籠罩了整個格鬥場,那威壓有如實質,在與保護校場的蟲力膜相撞時,竟然發出了劇烈的摩擦聲,仿佛隨時都能將那層膜擊破一般。

觀台上方的魯錦目光一閃,身上釋放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加入到了那層保護膜中,這劇烈的摩擦聲才消失。

這就是巔峰控蟲者發揮全力時的威力嗎?觀點眾人,除了於鴻飛和布魯托外,無不在心中感歎著。

沈征在這風暴一般的威壓中巋然不動,眼睛直視著周炎心,將心中湧起的一絲興奮壓了下去,讓自己的心冷靜了下來,然後,同樣強橫的威壓自他的體內洶湧而出,與周炎心的威壓抗衡著,最終旗鼓相當地對峙。

“好強!”卡羅卡忍不住感歎一聲。“真不敢相信,這就是之前還與我們一起住在後備將領居住區的人……”

曲祥與沈征的差距就更大了,此時隻能用羨慕的眼神望著他,感慨自己這一生不知有沒有機會達到這樣的巔峰。

於鴻飛臉上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布魯托的臉上雖然始終沒有表情,但從他的眼睛裏,也能看出與於鴻飛相同的情緒。

周炎心注視著沈征,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在他的掌心中有一道紅光跳躍著,快速地鑽了出來,化成了一把兩米長的直刀。那刀刀身與刀柄都是筆直的,看起來像把巨大的尺。

沈征也慢慢地抬起,血光噴湧中那長長的血靈鞭鑽出了手心,緩緩地垂到了地上。

“直的極限,對曲的極限。”周炎心看了看沈征的蟲靈,緩緩說道。

“是以直破曲,還是以曲破直?”沈征問。

“你的蟲靈很奇怪,應該可以占很大的便宜。”周炎心說。

“一會兒敗在我手下時,這會是個不錯的借口。”沈征說。

“拳腳無情刀劍無眼,尤其是實力相當者的廝殺,更是沒有誰能保證對方的絕對安全。”周炎心說,“如果不小心傷了你,還請不要介意。”

“我會盡量遵照魯副司令的意思,不殺掉你。”沈征說。

“有意思。”周炎心的臉上是平淡的笑容,但眼睛裏暴露出的卻是憤怒的殺機。

沈征笑了,抬起左手,平伸手掌,衝著周炎心勾了勾手。

一瞬間,周炎心眼中暴發出火焰般光芒,身子突然一動,整個人帶動著龐大的威壓,如一塊巨石一樣向著沈征壓了過去,手中的直刀高高舉起,再如閃電劈空一般落下。

空氣瞬間被分割開來,血色的光芒在刀身上蕩漾著,將刀的長度和厚度都增加了一倍,但鋒利程度也同時提高了一倍,仿佛靜止在那裏不動也一樣能讓吹過刃口的風被一分兩半。

刀還未到,空氣就已經分向兩邊,形成了一道能割裂萬物的真空,沈征靜止原地,微微抬頭看著那一道即將到來的真空利刃,突然間將手一揚。

血靈鞭仿佛有了生命,被一層血光包裹起來後就仿佛是一條來自地獄的蛇,猛地淩空竄起,高高地揚起了蛇頭一樣的鞭梢,帶著一抹血潮向著真空襲去。那血潮衝天而起,瞬間將血刃形成的真空填平,讓那鋒利的攻擊陷入了黏稠之中,舉步維艱。

