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裏,陳萬生的感覺最為敏銳,舒宇次之,常白衣因為能力被封住,還沒完全適應新的力量,隻能敬陪末座。

不過現在三人的感覺都非常清晰,整個空氣都在無聲地劇震,帶動著山河草木,全部都發出了高頻的震動!如果要舒宇來形容的話,他會把那形容成一種慘叫——所有的一切都在慘叫,仿佛遭遇了什麽極大的痛苦。很明顯,這慘叫的源頭來自於山峰之上,洛天所處之地!

下一刻,三人全部到達洛天所處的位置。

他們親眼看見,洛天小小的身體躺在石台上,全身顫抖。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張大了嘴巴,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閉合的眼瞼下,有兩行鮮紅的血淚緩緩流出,順著他圓潤的雙頰向兩邊流下,滴落到石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慘叫無聲,但在舒宇三人耳朵裏聽來,卻慘烈得連心也在顫抖。“嘀嗒”輕聲,血淚落在石台上,聲音明明極其輕微,卻越發映襯出慘叫之淒厲。

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舒宇不敢上去碰洛天一下,迷惑地看向陳萬生,發生對方也完全摸不著頭腦。

三個大男人圍在一個小孩子身邊,竟然沒一個人敢動手,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他們聽著以洛天為中心,不斷傳出的空氣震動,感受著那焦急與惶恐、絕望與恐懼,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整顆心全部絞了起來。

片刻後。舒宇一咬牙,剛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拍醒洛天,就看見洛天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小小的臉上,眼睛睜得極大,似乎連眼眶也要睜裂了一樣。血淚從大睜的眼睛裏洶湧流出,勢頭更急。他的整個眼眸也是紅色的。仿佛眼睛裏的血管全部破裂了——

他望向空處,沒有看著他們任何一個人,張大嘴巴。無聲地呼喚——這聲呼喚三個人全部聽見了——

“爸爸,媽媽!”

舒宇頓時臉色大變,瞬間明白了過來:“落櫻星!雷陽豪他們出事了!”

落櫻星

花季已過。落櫻星的大片粉紅皎白已經變成了一片綠海。

四處彌漫著香甜的氣息,那是豐收的櫻桃的味道。落櫻星的櫻桃在長春領內隻會消化一部分,更多的水果以及衍生製品都會銷住領外市場,在那裏,這已經是長春領落櫻星的代表產品。

此時,落櫻星陽光孤兒院裏,香甜的水果氣息卻混合進了另一種味道。混進這種味道之後,空氣變得更加粘膩腥甜,讓人聞進之後,根本感受不到豐收的甜美。隻會覺得一陣陣地惡心。

這種味道竟然也有人喜歡,孤兒院的房間裏,一個人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獰笑道:“果然,還是血液最能讓人著迷……”他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瘦高得不似人形的身體發出咯咯的響聲,他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毫不猶豫地踩過地上的血泊,走到屋外。

在他身後的**,躺著幾個幼童的屍體。分不清數量,因為他們都已經被切得支零破碎。一個孩子的頭在窗邊搖搖欲墜,那人剛走出門,這顆頭顱就掉了下來,砸進床下的血泊裏,眼中臉上的血液迅速混合了進去——這血泊,原本也是屬於他們的!

這原本是一個天藍色與黃色混合的房間,牆壁上與天花板上畫著各種各樣色彩鮮明的圖案,充滿童真的意趣與無盡的想象。可現在,鮮血汙染了一切,毀滅了一切。

那人走出房間,踩著鮮紅的血腳印,走到樓下。他見到沙發上的同伴,嫌惡地皺起了眉頭:“行了,你還沒完沒了了!沒見過女人是不是?這麽個貨色也能讓你幹這麽久!”

沙發上那個矮瘦的小個子啃咬著身下細白的脖頸,笑容裏帶著無盡的張狂與滿足:“你這個嗜血的殺人狂當然沒辦法了解,你看,這女人剛才還在我們麵前大呼小叫,現在卻隻能老實躺在這裏,被她的丈夫看著讓我幹。你看她的眼睛,這種怒火、這種仇恨、這種無能為力的絕望……不是比你鍾愛的鮮血更加美好嗎?”

