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特擺擺手道:“別說這個了,騎士先生,你拿著這兩道題,想必有些心得?”

舒宇剛一張嘴,瓦格莉搶先道:“是的,剛才顧教授給他做了一些測試,發現他在異能研究方麵極具才華,顧教授已經向他遞出了野火研究所的推薦函!”

這樣炫耀顯然不是瓦格莉的性格,她一定別有用意。因此舒宇隻是微笑著,沒有說話。

法斯特眼睛閃亮,突然問道:“聽說騎士先生前一段時間還是非進化者?”

舒宇斂了笑容,微微點頭。

法斯特道:“那真是太幸運了!與弱雞為伍,險些就埋沒了騎士先生的大好才華!”

說到“弱雞”時,他露出了明顯的嫌惡之色,好像從自己嘴裏說出這幾個字,都嫌髒了自己的嘴。

舒宇現在已經進化了,但仍然不願意看到這充滿歧視與優越感的表情。他的笑容徹底消失,略帶冷漠地向他們致意,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閣下,願你在第七中級學院渡過一個美好的假日。”

然後,他再不看對方一眼,快步離開了。

*****

回到寢室,淡淡的怒氣仍然縈繞在舒宇的腦海中,不能散去。

這時,他腕上的校內聯絡器開始震動,有人在聯係他。他板著臉按開,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公主的麵孔。

瓦格莉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焦急,說:“舒宇,對不起,你不要生氣!”

她第一次直呼舒宇的時候,舒宇卻並不覺得高興。那一瞬間,他想大吼出聲:“你以什麽身份向我道歉?”

不過他一向涵養優良,深吸一口氣,把怒氣壓了下來,淡淡道:“沒什麽,這樣的話,這樣的態度,我經曆過無數次了。”

瓦格莉咬了咬嘴唇,突然問道:“對不起,舒宇,我想問一下。你現在已經是個進化者了,為什麽還會為這樣的態度而憤怒?”

舒宇的怒火又升了起來,他忍不住吼出聲來:“對不起,我倒是想問一下,我為什麽不能為這樣的態度憤怒?我身為非進化者生活了十幾年,我還有很多非進化者的朋友,甚至,我的父母親人也是非進化者!難道我進化了,我就應該與他們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甚至聽見別人侮辱他們,我也不應該憤怒?”

瓦格莉被他少有的怒火激得臉色發白,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舒宇,有一句話,可能很不好聽,但我還是想說給你。”

舒宇壓了壓火氣,也放低了聲音:“你說。”

瓦格莉凝視著聯絡器對麵的他,仿佛麵對麵一樣,猶豫了好久,才咬著牙,說:“在沒有能力改變的情況下,這樣的憤怒,隻能說是一種虛偽!”

舒宇全身劇震!

他張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難道不是這樣嗎?

法斯特用一句話羞辱了他的親人朋友,可是他竟然不能當麵反駁回去!他隻能把怒火藏在心裏,然後向著另一個人發泄!

瓦格莉靜靜地說著:“將來,即使是你去了野火研究所,也會遇到無數這樣的事情。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常態!你能每一次都大怒而去嗎?這樣,你隻會格格不入,四處碰壁。

舒宇,能夠在進化了還保持同情,我覺得這樣的你很好。但是,現實是嚴酷的!

如果你覺得現實不好,那就去做點什麽!想一想,如果你進入了野火研究所,然後幫助更多的人進化……這難道不比現在的憤怒更加有效?”

舒宇漸漸冷靜了下來。忠耳逆耳,他知道瓦格莉說的是對的。

他認真地點頭,說:“謝謝你,公主殿下,你這段話,我會一輩子記得的。”

瓦格莉嫣然一笑,輕聲說:“嗯,我也期待著,有實現的一天!”

通訊關閉了,舒宇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被喜歡的女孩子教訓了,真是丟人啊……他摸摸鼻子,笑了起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剛才的怒火不翼而飛,現在的心情格外飛揚起來。

能夠喜歡這樣的女孩子,真好!

他愜意的心情下一瞬間就消失無蹤了,校內聯絡器再響,這次出現的是三安胖大的麵孔。他一接通就開始抱怨:“老大,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呢,說這麽久!”

他的胖臉上露出明顯的興奮,興致勃勃地說:“我告訴你,我考完啦!”

舒宇無奈地撇嘴:“交卷時間本來也到了好吧?”

三安興奮地說:“這次不一樣!我每道題都做了,每道題!一道也沒空!”