接著,血靈鞭與直刀便撞在了一起,長鞭在揮動中不斷與直刀摩擦著,爆發出一連串的血色火花,在這短兵相接中,兩件蟲靈武器都在顫抖著,然後猛地一下分開。

兩人同時向後退去,周炎心臉色陰沉地一抬左手,空氣中立時被帶動起一道肉眼可見的震動帶,如同實物一般地向著沈征蔓延過去。

沈征旋身躲開,但周炎心左手連動,數條震動帶卷向沈征,逼得他左躲右閃。

驀然間,他輕嘯一聲,一個側身閃過了一道震動帶,手臂一甩,血靈鞭自下而上撩出,一道澎湃的寒氣瞬間噴湧而出,化成無數冰霜擊向周炎心。

雖然躲過了震動帶,但震動的餘波卻也侵襲到了沈征的胸膛,他隻覺仿佛是有無數重錘接連砸在自己的胸口一般,忍不住哼了一聲,身子搖晃著踉蹌後退。

周炎心也沒料到沈征竟然有還手的機會,匆忙躲避下,也同樣被那冰霜寒氣掃到了一點,左臂上立時湧起一道白色的霜潮,他快速地甩動手臂,同時用蟲力震蕩,將那白霜除去。

表麵上看來,他站在原地未動,隻是揮揮手就解除了沈征的攻擊餘力,而沈征卻退了幾步,似乎是落於下風,但實際上沈征順勢後退不過是不願浪費力量與那震蕩力硬抗,而他站在原地看起來似乎瀟灑,但實際上那白霜中暗藏的血係力量已經悄悄地滲入了他的身體,要展開破壞。

他是巔峰高手,自然不會感覺不到,所以立時運起蟲力,在體內撲殺這股血之力量。但令他感到惱火的是,這股力量在自己蟲力壓製下竟然還能不斷地修複,而且竟然還不斷地偷偷吞噬自己用來壓製它的蟲力,以壯大自身。

這簡直是潛入身體裏的寄生蟲!

周炎心微微皺眉,他沒想到沈征的力量這麽複雜詭異,但同時也忍不住有一點興奮——也唯有這樣難纏的敵人,才能逼迫著自己在生死關頭得到最後的突破。

我需要的就是你!

眼中暴發出光芒,周炎心猛地欺身而上,手中的直刀化為一道血色流光,向著沈征胸膛處直刺而來。

來吧。沈征表情平靜,心中更是平靜,麵對著對方中宮直入的一刀,他的手腕突然快速地抖動起來,血靈鞭立時如蛇般在空中盤旋,形成了一個漩渦,直向著那道血刃套了過去,一下如蟒蛇捕食獵物一般收緊,將血刃纏在其中。

那蛇頭一樣的鞭梢猛地立起,如蛇一般向著周炎心的小臂抽去,其上的血光隱隱化成了蛇頭,張開尖牙大口,向著周炎心手臂咬下。

這一招使得又疾又快,周炎心蟲靈被纏住已經無法快速脫離,眼看就要中招。

就在這時,周炎心冷哼一聲,左手一抬,一道在空中蔓延的震動帶已經傳了出去,迅速地擊向沈征的側肋,而沈征在全力攻擊下,雖然做出了躲避動作,但也是躲避不及,立時被震動帶掃中了側肋。

一股仿佛能將人震得粉碎的力量,瞬間傳遍沈征全身,他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全身一陣麻痹之後就是劇痛,哼了一聲,張口吐出了一小口血。

而這時,血靈鞭的鞭梢也已經擊中了周炎心的小臂,周炎心的手臂猛地顫動了一下,人也是悶哼了一聲。

兩人這一招擊手倏合倏分,瞬間退到了安全距離上,彼此對望著。

沈征擦了把嘴角的血,輕輕地按了按側肋。那裏至少斷了兩根肋骨,不過已經在黏液蟲與築基蟲蟲力的雙重作用下快速地恢複,隻需要十幾秒的時間,裂縫就可以完全愈合,所以他沒有動,而是靜靜等待傷勢恢複。

周炎心也沒有動,他的手臂垂了下去,直刀斜搭在地麵上。他體內的蟲力正洶湧著湧向手臂,醫治著那裏的創作。那處被血靈鞭打中的地方,臂骨已經出現了裂紋,肌肉也腫起老高,想要恢複,至少也要十幾秒。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先行動,而突然間,沈征動了起來。

他的傷勢已經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