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離開碼頭。

這秦水碼頭屬排幫管轄,秦城卻是天龍派的地盤,二者勢力劃分倒也涇渭分明。不過這排幫對於天龍派還是忌憚多多。天龍派的人,甚至於龍城鏢局的人來到碼頭,丁茂他們並不敢過問。

天龍派的強大可見一斑。

這也讓林一心中,對這個即將要加入的門派,愈發的好奇起來。

秦城西門正對著的一條大街,是秦城最為寬闊的街道。林一詢問了幾個路人後,得知龍城鏢局位於這條大街的東頭。

東行,過了一個街口。一條河水穿城而過流入秦水。

循著河上的石橋走了不多遠,林一便來到了龍城鏢局。

龍城鏢局坐北朝南,門前情景,與林一見過的太平鏢局仿佛,卻更加的氣勢不凡。其敞開大門前,兩個精壯的漢子肅然站立,讓路人不敢靠前。

“兩位大哥,在下林一,來見秦少鏢頭。”林一對兩位漢子拱拱手。言畢,他掏出一麵鐵牌奉上。

二人麵無表情的衝著林一上下打量一番,見其手裏的鐵牌,一人上前接過,目『露』詫異的說道:“小兄弟隨我來吧!”他轉身向裏走去。

林一隨這漢子穿過一個庭院,到了一間大屋前站立,待那漢子進屋通報。少頃,漢子出來讓來者進去。

林一稱謝後,抬步走了進去。

屋內很是寬敞,窗明幾淨,腳下的方磚也片塵不染般,可以照出人影來。林一走了幾步,拱手施禮道:“在下林一,求見秦少鏢頭。”

他抬眼向前看去。

一個白衣男子坐在主位上,麵帶微笑。一黑皮皺紋的老者站立一旁。那黑皮老者見到林一,神『色』稍稍怔了下,轉瞬即若然無事狀。

白衣男子手裏拿著鐵牌,輕笑道:“我就是秦步遊。袁姑娘奉上厚禮相求之事,便是你吧?秦某本不想多事,無奈袁姑娘苦苦相求,說什麽她的表弟年少不凡,加上其父為我龍城鏢局有過一份苦功……嗬嗬!你有個這麽個好表姐,也是你的福氣啊!”

白衣男子話語輕鬆,猶如在述說一件有趣的事情,而聽在林一的耳中,才知自己如今站在這裏,竟然是袁鳳鳴夫『婦』厚禮苦求而來。感動袁鳳鳴夫『婦』的真誠之餘,他對這秦步遊高高在上的口氣雖不喜,卻也沒放心上。

由衷之意,實在不好辜負袁鳳鳴夫『婦』的拳拳之情!

袁鳳鳴先前與自己介紹秦步遊時,林一便想到了此人。在三年前太平酒樓前,那個與排幫劉巨虎的拚鬥之人,顯然便是眼前這個白衣男子。隻是秦步遊倒是對林一毫無印象。想想也是,身份顯赫的少鏢頭,對隨眼見到的鄉下小子,誰又會記住三年不忘呢?

而旁邊的黑皮老者也不陌生,林一昨晚與二狗子一起,在攬月樓前已見過一次了。眼下此人想必也是認出了自己。

林一的目光掃過秦步遊與那老者後,拱手施禮,輕聲說道:“見過少鏢頭。在下隻是個鄉野小子,平庸駑鈍不堪,蒙袁姐與車大哥厚愛抬舉罷了!”

“練過武功嗎?”秦步遊的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神情,笑著問道。

“武藝粗淺,力氣倒有二三百斤。”林一低頭答道。

秦步遊也是聽袁鳳鳴與車海苦求,說這個表弟很是不凡,問其詳細來,卻是語焉不詳。他好奇心起,便也想見見究竟。而眼前的少年,衣衫敝舊,神『色』上也算是鎮定自若,加上身上有把子力氣,或許這就是鄉下人的不凡之處了。秦步遊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便也對林一失去了興致。

“木管家,將這林一帶下去安置吧!”

秦步遊吩咐了一句後,瀟灑起身。他不再理會林一,負手而去。

“是,少爺!”黑皮老者恭謹應聲。而後轉身,帶著扯風箱般的冷聲說道:“小子,跟我來吧!”

林一嘴角一咧,也不吭聲,跟在這管家後麵,來到一個小院落前。木管家停步,哼了一聲:“暫且在此間住下。”

看著木管家的背影走遠,林一撓撓頭。這木管家的臉『色』倒是變得快,管他呢,來之則安之吧!

進院之前,他用神識悄悄查看一番。

院子不大,裏麵五六間屋子並排,被幾棵大樹遮掩住半邊。整個院落顯得緊湊。院內有兩個人,房間裏還有一個?

