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大媽回光返照,自己坐了起來,語調有力:“辦得熱熱鬧鬧,給過家撐個大麵子,哥兒仨要抱團,再難,也要咬牙。把思卿照看好。寶麗丫頭,你要爭口氣,留個後。老大,盡責任。老四,你給我看著辦。”聲斷氣絕。

悲痛中,過智對過勇講:“封鎖消息,不能讓老二知道一絲一毫。”

過勇:“跟我別提了,兩分著。”

“這樣也好,當他消失。哥,你不反對明天我大辦,然後送媽。”

“按老人家的願望去做,沒二話,需要什麽言語。”

北京,三環路上。

今兒的日子,著實不錯,十月十八日,陰曆陽曆上怎麽算都是雙兒,討著很好的吉利,京城結婚的犯瘋,紮堆,全都往一塊奔,真讓花店、婚紗影樓、喜慶公司著著實實大賺一把。

平均每兩三分鍾就駛過一隊迎親車隊,過智的車,相當紮眼:清一色的奔馳,打頭最新款的加長卡迪拉克。

招得路人紛紛駐足談論:

“嘿兒,真牛,全是大奔,夠檔次呀。”

“有錢的感覺真好。”

“得了,還感慨,想當年,騎自行車你就把我弄過來了。”

“你瞧,年代不一樣,人家趕上這一撥了,誰讓咱們早生二十年呢。”

“小路,有何感想?”

“憑我,攢到猴年馬月也沒錢,大奔,畫一個行不行?”

“要不說得找成熟的男人、成功的男人,你們呀毛嫩。”

“有,合適,比你大個三十多歲,介紹一個如何,現成的。”

“較勁是不是?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都沒有,為這事,犯不著爭吵,自當是我錯了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

過智坐在寬敞的後座上,任何表情也沒有,結婚是喜事,是大事,是一輩子磕終身的事,但他無論如何也興奮不起來。

老太太的過世,做兒子的悲痛欲絕,老人完全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安度晚年長壽,不曾想一氣命歸天。更讓自己不服氣和懊悔的是,哥兒三個,什麽零件也不缺,愣是沒讓老家兒看到後代,不能不說是個缺憾。

對於過勇,他是真的無奈,平心而論,在警界過勇的業務精湛,口碑甚佳,前途無量。以他的堅定,絕不可能有任何的折扣、傾斜,強加於他,未免殘酷。

新娘子寶麗,多年的宿願夢想成真,曆經長長的磨難,終於進入美好的安定生活,是她的企盼,她完全融於幸福之中,承受不起更多的節外生枝。

他還有惦念,遠在國外讀書的思卿,將心底的創傷慢慢撫平,奮鬥耕耘,在很高的起點上,建立自己的創業征程,畢竟孤身一人,思念家鄉和親人在所難免,但願她打下自己雄厚的基礎,為過家揚眉吐氣。

思索中,一個猛然點刹車,將過智打斷。“什麽事?”

司機回頭:“大哥,有人攔截。嘿兒,你丫怎麽開的車,成心呀?”

外麵傳來聲音:“孫子,你作死呢?”

司機也不服軟:“人家辦喜事,你們丫添堵是不是?”

過智清楚地看到,車門被打開,三四隻手伸進來,將司機生生拽了出去。

想都不用想,過智手腳麻利,人已經站在車旁,冷眼注視著事態的展。

五六輛車斜不千兒地截住了結婚車隊的正常行進,司機正在論理,被十來個粗壯漢子推來推去,過智的迎親朋友,早已經攙和進去,開始有人揮動拳腳,打鬥起來,亂成一鍋粥。

明顯的故意引起事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了的事,北京人相當顧忌麵子,這種一輩子就那麽一次的當口兒,不成心,不可能不給麵子,顯然有備而來。

過智腦子一過,很快有了答案,眼瞅著打鬥中不時有人倒下,過往的車輛開始堵塞,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再不製止,又有亂子。他的火開始拱,直接上前,一拳一個打倒兩個搗亂的,大聲叫喊:“耿小草,你丫給我鑽出來。”

短短的幾個字很靈驗,讓他言中,耿小草也穿著婚紗,從一輛淩誌車中款款地走出來,找茬兒的立馬停手。

過智衝過去,狠狠地抽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切子,耿小草美白的臉,五指扇紅的大印呈現出來。“就知道是你丫搗的鬼,想幹什麽?”

耿小草堆著陽光燦爛的微笑,絲毫不在乎剛受擊打的疼痛:“想幹什麽,你清楚。”

“死了心吧,不可能。”

“這話,是我要對寶麗說的。”

“你沒資格,先過我的關。”

“告訴你過智,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除非你娶我。”

“不自量力,臭賤骨頭。”

“我是賤,沒辦法,非你不嫁,我沒戲,別人更不可能。”

“趕緊給我閃,別讓我開殺戒。”過智特別急,這日子口兒,非得讓寶麗著死急,說話也就跟著生硬,不容一切。

“死你手裏,一了百了,認了。”

“無賴是不是?”

“不,有資本,有王牌。”耿小草晃著腦袋。

過智腦子夠用,馬上想到老二:“耿小草,咱倆的事自己解決,別傷害二哥,你要是戰士,直接衝我。”

“你多狂啊,全北京誰敢招你呀?一跺腳,顫三顫。”

“廢話少說,閑篇少扯,這麽鬧,有勁嗎?這份心幹脆死了算,各走各的路。”

“沒門。”

“既成事實。”

這四個字一出,耿小草氣得直哆嗦:“告訴你,過四,趕緊讓我上車,咱完事,不行,老二的命就攥在我手心裏。”

“可笑,這麽威逼相脅迫,你也得不了逞,比登天還難。”

“掰著手指算算賬,要過二的命,還是讓我上車,哪個合適,不急。”

環路上,已經形成嚴重的交通堵塞,這還是次要的,北京人的瞧熱鬧兒的習俗至今沒有改變,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罕見的場合遇上,真是開心一刻。

火已經拱到了極點,必須當機立斷,過智出手了,瑞士軍刀頂在耿小草的喉嚨上:“再給你一次機會,帶著人,撤,否則,別怪我手毒。”

耿小草一根筋到底:“往下插,死在你手中正好。”

不遠處傳來寶麗的尖叫聲,過智心頭一緊:“小丫挺的,你到底要幹什麽?”

這時傳來老日本的聲音:“過智,夠牛x的你,想要寶麗,把小草放了。”

過智望去:老東西用胳膊勾著寶麗的脖子,同樣也頂著一把鋒利的匕,拚死拚活地要磕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