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帶著微微沙啞,明顯是個老人的聲音。([] )他的語氣也未見得多麽火爆,聲音未見得多麽響亮,卻傲氣十足,凜然生威,所有人聽見這句話,都感覺如同有巍峨高山壓下,勢若千鈞!
這話明明白白已經說明飛雲聯邦和長春領所探求的“真相”,但這連續的十幾個大耳光和這一句話,硬生生地壓得所有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隻能呆呆傻傻地看著麵前這老頭。
這老頭麵目蒼老,滿臉溝壑,膚色黎黑,活生生一副鄉間老農的模樣。打完陳應天之後,他把陳應天往旁邊一扔,像扔了團垃圾一樣拍拍手,掏出根旱煙,津津有味地抽起來。煙霧迷蒙了他的麵孔,卻遮不住銳利的眼神,目光冷電般在飛雲聯邦和長春領所有人身上掃過,每個人都不由得背生寒意。
項戈首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問道:“先生可是臨冬村人?”
陳萬生看他一眼:“是又怎麽樣?”
項戈微微一笑:“隻是沒想到,臨冬村竟然有如此強者……”
陳萬生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如果沒有的話,你們就可以隨便欺負村裏人了,是不?”
項戈笑得極為和氣:“當然不是,剛才這位兄弟,身手也非常不凡。”
他是當前這些人裏,能力最強的一個。剛才看見大毛躲開飛雲聯邦那人襲擊,轉而搶回光棱時。他心裏已經極為吃驚。鄉村裏藏龍臥虎。有沒經過世事的高級進化者存在,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但關鍵在於,從頭到尾,他都沒從寧大毛的身上感覺到異能波動!
當然,如果寧大毛的實力強過他,超過了s級的話,同樣可能讓他的感覺發生錯誤。但並非如此,寧大毛那一閃一抓,那種漂亮到古怪的和諧感……他從來沒在任何一個進化者,包括超級強者身上有過這種感覺!
不管怎麽說。寧大毛表現出來的能力,隻是“令人意外”而已,這意外還多半出於地點緣故。窮鄉僻壤裏看見一個高手,總比喬木市大街上遇見高手少見多了。
而麵前這個老農民……
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剛才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又輕輕巧巧地抓住陳應天,抽了那一堆大耳光的話,即使麵對麵地站著,他也不會覺得這老頭有什麽特別的。他就像一個真正的老農民,滄桑、疲憊、粗糙,仿佛曆經了無數風雨,穩若磐石而又毫不起眼。
接著,飛雲聯邦裏,陳應天的那些手下也反應過來了。他們會被陳應天帶在身邊。一個個當然都是他的鐵杆心腹。一見少主被打,呆了片刻後,頓時一個個破口大罵,大半向陳萬生撲來,小半過去扶起陳應天。
陳萬生冷哼一聲,也沒見他什麽動作,那些人剛到他一米之處,就全部向後飛去。飛出十米後,一個個倒在地上,沒有了動靜。也不知是死是活!
隻剩下兩個去扶陳應天的得以幸存,他們看見這情景,頓時目瞪口呆,手停在陳應天的手臂上,不能動彈。這。這是怎麽回事!
陳應天的這些心腹,雖然沒有s級以上的超級強者。但也沒一個弱小的!就,就這麽輕易地被收拾了?
這會工夫,陳應天終於清醒過來了。
這時,他的臉皮已經紅腫發亮,好像泡了水的豬肉一樣透著薄薄的紅光,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衝動,想要拿針紮個漏洞,沒準兒馬上就會爆炸開來,血水噴個滿麵。
他被打得懵頭懵腦,眼前發花,耳朵劇鳴……幾秒鍾過後,才覺得臉頰像是燒著了一樣火辣辣地疼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把自己的臉蛋,頓時感覺燒傷上又加上了刀傷,眼淚嘩啦一下直流出來,刺得臉皮更疼了。
他打從出生起就沒吃過這樣的虧,從沒遭遇過這樣的疼痛。劇痛迅速轉化成了狂怒,陳應天用力甩開左右兩個心腹,一指陳萬生,咆哮道:“你他媽……”
怒吼聲還沒徹底出來,又一記大耳光打得他仰麵翻倒,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陳萬生就像是沒動過手一樣,仍然站在旁邊抽著旱煙,皺眉道:“哪裏來的小雜種,嘴巴裏跟吃過屎一樣,臭氣薰天!”
陳應天這下知道了,論武力,十個自己也不夠這老農民打的。他怒氣攻心,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也不爬起來了,掏出聯絡器就下了命令:“梁開複,對著我現在這個坐標,東南側走一格,給我轟!”他的臉腫得跟個屁股一樣,聲音有些含混,但語氣嚴厲,卻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梁開複就是那個戰鬥空艇的艦長,陳應天他們坐著飛梭下來,他們這些人還留在外層空間。這裏畢竟是長春領的地盤,他們一直保持著防備,尤其關注著陳應天那邊的消息。
陳應天一發話,梁開複呆了一呆,馬上回答:“是!”