林一信步走了進去。

“你是誰?幹嘛的?”一聲咋喝響起,震得的小院回音不絕。

院裏的石桌旁,坐著兩個年輕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衝林一大嗓門咋呼的那人,圓臉,長的很敦實。另一個瘦長臉,默不作聲。

二人盯著林一,滿臉的疑問。

“我叫林一,被木管家安排住在此處。”林一很客氣抱拳說道。

二人相視後,還是站起身來。

“我是蔣方地,這是代遠海。哈哈!大家夥以後在一起,彼此多多關照啊!”圓臉的年輕人爽快的抱拳說道。一旁的瘦長臉還是不吭聲,隨著同伴人一起,衝著林一拱了拱手。

圓臉的蔣方地說完,熱情招呼林一坐下。林一微笑點頭,與二人一起坐在石桌前,攀談起來。

蔣方地大大咧咧的說了一番自己的來曆後,順帶也將代遠海給林一介紹了一下。而此人像是不善言辭,隻是在一旁微微頷首附和。

這蔣方地與代遠海都是龍城鏢局的後人,二人的父親都是鏢局的鏢師。與鏢局有功勳的鏢師子女,可由鏢局推薦到天龍派做外門弟子。這也是鏢局對鏢師的一種賞賜,或者說是一種撫恤吧。

而這代遠海的父親,在幾年前一次走鏢中身亡。看其麵『色』鬱鬱的樣子,不知是否與此有關。

“托大叫你一聲林兄弟,如何!”蔣方地哈哈笑道。他知曉自己的年紀比林一大了一歲,很是得意的說道:“不知林兄弟來自何處呢?”

“蔣兄言重了,我從四平縣來。”林一笑著答道。

這蔣方地倒是喜好與人結交,一會兒的工夫,就與林一言談甚歡。從他嘴裏,後者也了解到一些關於天龍派的事情。

這外門弟子中,也分為多種。有看護門護院的,有掃地種菜的等等。凡內門弟子不屑去做的事情,大都是由外門弟子來做。不過門派也傳下一些低級的武功,讓外門弟子修習強身。其中的優異者,可以得到更高深的武功傳授。當然,這些外門弟子還可以去鏢局走鏢掙錢,也算是多了條謀生的門路。

而內門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門派精英,從小就專心修煉門派高深武功,是門派發展與存在的中堅力量。

聽了對方的侃侃而談後,林一問道:“這外門弟子便沒了做內門弟子的資格嗎?”

蔣方地撇了撇嘴,搖頭道:“這內門弟子都是有師父的,哪一個師父還願意收一二十歲的人做徒弟啊!”

他隨即又笑道:“不過以天龍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便是外門弟子,走出去,也是相當威風的。哈哈!進了天龍派,前途無量啊!”

見林一缺少見識的樣子,蔣方地表現更加熱絡,當仁不讓的談起了門派與江湖上的見聞來。

這江湖尊者有六,為一龍二水三山。一龍便是指天龍派;二水則是滄海幫與排幫;三山分別指依山而建的三個門派,為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滕雲峰的白雲道觀。其他道俗門派眾多,有的是因實力不夠,有的是因淡薄名利而不顯於江湖。

這天龍派雄霸江湖久矣!

門派內弟子眾多,武功高強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還有武功深不可測的門派長老,加上江湖上風聞已久的神兵丹『藥』。

故爾,天龍派是江湖人士神往的聖地。

這天龍派門下弟子衣著顏『色』不同,代表門內地位不同。外門弟子著灰衣,內門弟子以上,著衣顏『色』分別為藍、青、赤、紫。紫『色』最為尊貴,是掌門;赤『色』為長老;青衣者為堂主或者是內門一代弟子;一般內門弟子為藍『色』,藍衣弟子還有三六九等之分。

蔣方地滔滔不絕,說得興高采烈,而林一表現的很謙遜,很專注的樣子,讓對方的牛皮吹得很盡興。讓其對他這個新來的同伴好感倍生。

其實蔣方地所說的天下門派,與衣著顏『色』等等,林一根本未放在心上,而是在琢磨起別的事情。

趁著蔣方地說話停頓的工夫,林一忙『插』話道:“蔣兄真是博文廣記呀!隻是兄弟好奇,這天龍派為何十年才收一次弟子呢?”

“哈哈,此事原委一般人還真不知曉呢,好在是問到了蔣某!”蔣方地一拍胸脯,自誇道。

“噢!有請蔣兄解『惑』了!”林一睜大眼睛。

“這天龍派每過十年,都要派弟子外出遊曆,雖不知其內詳細,卻是在弟子遊曆之前,門派要招收一次弟子。這已成了慣例。”蔣方地肯定的說道。

“那去遊曆的弟子都去何處呢?多久才能回轉?”林一滿臉的期待。

“這些就不是我能知曉的了,林兄弟為何如此關注此事呢?”蔣方地一時答不上來,不解反問道。

林一心中一凜,這些皆是門派的隱秘,蔣方地又怎麽能知曉呢!自己對此事顯得熱切,自然讓人猜疑,他不由得為此暗暗自責。

心中急轉,麵不改『色』,林一搖頭歎道:“真是欽羨那些門派中的俊才啊!何時,你我才能如他們一般,傲笑四海呢!”

“哈哈!林兄弟好誌向,好男兒理當如此!不過做好外門弟子也是不易的!”蔣方地釋然大笑,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安慰道。

這蔣方地外表豪爽,為人善談,好結交,卻也不是沒腦子的人。

人貴有自知之明!林一知道自己還是涉世未深。師父生前的教誨,蘇先生的告誡,與袁鳳鳴的叮囑,不斷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當引以為戒。

說話的工夫,時辰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晚飯的時候。

“幾位師兄安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出現在三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