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舒宇和法斯特有準備,英尼特剛一回到藍海星,就發現藍水衛那邊異常的隕石爆發。他親自過去檢查了一下,舒宇隻是順著爆發的縫隙進去,之後離開時也是順應爆炸的餘波,本身並沒有使用力量。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英尼特,也不可能發現什麽。
藍水乙裏,一派風平浪靜。柔光照在母船上,安靜祥和,什麽變化也沒有。
英尼特發現這裏沒什麽問題之後,立刻離開了,甚至沒有與兒子照一麵。
法斯特站在陰影裏,眯著眼睛看著他過來又離開,冷冷一笑,卻露出了複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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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尼特的動作極快,他正式回到藍海星的時候,瓦格莉剛剛與舒宇道別,轉身離開。
英尼特落到舒宇麵前,轉身看了瓦格莉一眼,問道:“你喜歡那位小姐?”
舒宇搖頭:“隻是聊了幾句而已。”
英尼特微微一笑,舒宇突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瞬間揮手,在英尼特與瓦格莉之間布下一道時間和空間混雜的屏障,於此同時,一道無比強烈的力量撞擊在這道屏障上!
這道屏障雖然極薄,但是時間之力和空間之力混合的產物。這兩種都是非常強大的力量,混合在一起更是驚人。透過屏障,能夠看到對麵的景物,但即使是一艘空艇的光能炮直擊,也無法損害它分毫。
而這麽強大的一道屏障,就在英尼特的不動聲色之間,碎裂成了手指大的小塊!
不過屏障雖然碎了,英尼特的力量也被阻擋了下來。這一下衝擊氣流猛烈,舒宇剛才靠坐著的大石被擊得粉碎,大量煙塵撲了過來,把舒宇撲了個灰頭土臉。
這一切發生得猛烈而無聲。瓦格莉毫無感覺,走遠了,身影消失在牆壁拐角。
英尼特並沒有繼續動手,他揚了揚眉,說:“還不錯。能力運用得很到位。”
與舒宇不同。一粒灰塵也沒有沾上他的衣服。明明剛剛去毀滅了五顆星球,又與舒宇接了一招,他仍然幹淨整潔得像是隨時準備赴宴一樣。
舒宇用力揮開臉邊的灰塵,大聲問道:“你要做什麽?”
英尼特直視著他:“你很有潛質。不過——不要分心。”
後麵四個字他說得非常鄭重,灰塵紛紛而降,舒宇就在這煙塵裏與他對視。他從英尼特的眼睛裏看見異常的冷酷與認真。舒宇瞬間明白了過來,英尼特剛剛所做的,並不是警告。他是真的想殺了瓦格莉!
他殺人的原因極簡單——因為舒宇對瓦格莉表現出了一些好感,而這種好感,是絕不必要的。就像他警告舒宇的一樣——
不要分心!
這種手段……他是真把舒宇當作一個有潛質的進化者在培養,估計對法斯特都沒有這樣的盡過心吧……舒宇心頭劇震,各種各樣的思緒紛至遝來,他深吸一口氣,問道:“英尼特大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遠遠地,有幾個幕僚已經發現英尼特回來。正向著這邊奔跑過來。英尼特像是沒看見一樣,淡淡地掃了舒宇一眼,說:“問。”
舒宇說:“大人也是有一個家族的人,以前也應該是被視為繼承人看待的。在離開深海領的時候,你沒有一點猶豫嗎?你就那樣堅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這話已經接近質問,自從英尼特回來之後,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不過,他卻沒有動怒。隻是直視著舒宇,傲慢地反問道:“我做的事情。可能不是正確的嗎?”
舒宇赫然發現,他不是玩笑,而是純粹發自真心說出這句話的!他打從心底認為自己絕對正確,毫無一絲懷疑!
“哼,你還年輕,可能還會有一些迷惑。不過不要分心,全心全意地注視著前方。漸漸地,你就會發現,除了力量,除了法則,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你看看,人類能活多久?人類的感情甚至比人類的壽命更加短暫。相比起來,隻有法則是永恒的,它淩駕於萬物之上,規定著世界的運行。體悟了法則,你將與法則同行,你將感受到淩駕於整個世界的、永恒的感覺!”
英尼特難得說這麽多話,很明顯,他這段話的對象不完全是舒宇,也是他自己。他不是在說服自己,而是在闡明自己的想法,每一句話,都發自內心、落地有聲!
舒宇聽得呆住了,他不覺得英尼特的話是對的,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不過,英尼特不斷提到“法則”,並且把“法則”與異能力量相提並論。沒錯,異能力量的運行也是依照原有的法則,但英尼特為何如此強調?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英尼特接下來那句輕描淡寫的話像一個重錘一樣,用力砸在他頭上:“既然你保了她一命,我也懶得動手了。既然法斯特需要一個妻子,那就她吧。”
什麽?!
舒宇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英尼特!
英尼特麵帶冷酷的微笑,非常難得的又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這位小姐即將成為吾子法斯特的妻子。死,或者是成為別人的女人,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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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宇沒想到,英尼特對他竟然如此重視,可是他寧可不要這樣的重視!
