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四象旗陣之中,林一雙眉緊鎖。他忖思片刻,諸多疑惑難消,隻得暫且作罷,轉而以‘幻瞳’透過陣法望去。

天震子與紫玉師徒四人,被雲霧阻擋,正各自徘徊不定。見其一時無虞,林一心下稍安。

山穀的邊緣,陣法之外,居平子、步陽子與羅秋娘三人神色沉重,不知在說些什麽,還時不時衝著陣法中的林一這邊看來。

林一哼了一聲,搖頭暗忖,那是幾個居心叵測之人,行事謹慎且隱秘,定是有所顧忌,指不定這會兒又在算計著什麽。隻須旗陣不倒,便不懼任何人!仙境開啟足有十年之久,我有的是工夫來與爾等慢慢的周旋!

不過,還須想法子接近天震子等人才好,以免橫生枝節。

四處張望,林一的眼光落在幾丈外的地上。他收起了金龍劍與鐵棒之後,慢慢走至近前。一片血腥之中,靜靜躺著一把銀色的小劍與乾坤袋。

揮袖輕招,那兩樣東西落在了林一的手上。

尺長銀劍,光華流動,寒意襲人。劍背上嵌有‘流水’二字,甚為靈動。此乃元嬰法寶,為不可多得之物!

那匡夫子為人裝傻賣呆,法寶卻是不俗。而人死道消,一切盡數化作流水而去!隻不過,其修為不弱,且人死不久,這兩樣東西上麵的神識印記黯淡,禁製尚存。

輕微的“喀喇——”兩聲,林一抹去手上之物的印記與禁製。他收起了飛劍,將神識浸入了乾坤袋之中。

須臾過後,林一手上的乾坤袋沒了,而是多出了兩枚玉簡。一為圖簡,乃是一處稱作“登仙穀”的輿圖。其方圓不大,卻有山林、莊院等等,頗為的詳實。

又是“登仙穀”!林一眸光一閃,若有所思。

之前,矮胖的步陽子曾神秘兮兮地提起過這個地方,卻語焉不詳。看來,老頭並非故弄玄虛,而是暗有所指。而彼此相遇之初,他如此那般又是何意?莫非是為了此後的一切留下注腳?若是如此,居平子等人的心機之深,還真的令人歎為觀止了!

或許,這些隻是自己的無端猜測吧!

林一忽又舉起玉簡,細細看去。登仙穀的輿圖之中,專門標出一處所在,沒有字符旁注,亦無相關的名稱,頗顯神秘的樣子。一時無解,他隻得搖搖頭將其收了起來,留待以後再去琢磨。

眉梢一挑,林一的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他手上餘下的這枚玉簡之中,乃是一篇《登天術》。其名稱玄乎其玄,竟是一篇來自妖修的法術,與提升修為有關。

通州四人,曾於此地提升修為。此法看似簡單,卻極為的不凡。試想,掙脫這天地禁製何其難也!那幾人卻可於這絕地之中強行提升一層的修為,可謂逆天之舉。

所幸的是,匡夫子所留下的這《登天術》,正是那逆天的神通。為此,林一欣喜不已。

若有此法在身,在沒有仙境禁製束縛之下,所提升的修為又豈止隻有一層!

林一方想揣摩下手中的法術,山穀中情形有變。他收起玉簡抬頭看去,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頭。

山穀的陣法雖說奈何不了林一,卻在居平子的操縱之下變幻不休。不明所以之下,天震子與紫玉師徒正循路退往一處山腳,正是山穀深處那莫測山洞的所在。

居平子三人的意圖淺而易見,還是要將天震子等人逼進那山洞之中……

與此同時,居平子亦是神色鬱鬱的模樣。陣法之外,他祭出幾個手訣之後,不由得暗籲了下,與身邊兩位同伴說道:“眼看著便可大功告成,卻送了‘癡夫子’的性命,還平添了諸多的變數,著實令人措手不及!這人不過一個小仙門的修士,怎會這般的難以對付……”

步陽子卻是嗬嗬笑道:“‘癡夫子’一生苦修,卻道隕於此,嗬嗬!不該啊……”他臉上並無笑意,恨恨自語道:“那小子是個禍害……”

通州四人相識了數百年,頗有交情。而身為修士,心智不比常人,總不好為此而亂了方寸。羅秋娘出言勸慰道:“匡夫子罹難,令人唏噓!奈何這仙道多舛,還是順變為好!”她稍作忖思,又道:“那天震子等人不足為慮,可這林一著實難以對付!任其這般下去,若是驚動了各大仙門,我等不免徒勞無功啊!”

居平子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道:“林一若固守至仙境關閉,我等所圖必將大白於天下。屆時,那些化神高人不免尋上門來,可就真的麻煩了!”

“這神鮫島上原本就有強大的仙家禁製,我等又依托此處布下了五行禁法,便是化神高人陷入其中亦難以脫身。而林一卻毫發無損,可見其所祭出的旗陣非同小可……”羅秋娘暗自斟酌了一番,接著說道:“就此耽擱下去,夜長夢多。為今之計,我等隻好另作計較……”

聞言,居平子神色一動。他轉向睿智多謀的羅秋娘,好奇問道:“此話怎講?”