舒宇問:“結果呢?”

三安揮舞著拳頭:“主線完成率78%!支線完成率也有40%!我剛才去了老師那裏一趟,他說我考得好,進步非常大!”

對三安來說,這個成績的確非常棒了,他簡直興奮地不能自已,大聲叫道:“老大你現在在哪裏呢,快出來,馬上要放榜了!”

學生一做完題,就馬上會顯示成績。所有學生全部交卷,成績就會出現在校園廣場的大屏幕上,每個年級的前一百名(智力進化班除外)和最後一百名循回放送,倒是非常有地球時代的風格。

舒宇說:“我從來不看放榜的……”

三安喝道:“你別得意!每次放榜都是第一,有什麽好炫耀的!好吧,的確很值得炫耀……不過這次不一樣,我終於不是倒數第一啦!快過來,看完榜,我們去吃好的!”

想起三安的承諾,舒宇笑了起來。

********

教學樓前麵的廣場擠滿了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上排行榜,但大家都有朋友。呼朋喚友地來看一下排行,再對一下題目作法,久而久之,這裏就成了一個社交場合。

舒宇這還是第一次過來,以前,他回回以弱雞的身份占據排行榜第一位,像米蓋這樣不甘嫉恨的,絕對不止他一個。舒宇並不害怕爭端,但也不想刻意挑釁,所以回回都回避了這種場合。

現在成績還沒有開始放送,但他仍然一過來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目。

“膽小鬼,進化了才敢到這裏來嗎?”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這個聲音還有些熟悉,舒宇回頭一看,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這個女生正是他以前的同班同學,就在一個星期前,他還在為她們而奮戰……

他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再一轉頭,他看見文靜和楊靜宜也擠在人群中,文靜並不看他,而楊靜宜卻投來了複雜的目光。

文靜……瘦了。

她緊抿著嘴唇,顴骨瘦得明顯突出,下頜繃出嚴厲的線條,完全不見以前的輕靈活潑。

她們兩人離得不遠,肯定聽見了這句話。楊靜宜拉了那個女生一把,埋怨地看她一眼,文靜卻頭也不回,就像沒聽見一樣。

何必呢……

舒宇也不是什麽老好人,見她們這樣,也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並不與她們打招呼。

他還沒有找到三安,屏幕上就已經開始放榜。

三個年級的前一百名從第一位開始出現在屏幕上。二年級的第一名,果然又是舒宇,兩個完成度一百的成績赫然在上!

與之相比,其他兩個年級的第一名可沒這麽華麗,他們的主線完成率是滿分,支線完成率都沒有超過90%。

“刷”地一下,無數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舒宇身上,舒宇有些尷尬,四下裏張望,三安卻是不見人影。

“喲,舒宇!”

伴隨著一聲呼喚,一個人擠到他身邊,舒宇打了聲招呼:“蒙懂學長。”

蒙懂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實在太厲害了,快說說,你怎麽做出這成績的!”

接著,又有兩三個人圍到他身邊,讚歎道:“的確厲害,這次二年級的題我們也試了一下,總是拿不到支線滿分。”

舒宇環視四周,這幾個人都有些眼熟,他記起來曾經在戰術研討會上見過,應該都是三年級的學長,已經被內定為蘭格雷家族成員的人。

這些學長都是學校裏出名的優秀人物,現在圍在舒宇身邊,每個人的讚歎都發自真心。

舒宇有些不好意思,他說:“運氣罷了……”

蒙懂笑道:“你這樣說可太不夠意思了,憑運氣每次都雙滿分?那我們不是倒黴到連涼水也不能喝了?”

另一個學長也笑著說:“對啊,我們剛才對了一下,發現幾個人的成績加起來,也還有兩個支線任務無法完成。快說說,你到底是怎麽做的!”

學長們的熱情引來了周圍無數人側目,各種感情的目光混雜在一起,有羨慕、有佩服,但更多的還是嫉妒與不甘。一場騎士比賽讓舒宇與進化者們對立起來,那種隔閡至今也沒有消失。

蒙懂發現了這個,他眼珠一轉,笑道:“光靠講的也不太容易弄清楚,我想有所疑惑的也不止我們幾個,不然舒宇同學直接現場講解一下?”

舒宇從來不習慣出這種風頭,他剛準備拒絕,三安不知何時擠到了他身邊,吵吵嚷嚷地說:“好啊好啊,我本來就打算一會兒問你詳細解答過程的,現在人這麽多,你不如直接就在這裏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