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軀體的腦袋,被人以碎石斷玉的掌力拍中頂門,又從幾十米高的山崖下摔落,若不是身為煉體期的武者,皮肉筋骨的強韌程度遠超常人,肯定會直接摔成殘破不堪的肉餅。

即便如此,那也是皮開肉綻,多處骨折,癱在地上擰成了怪異的扭曲姿態。

怎麽辦?

腦中雖有兩世記憶,不過,此時能夠起到作用的,還是原屬於蘇徹的那些與修煉有關的本事。

成為正式的練氣士之前,修煉者以各種方式鍛煉肉身,強化身體素質,算是為修煉真氣奠定一個基礎。基礎足夠紮實了,隻要能獲取到差不多夠水準的練氣之法,修成真氣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當然,前提是必須具備靈根,這是最起碼的資質,若是連靈根都沒有,談仙論道純屬妄想,半點資格都沒有。

靈根的好壞那是後話,暫且不提,當務之急,要依靠煉體的修煉法門來療傷,先恢複了最起碼的活動能力再說其他。

煉體的功法,蘇徹的前生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雖然是死後的靈魂寄生,既然已經吸取了全部記憶,稍稍熟練一下,也能做到基本順暢了。

功法運轉了兩周,仿佛幹涸的大地得到了雨水的滋潤,蘇徹感覺到好受了許多,明顯的,身體多了些氣力。

於是,便掙紮著坐起,強忍劇痛調整了姿勢,半坐半靠在身旁的石頭上,再一次開始運轉功法。

果然,剛才那種古怪的扭曲姿勢,運轉功法都會平添了不小的難度,現在就好多了。

煉體期的功法,體內流轉的能量並不是真氣,而是效力低下了不知道多少個層次的內力,尚屬於凡間武學的範疇,療傷的效果也不太可能立竿見影。

這是前生記憶裏的經驗之談,按理說,至少要在這裏耗上三天,才能站得起來,需要拄著一雙拐杖,才有希望離開此地。

卻沒想到,真實的情況,遠比想象中好得多!

好得太多太多了。

蘇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細細的暖流從眉心深處湧了出來,猶如潺潺小溪,依隨著內力流轉全身,異常的舒服,逐漸消除了全身的疼痛。

先不說其他傷口的變化,最嚴重的骨折之處竟然發出了輕微的聲響,絲絲拉拉,好似千萬隻螞蟻在噬咬著身體,乍一聽,委實有些瘮人。

不過,這隻是一種錯覺罷了,並沒有什麽東西在啃食自己,也沒有絲毫的痛苦,隻是有些麻癢而已。

剛開始,蘇徹還以為自己吸取的記憶有誤,或是有所遺漏,必定是出現了自己不能理解的情況……

後來才猛地想起了,這具身體的腦袋裏不光是多了一份全新的靈魂,還有一個神秘的小塔不是嗎!

正是這座小塔,救了自己一命,攜帶著自己靈魂來到了此處山穀……

那麽,源自眉心深處的奇特暖流,無疑就是小塔貢獻出來的了,隻不過,它藏在自己的腦袋裏,目前還沒有內視的能力直接觀測到它。

“這小塔,不簡單啊!”

即便是一個見識淺薄的小人物,蘇徹也不難猜到,這座小塔必然是極其珍貴的寶物,其來曆必不簡單,正所謂懷璧其罪,這件事決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畢竟是做了四年的捕快,經常與各式各樣的罪犯打交道,若論心思縝密的程度,肯定要比那個十四歲的已經消散的靈魂強得多。

“這種暖流有著極強的療傷效力,如此來看,差不多一整天下來,骨折之處就應該基本愈合,即便不能正常戰鬥,如同普通人那樣行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享受著暖流帶來的舒適感,蘇徹在心裏默默計算著,分析著,這不僅是為了預測療傷的效果,也是為了更快更好的磨合記憶,促成靈魂與肉身的徹底融合。

與此同時,心裏麵也有些暗暗著急,要知道,這裏畢竟是深山野地,萬一有猛獸闖入了此處山穀,毫無抵抗能力的自己,搞不好就會慘遭獸吻。真若是那般倒黴,也不知道腦袋裏的小塔,會不會帶著自己的靈魂再度還魂一次……

唉,眼下的這種處境,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提心吊膽地療傷,慢慢熬過了數個小時,恢複情況要比預想的還要好一些,最起碼,上半身能夠小幅度活動,雙臂有了一些力氣。

蘇徹雙手撐地,再次調整了坐姿,姿勢越端正,也就越發的有助於氣息流轉……

突然,不遠處的野草叢響起了簌簌索索的動靜,似乎有什麽東西正朝著這邊移動。

蘇徹繃緊了神經,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片野草叢。

當下已是傍晚時分,落日的斜陽被山壁遮擋,投下了濃重的陰影,那片野草叢正處於陰影之中。

蘇徹的位置有些逆光,夕陽刺目,看向那邊的感覺,影影綽綽的不怎麽清晰……

不過,不速之客也沒有讓蘇徹久等,很快就從野草中鑽了出來,竟然是一頭比牛犢還要大一些的青狼。

嘶~~~蘇徹吸了一口涼氣,眼角不由得**了兩下。

灰狼群居,青狼獨處,稍微有點狩獵常識的人都知道,一頭青狼的戰鬥力等同於三四頭灰狼,餓極了都敢從虎豹口中搶食,再加上狼性陰險,比其他猛獸更具耐心,非常的難纏……

正常情況下,蘇徹的煉體期實力,當然不懼此等猛獸,空著手隻需三兩下就能弄死它,但是這眼下的處境可謂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最怕的就是這種事啊!

手無寸鐵,沒有任何武器,周圍隻是散落著幾根斷裂的樹枝,也不知道是否枯朽,搞不好一碰就斷呢。

唉!

蘇徹在心裏默默地長歎了一聲,緩緩閉上了雙眼。

認命了嗎?

目光陰冷的青狼聳動著鼻尖慢慢逼近,它早就聞到了蘇徹身上的血腥味,大餐當前,饑腸轆轆的它依舊保持著狡猾的天性,通過野獸的直覺判斷著,這個獵物是否還具備傷害性。

蘇徹一動不動,沒有了呼吸,心跳也近乎停止,如同一個死人。

青狼呲著獠牙,嗚嗚地發出了凶狠的低鳴,既是試探,也是一種威懾。

蘇徹還是不動,隻不過,右手間攥著一根樹枝,斷茬處算不上尖銳。

青狼湊了過來,嗚嗚低鳴著,突然間發動了攻擊,向前猛地一竄,在蘇徹左腿上原有的傷口處咬了一口,又迅速後退,撤出了一丈之外。

媽的,還是試探,這畜生實在狡猾。

蘇徹心中暗罵,強忍著被咬的痛楚,眼皮都沒有**半下。

青狼畢竟也隻是一頭普通的野獸,判斷不出武者的假死狀態,連番試探之後,真的誤以為這隻是一具屍體,而且還沒有腐爛,也算是送到嘴邊美餐,可以放心的大快朵頤了。

哢哧一口,青狼的利齒咬進了蘇徹的大腿傷口,這家夥也懂得偷懶,下口之處準確無誤地選中了本就血肉模糊的位置。

這一口,啃得結結實實,可謂是入肉三分,接下來,就該是擺動狼首,狠狠地撕裂下一塊人肉了……

可惜,蘇徹不給它這個機會了!

忍痛裝死,就是為了徹底消除它的警惕,才好發動最為凶狠的一擊。說實話,此時的狀態,也僅有一擊之力了。

一擊之後,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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