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派並未在大城多呆,本要兩日才能將遠行之需補充完畢,因直木家的緣由,半日內便將一切所需準備妥當。

第二日午時過後,焦堂主遣兩人留守別院,餘下人等便走出大城,回到了熟悉的海船之上。

海船遲遲沒有起錨,弟子們卻不在意,隻是江長老的屋裏,孟山有些焦急。

“師叔,那平王殿下的隨從都已回到船上,惟有平王弘安與兩個隨從,昨日隨大夥兒一同上岸後,至今未見下落。派出尋找的弟子也已返回,並未見三人的蹤影。”

江長老坐在榻上,微微皺眉,沉『吟』了下說道:“昨日城中甚為混『亂』,難免會有預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派出弟子繼續尋找,明日再不見其歸來,便不等了!”

孟長老躬身稱是,剛要離去,又被江長老喊住:“若是那弘安出了意外,怕是你等力有不逮。不過一個閑散的王爺罷了,還輪不到老夫去尋他。何況這海船才是我等出行之根本,老夫不會輕易離開此處。你去請林一來我這裏,怕是還要麻煩他了!”

半柱香過後,林一從江長老房中走出,麵帶笑容,隻因手中多了三粒聚氣丹。

這個江長老對林一絲毫不見外,卻也不好白白指使,先前有言在先要大禮相送,原來是練氣後期才能用到的聚氣丹。許是江長老自知修煉無望,才忍痛割愛。聚氣丹對練氣初期的弟子來說,視若珍寶,林一也隻是從祖師玄元真人那裏得到三粒。這對他來說,也算得上是份大禮了。

重又走上碼頭,林一看看身邊跟著的季湯與俞子先,說道:“弘安昨日所去方向已查明,我去尋找一番,你二人在大城等候吧!”

“林一,你我三人一同前去豈不更好,還能彼此照應。”季湯想了想說道。林一話中含意不言而喻,他與俞子先是個拖累。

“這……”林一有些為難,三人一道,或許方便照應,可卻讓他感到束手束腳。

“林師弟,那個王爺尋不到也就算了,你我正好可以一路說說話呢!”俞子先哈哈大笑著,不由分說,抬腳便向前走去。

見二人不甘人後,林一隻好隨其一道,穿過大城,向北走去。

頭頂上赤日炎炎,腳下土路灰塵四起,沒走兩步,俞子先不耐煩地叫道:“如此酷熱,莫非要施展輕功不成。林師弟,你是何時學得我內門輕功的?你昨日施展的‘龍行九變’比我師父還要高明一籌呢!”

季湯額頭見汗,他與俞子先想的差不多。在這不熟悉的異地,尋找三個丟失的人,還無當地人向導,難度可想而知,這也是盡人事之舉。不過,孟長老卻讓他二人跟著林一,莫非他林一便能尋到人不成?

聽到俞子先提起龍行九變來,季湯的興致也來了,說道:“林一施展的龍行九變甚為奇妙,不知師從門內哪一位高人呢?”

若不是二人緣故,林一早施展禦風術遠去了。如此循著土路,一搖三晃的往前走,哪裏是在找人呢,分明是在閑逛。

見二人提起昨日之事,林一停下腳步,苦笑著看著身後二人,說道:“曾見木掌門施展過,並未得人傳授。怎麽?你二人還要不要尋人了?”

俞子先笑著搖頭,顯然對林一的應辭不相信,他大大咧咧笑道:“此地言語難以聽懂,人生地不熟的,哪裏去尋那個弘安呢?不過,林師弟輕功甚妙,能不能分說一二,也好讓我二人借鑒一番呢?”

見二人對尋人無大興致,卻對自己的武功甚感興趣,林一搖頭笑道:“那你二人隨我一同施展輕功前行,再慢慢說來不遲!”話音未落,不顧土路上還有行人,他身子已輕輕飄起,竄出去老遠。季湯與俞子先二人見狀,爭勝之心頓起,施展身形緊隨不放。

神識放開,五六裏方圓內盡收眼底。且此地山地眾多,天氣酷熱,能呆人的地方不多。據弘安手下稟報,三人昨日自城中走散,便是向北而來,如此要找到三人應是不難。林一此舉與季湯二人沒什麽不同,也隻是盡人事而已,何況他對弘安並無太多好感。隻是人事也有不同,既然拿了江長老的聚氣丹,總不能敷衍了事。

林一故意腳下留力,引得季湯二人在後苦苦追趕,卻又總差那麽兩丈多遠難以靠近。

如此一路疾奔下去,轉眼二十多裏路便下去了,林一身形一轉,向前麵岔路口右側的一棵大樹下奔去。

大樹下圍著一群當地人,人群當間的空地上躺著一人,正被一個老翁扶著,手中拿著個瓦罐在喝水。見到林一走近,人群分開條道。

林一卻是皺起了眉頭,沉思不語。季湯與俞子先二人汗流浹背的隨後而至,見到地上之人,俞子先驚奇叫道:“這不是弘安嗎?”