“既然無法用強,我等唯有智取……”羅秋娘望著山穀中的大陣,白皙的麵頰上現出淺淺的笑容,頗顯風情。她又不假思索地說道:“利物以為仁,利人當為誠意所在!”

居平子眸子精光一閃,恍然頷首,卻又遲疑了起來。少頃,他沉吟了下,問道:“於秋娘看來,此舉是否妥當……?”

羅秋娘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事已至此,諸多變數莫測,我等隻好以變應變,順勢而為,伺機而動!”見居平子還在躊躇不定,她又緩聲說道:“誘之以利,昧其心。曉之以情,惑其誌!有那天震子等人的性命在手,我等便又多了幾分的成算。而最終又將如何,由我不由人……”

“此計妙哉!”一旁的步陽子聽出了二人對話中的玄機,嗬嗬笑道:“好一個由我不由人!若不想走漏風聲,那五人的下場隻有一個……”見其如此直白,羅秋娘嗔道:“話不可說盡,凡事還須留有後手才好!”

居平子則是心領神會,輕輕撫掌讚道:“秋娘所言,大善!我已有決斷!”其轉而衝著山穀掐動了幾個手訣,陣法倏忽一變,逼迫著天震子與紫玉師徒往山洞而去。直至那幾人挨近了洞口,他這才作罷。

“你二人於此處等候,我且去會會那人!”吩咐了聲,居平子舉步邁向山穀……

……

陣法之中,林一將四下裏的情形看得清楚,心有不解。居平子既然要將天震子等人逼進山洞,卻又為何停了下來?

這山穀陣法有人操控,瞬息萬變,若無乾坤四象旗陣的庇護,隻怕麻煩不少。而那山洞的所在,絕非善地!若是無人搭救,天震子等人隻有任人擺布,情形岌岌可危!

此時此刻,莫非隻能袖手旁觀不成?

憑借‘幻瞳’,還有乾坤四象旗陣的應時變化,不知可否救得了天震子等人!

暗中思量之時,忽見那居平子走入了陣法,林一錯愕。這老頭又耍什麽花招,莫非以為我殺不了你?

一陣雲霧翻騰,居平子距乾坤四象旗陣十丈遠處站定,四周遍布禁法,顯然是對某人有了防備。

見此,林一略感失望。他掐動手訣,從陣法中現出身形來,揚聲挑釁道:“老兒!你既然以高人自居,我便想討教一二。不妨撤去陣法,彼此較量一番,如何?”

居平子臉色變幻了下,隨即便幹笑了聲,說道:“嗬嗬!道法切磋,亦屬尋常。隻不過,我來此處,乃是有要事與道友相商!”

山腳下,天震子等人正於陣法之中摸索著。山穀的入處,羅秋娘與步陽子盤膝靜坐。而十丈之外,居平子的臉上擠出些許的笑容,神情詭異。

四下打量一番,林一這才轉向居平子,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說道:“不願動手,便不妨動口!有話,且說來聽聽……”

居平子點點頭,麵帶矜色,說道:“你我糾纏於此,亦算機緣所致……”

“糾纏於此?虧你老兒麵皮厚實,這般沒羞沒臊的話亦說得出口……”林一眉梢一挑,張口便打斷對方,叱道:“本本分分為人,老老實實說話!如若不然,還是動手來得痛快!”

神情一窒,居平子不由得悶哼了聲。稍稍緩了口氣,他隻得話語一轉,接著說道:“此乃神鮫島,所處極為的隱秘……”

見居平子擺出長篇大論的架勢,林一不耐煩地擺擺手,連聲問道:“仙境輿圖中,何故不見這山穀的所在?那山洞之內又有什麽名堂,為何要逼我同伴入內?你等要尋鮫綃,又作何用?”其咄咄逼人且蠻橫無禮,使得對方暗自惱怒,卻又心生無奈。心忖,早知如此,不若讓羅秋娘代勞,何至於落得這般的晦氣。

“嗬嗬!還請林道友稍安勿躁,且聽我一一道來……”居平子的神情中少了自矜,多了無奈。他幹笑著說道:“這神鮫島為雲霧遮擋,少有人知……”

林一抄起雙手,昂首而立,神情淡漠,卻不忘暗中留意對方所說的一切。居平子不愧為走了三回仙境之人,見識非凡,所說所述更是令人驚奇……

數十萬裏方圓的明湖之中,不乏有大小的荒島。不過,這處小島因雲霧遮擋而不為人知,便是於仙境輿圖中亦無跡可尋。

於三百多年前的一次仙境之行中,許是機緣巧合,居平子撞見了此島,並為之命名,神鮫島。

島名神鮫,自有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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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覺自己越來越像過去茶館中說書的老頭,嘴貧,且唾沫四濺,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嗬嗬!這竟然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難得有許多書友相陪,一起來走過這扯淡的日子!幸甚!鞠躬!明兒請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