陳萬生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陳應天的話,瞟了一眼他的東南側——那裏正是臨冬村的方向。陳萬生絲毫也不著急,唇畔露出一絲譏笑,又抽了兩口煙。
項戈一見陳應天發命令,立刻大驚,毫不猶豫地上前阻止他。但陳應天被陳萬生一巴掌打得老遠,他並不以速度見長,衝到對方麵前時,陳應天已經說完了最後幾個字,還向著他挑釁地一笑。
項戈劈手奪過聯絡器,這下也不客氣了,正反兩耳光打得他暈死過去。他抬頭向天空一看,轉身對著臨冬村村民道:“他們馬上要發射粒子炮了,大家快走!”
村民們一個也不著急,寧小虎嘻嘻一笑,脆生生地道:“不怕,我們有陳爺爺呢!”
陳爺爺?這老農民?
項戈一轉身,才看到陳萬生無比淡定,好像根本沒聽見陳應天剛才的話。
他忍不住提醒道:“老先生,您可能不太清楚,現在在萬生星的外層空間,停著一些空艇。他們正準備向這裏發射粒子炮!粒子炮威力強大,如果不安排大家馬上離開,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陳萬生睨視著他:“你剛才說,你是我們長春領,領主的手下?”
項戈沒想到他這會兒提到這個,一愣之下,點頭道:“是的。”
陳萬生不屑地說:“你們就這樣讓人家把船停在我們手上,隨時可能向我們開炮?”
項戈的臉色有些赧然:“我們的確有一些準備……”
陳萬生問道:“有準備還有危險?”
項戈不作聲了,他在心裏有些腹誹:“誰知道陳應天本人都下來了,還會命令頭上開炮?也就是你把他激怒了……”
不過這話他當然沒法說出口,陳應天剛才想做什麽,他當然也清楚得很。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代表著長春領不方便動手,不然鐵定也會痛打這家夥一頓。
即使如此,他仍然堅持說:“老先生,就算我們長春領有不對之處,也請你先疏散一下大家吧,性命要緊!”
陳萬生又問道:“還有多少?”
項戈愣了愣,反應過來他問的是粒子炮發射的時間。他看了一眼手腕,說:“粒子炮充能需要十分鍾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一分鍾了……”
陳萬生撇了撇嘴:“還有九分鍾啊,這麽久,真沒勁。”
他抬頭望了望天空,歎氣道:“懶得等了,先是先把蒼蠅打死吧。”
他依依不舍的吸了兩口旱煙,熄滅後把煙鍋插進褲腰,整了整裝束,瞬間就消失在原地!
這真是徹徹底底的消失,項戈眼睛都沒來得及眨,完全沒感覺到任何一點動靜,更別提異能波動什麽的……陳萬生就這樣不見了!
沒過一會兒,天空中傳來了巨大的能量反應——
粒子炮嗎?
這麽快就要發射了?
不,不對!
不是粒子炮!
那是——
空氣中傳來銳利的尖嘯聲,項戈猛地一抬頭,看見一顆流星劃破空氣,向著他們的頭頂急墜而下!
“不好,要掉到頭上了!”
“什麽東西,要砸死人了!”
驚呼聲此起彼伏,長春領的一群人看著這東西將要砸到頭上,一個個大呼小叫,四下奔逃腳脫散。
項戈畢竟能力非同尋常,他眸光一閃,在看出這東西是什麽之前,首先判斷出它的落點——不要緊,會落在右邊不遠處……那裏,剛好是一片空地,不知收割完什麽,還沒來得及種下新的作物。
果然,下一瞬間,天上掉下來的這東西重重砸在那塊空地上,這東西極其巨大,空地卻也不小。這東西砸在地裏,剛好滿滿當當,一點多餘的也沒有露出來!
這,這是艘空艇,戰鬥空艇!
合金的外殼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凜冽的寒光,它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地撕成了兩半,分別砸在地裏,襯著泥土和植物的殘骸,顯得極度的不協調。
項戈緊緊瞪著戰鬥空艇上飛雲聯邦的標誌,驚得說不出話來。
村民們眼巴巴地看著這邊,一大群人突然興奮起來,一個尖銳的中年女聲叫道:“廢鐵!”
“又有廢鐵了!”
“嘩,可以大賺一筆,可以買新的打穀機了!”
他們隻是叫,沒馬上圍上去。果然,沒過多久,接二連三的空艇掉了下來,一個個地撂在最初那艘的上方,就好像有一個笨拙的巨人孩子,拿它們搭成了一堆醜陋的積木!
這些空艇,全部屬於飛雲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