女人已經斷了氣。即使沒有了呼吸,她的眼睛也仍然瞪得大大的,直直地望向屋子的角落。在那裏,高大的男人如今已經變成了小小的一團,他的四肢已經全部被切割幹淨!在切斷四肢的時候,他還沒有斷氣,還能夠清晰地看見眼前的一切,看著自己的妻子被淩辱至死!他是在他妻子斷氣後才停止呼吸的,不知是因為同生共死的絕望,還是因為身體裏的血液已經全部流盡……

先前那人聽了同伴的話,當真彎下身子,仔細看看了女人的眼睛。他還沒說話,樓上又傳下一個人的聲音:“你別聽他的,要說**,女人怎麽比得上男人。看著男人在你身上掙紮,卻完全無可奈何,這才有征服的感覺!”

這人撲通一聲,把手上的人扔在地上,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還有一絲呼吸,目光卻已經全部渙散,嘴裏喃喃地說著:“殺了我,殺了我……”

第四個人沒有參與這場狂歡,可也並沒有阻止。他站在窗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直到這時才望了眼窗外,不耐煩地說:“行了,樂夠了就走吧!”

第三個人說:“田老大,你怕什麽?這裏是有個幾個高手沒錯,但是梅家那兩個老怪物不是過去了嗎?那可是號稱可以與超s級進化者一戰的增幅型進化者,長春領的這幾個估計都已經焦頭爛額了,哪裏還顧得了我們?”

被叫作田老大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削瘦,天生一張笑臉,眼神卻極其陰沉,兩者相對比,那種不協調感讓人一見到他就感到厭惡。他緊緊皺著眉頭,說:“事情已經出乎意料了!我們來的時候,上麵跟我們就是一個s級進化者,現在超級強者越來越多……對付一個不是問題,不可控因素太多,我們必須小心!”

他厭惡地看著這幾個手下,說:“本來我們就應該照上麵說的,低調地調查完事情走人,結果女人說幾句話,你們就發瘋了……你們要學會控製自己,不然,早晚我們會栽在這上麵!”

最早那人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大家好久沒玩了,偶爾放縱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老大你既然不放心,那我們就走吧!”

田老大二話不說,轉身走出門外,隨手放出飛梭。第一個人身體一彈,瞬間出現在他身邊,竟然比他更早登上飛梭。第三個人拎了第二個人一把,說:“行了,放下那具屍體,老大都已經發話了!”

四人起步有先後,但登上飛梭的時間卻相差不遠。轉眼間,他們就帶著滿身的血液關上了飛梭的門,片刻後,飛梭疾馳而去,消失在孤兒院外。

飛梭剛一消失,三個人影就出現在孤兒院外。洛天小小的身影站在最前麵,他的眼睛一觸及到孤兒院的建築,就發出一聲悲鳴,向著裏麵直撲而去。

雖然相處不久,但舒宇與雷陽豪結下了不小的交情,他還沒有看見,卻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的心裏大慟,手下卻抓住了洛天,叫道:“洛天,你等下,讓我先進去!”

他還沒有忘記,這是一個隻有三歲的孩子,不能讓他親眼看見裏麵的慘狀!

常白衣與這裏沒有直接的交情,稍微冷靜一些。他緊緊皺眉,看了一眼孤兒院,又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朝向的方向,正是剛才飛梭消失的方向。

他拉了一把舒宇,冷靜地說:“你也等等。我帶洛天進去,你趕緊去追人,應該還來得及!”

舒宇被他一提醒,略略清醒了一些。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把一直在手中掙紮的洛天交給常白衣,深深吸了口氣,咬著牙說:“洛天交給你了,那邊,就交給我了!”

他望了一眼孤兒院,用力閉上眼睛,然後睜開。

雷陽豪……還有他的妻子……還有孤兒院裏所有的孩子……

憑他的感知,即使肉眼沒有看見,也能清楚地知道裏麵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慘烈情景。不過,總算是沒有直接看見,讓他在憤怒裏還能維持著一絲清醒。

他感覺自己的整個頭腦和身體全部都在發熱,幾乎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他從來沒有想到,人類竟然能夠對自己的同伴如此殘忍、如此冷血!

他轉過身,按了按洛天的肩膀。他有點失控,原本隻是安慰的接觸,卻讓洛天感覺到劇烈的疼痛。這疼痛讓孩子也冷靜了一些,抬起頭,望著麵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年輕人。

舒宇緊緊地盯著他,說:“不要太傷心,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洛天呆呆地看他,下一瞬間,舒宇消失在他們麵前,洛天看著他消失的地方,低下頭,呆了半晌。常白衣沒有催促他,隻是低頭看著,直到洛天抬起頭來,拉住常白衣的手,突然像是長大了一樣,用稚嫩的聲音冷靜地說:“叔叔,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