為什麽英尼特這麽倉促地就決定了法斯特的聯姻對象?顯然就是因為他對瓦格莉產生了一些興趣。為了斬斷這種興趣,他毫不猶豫地就要殺了瓦格莉。幸好自己反應靈敏,及時阻止……為了這樣的事情,英尼特不屑於再出第二道手,於是就隨意地點了鴛鴦譜……就像主人隨便給家裏的寵物配種一樣!
舒宇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英尼特看著他的表情,笑容裏竟有些滿意。他漫不經心地說:“嗯,蘭格雷小姐剛剛過去是吧?你順便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好了。她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高興?!這一刻,舒宇已經忘記了掩飾,他瞪視著英尼特。英尼特毫不回避,目光中帶著冰冷的笑意,不可拒絕,無可置疑。
他緩緩地又重複了一遍:“還在等什麽呢?快去吧。順便把她和安德烈先生叫過來,我有些話想問問他們。”
他的目光裏帶著無形的壓力。任何人也無法在這樣的壓力下多說什麽。瓦格莉……會高興嗎?舒宇麻木地點頭。轉身向後走去。
他的腦子裏一團亂麻,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各種各樣的情景糾結在心裏,讓他甚至不能在在英尼特麵前掩飾得更好一點。英尼特注視著他的背影,明顯地看出他的心亂如麻。冷冷地笑了起來。
他沒有太多的感情,可這一刻,在他心裏也忍不住升出了一些滿足感。擁有了力量,就擁有了掌握別人命運的權力!
無奈吧,痛苦吧。可是最後,你也隻能在我麵前屈服!
舒宇轉過身,向著剛才瓦格莉離開的方向緩緩走去,每走一步,心裏都隱隱作疼。這疼痛陌生輕微,卻無可忽視。
他想起以前的情景。
最初見麵時,站在樹下,仰望天空的銀發少女。在灰暗的天空下,她是最鮮明的那一抹色彩。仿佛全身上下都煥發著無比的光輝,第一時間就把舒宇的全部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那時他還隻是個非進化者,學校裏最讓人瞧不起、最卑微的存在。原本,他心裏唯一的希望就是要進化,可他卻無可阻止地注視著她。在所有無人的時候,在所有無法控製自己內心的時候。
心裏的刺疼越發明顯,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應該怎麽製止。
英尼特的命令是絕對的。即使是舒宇,也隻能在他麵前小心偽裝著自己。甚至不敢露出一點端倪,唯恐被他發現,馬上就會灰飛煙滅。
他又走出一步,另一個情景出現在他的眼前。
訓練基地裏,窗邊捧著茶的少女側影。室內的燈光與窗外的星光交相輝映,但是無論怎樣的輝煌,都比不上少女自身的光彩。
那是他第一次與瓦格莉如此接近地交談,也是少女第一次向他露出自己的疲憊與虛弱。舒宇看得很清楚,在這樣的疲憊與虛弱下,隱藏的是她的堅強。無論怎樣的困難,也無法阻止她的腳步,她從很早以為,就決定了自己的目標,決定了自己應該向著怎樣的方向前進。
最吸引舒宇的,不正是這樣有所目標的堅定嗎?
陳萬生曾經直指舒宇缺少感情,雖然後來常白衣否認了這一點,但舒宇打從內心裏也隱隱這麽覺得。對於萬事萬物,他似乎都有些淡漠,有時候看著別人滿懷熱血,他甚至會感到羨慕。那種激烈的情緒,在他身上好像很少出現。他總是思慮過多,隻要想太多,就很難激動得起來。
瓦格莉是第一個讓他感到心動的人,那種悸動、不安,想盡辦法想要多看一眼,但接近時又想要馬上逃開的感覺對他來說無比陌生,卻也正是他所向往的。
在潛意識裏,他想和別人一樣擁有正常的感情,在某些時候不去想那麽多,而是直接地大笑出聲,或者痛哭流涕……
但是,他絕對不想要這樣的心疼!這樣的無奈!
又一幕情景掠過,海盜來襲,瓦格莉像是一隻中箭的鴿子一樣從天空墜下。一向冷靜的舒宇,第一次如此衝動,忘記了種種顧慮,毅然出手,使用未成熟的力量救了瓦格莉。
瓦格莉的身體落在他的手臂上,也再次撞入了他的心中。
堅強自信的女孩充滿光輝,而當這樣的女孩子在自己麵前露出脆弱,需要自己的保護時,那種心情越發不可遏止。
在一旁注視了瓦格莉兩年,舒宇真正能夠接近她的機會不多。但每次接近,都是一次心動。
少年的心動隱約卻深刻,分離三年,心動在心底刻成了深痕,以至於當他聽到瓦格莉要與法斯特結婚的命令時,深痕化成了疼痛,從輕微到劇烈,越來越明顯。
是的,喜歡的女孩子要嫁給別人了!
可直到這個時候,舒宇才發現,自己是喜歡著她的,喜歡著這個堅強自信、充滿光彩的少女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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