地上那人,一身輕綢沾滿灰塵,上麵裂了幾個口子;臉上也是橫七豎八塗抹著汙漬,束發珠冠也隻剩下絛帶而不見了珠子,神『色』狼狽不堪。見到是林一三人,他驚喜的掙紮坐起,眼含淚花叫道:“三位好兄弟可是來救我的?”

季湯走向前去,謝過那個老翁,扶起弘安道:“我三人正是尋你而來,你身子無事吧!你怎會跑到此處來了還變得如此模樣?還有你那兩個隨從呢?”

弘安未語淚先至,衝季湯哽咽道:“多謝三位好兄弟了,我身子無礙,隻是驚嚇所致,喝了些水,已好多了。唉!一言難盡啊!若不是你三人尋來,就怕你我再無相見之日了”

俞子先勸離了圍觀的百姓,弘安又從懷中掏出一些金葉子散去,那些個當地人歡天喜地離去。大樹下,隻剩下他們四人。

“弘安,不必悲切,有話慢慢說來!”季湯讓弘安重新坐下,他拿起瓦罐也不客氣,猛灌了幾口,一口氣奔下來,可累壞了,正好借此歇息一下。

“給我喝一口,累死我了。林師弟,你怎麽連汗也不流啊!”俞子先一屁股坐下,討要季湯手中瓦罐,卻見林一片塵不驚,神『色』如常,驚奇地叫起來。

林一不理俞子先,背著雙手,靜靜看著弘安問道:“弘公子,是弘寶與白潛川二人生出變故才致你如此的嗎?”

弘安抹了抹眼淚,全無往日風采,可憐兮兮說道:

“多謝林兄弟垂詢,事情是這樣的,昨日你我一同入城,我等尋了家酒樓吃酒,未料城中突然大『亂』起來,傳言要殺盡商國的人。我的那些侍衛擋住前來『騷』擾的當地人,弘寶與白潛川護著我便往外逃。退路已被那些兵丁阻攔,弘寶那廝卻依然要往來路退去,好在白潛川忠心護主,說弘寶暗藏禍心。我便聽從白潛川的話,先行出城暫避。

我等要出城之時,遇到兵丁追殺,便隻能順路前逃。來至此處後,躲在鄉間一處農舍中過夜,以期天明時返回。誰知夜半時分,弘寶要將我拿住獻於扶蘇人,被白潛川識破。而弘寶則說是白潛川要暗算於我,他二人爭論不休,搏殺之際,我獨自逃出。深夜裏慌不擇路,掉入山澗,好不容易爬了出來,卻找不到來時的路,饑餓交加之下,昏倒路旁,被這夥山民救起。所幸他們不曉得我的身份,恰好你等尋來。天可憐見,我弘安命不該絕啊!”

三人聽弘安說完,才知原來是昨日的一場混『亂』所致。

季湯與俞子先二人對視一眼,一同看向林一。他們暗道,隻要尋到了這個弘安便可,至於他的隨從孰是孰非,無人想多問。

林一想了想,說道:“你等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尋他二人!”丟下句話,他也不理弘安,身子一縱,已在二十丈外。季湯與俞子先看去,遠處隻餘下一個淡淡身影。

二人搖頭苦笑,這才知曉一路奔來時,林一乃是有意讓著他們。

弘安說話之際,林一的神識中已找到弘寶與白潛川二人。往東疾馳了四五裏,一片幹涸的山澗中,兩個滿身血跡的人,正殊死拚殺。

弘寶手持一柄亮銀長刀,如風般劈向白潛川。而白潛川手中沒有兵器,卻帶著一雙金絲做的手套,對來襲的長刀不躲不避,五指成抓,帶著淩厲的呼嘯聲,扯碎了對方的衣衫。

弘寶閃身躲避之下,悶哼一聲,衣衫碎裂處一片殷虹,手中長刀猛地砍在白潛川的手臂上,火星四濺。

顯然,白潛川的手臂上也套著刀槍不入的東西。長刀勢大力沉,雖斬不進手臂,也讓白潛川疼的慘叫了一聲,他雙目陰冷,麵『色』猙獰,舞動雙臂貼身相博。

“你二人打夠了吧!”

林一立在一旁的山石上,見二人廝殺不休,並未察覺自己的到來,便冷聲喝道。

二人心頭一驚,忙各自跳開。

“林兄弟來得正好,這弘寶背主,快助我將其擒殺!”白潛川麵『露』驚喜地叫道。

弘寶不及與林一說話,怒斥道:“你放屁,是你要暗算殿下,反而賊喊捉賊,我殺了你!”

弘寶銀刀舉起,就往白潛川頭上劈去。

“哼!半日下來了,我不還是好好站著呢!要殺我,你來呀!”白潛川雙臂一錯,身子滴溜溜一轉,躲過弘寶長刀,便趁機一拳擊向其腰間。

弘寶長刀落空卻不著急,手腕一翻,長刀倏然貼身反削,白潛川嚇得忙向後跳,刀風劃過其肩頭,一串血珠迸出。

白潛川疼的又一咧嘴,目『露』殺意,剛要『揉』身貼近弘寶施展殺著,卻陡然感到身邊風聲一緊,脖頸已被人掐住,隨即周身經脈頓時一麻,爾後他騰空而起,摔落到了幾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