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歸來的時候,王揚乍聽家丁來報便高高興興跑出去迎接,想要第一時間與眾人分享喜訊。誰知他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黛淩懷裏的璃沫,嘴角的鮮血還沒來得及擦,身上也不過披了件衣裳,也被鮮血浸染。

聰慧如王揚哪裏會看不出璃沫出了事情,不過他想得更嚴重一些。“是誰?是誰?”他的聲音冷靜而低沉,隻是誰都能聽出這聲音裏的滔天怒意。

南宮澤宇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覺得說什麽都是虛偽,拍拍王揚的肩膀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誰都沒有說話,隨未言明,但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的互動眾人都看在眼裏,雖未挑明,但都已默許,如今璃沫遭此大難,縱是黛淩也覺得對不起王揚。

王揚什麽都沒再說,他甚至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從黛淩懷裏接過璃沫便向後院走了。沒有人跟上去,給他們時間,空間是在場眾人唯一能做的事。璃沫發生這樣的事,眾人都不開心,隻是這種擔心始終是以黛淩為中心的。

在大多數人的眼裏璃沫始終都是個丫鬟,即使與黛淩情同姐妹,但依然改變不了這等級森嚴的社會,甚至南宮澤宇都無比慶幸,幸好不是黛淩。隻是這話也不好跟黛淩說就是了。

王揚本身就是大夫,自然不用人告訴他璃沫到底受了怎樣的傷。他幾乎從未見過璃沫如此安靜的樣子。那個始終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那個心這般**脆弱的姑娘怎麽忍得了這般傷害。

殷紅的鮮血浸染了幾乎整個後背,血已經漸漸幹了,衣服都粘在了背上,即使王揚再怎麽溫柔小心,還是讓璃沫又一次承受了這傷口撕裂的痛苦。

清理好傷口,王揚在璃沫床前靜默良久才敢伸出顫抖的手去探璃沫的脈。得知璃沫還是清白的,王揚心裏真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不管璃沫出了什麽事都會接受她,但說不介意那是假的。

知道璃沫還是自己的,王揚狂怒的心情稍止,然而即便是這樣,自己也不是不怨恨的,自己無比痛恨這身份,雖然明白璃沫隻是個丫鬟。奈何這心裏還是對黛淩存有怨念的,如果璃沫是小姐會不會結局便不一樣。

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什麽東西開始不一樣了。王揚從未問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照顧著璃沫。

璃沫醒來但卻並不說一句話,王揚對璃沫說得第一句話就是“璃沫,嫁給我吧。我已經向王妃求了恩典。”

璃沫搖著頭隻是流淚,王揚第一次竟如此霸道,“等你好了,我們就成親,娘子,你可要快點好起來。”

璃沫的淚流地更急了,不知是因為自責還是因為感動。王揚抬起袖子手忙腳亂地給璃沫擦眼淚,“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說,我都懂得,等你好了,我們就成親。”王揚並不讓璃沫說什麽,也許這對於他來說同樣是難以承受的吧。

那些剜心的痛苦,沒有經曆怎麽會懂?那些沒有人能拯救的絕望,即使是小姐也無法體會,那樣的場麵怎麽也不想再經曆一次。

時光飛逝,再也沒有人在璃沫提起那天發生的事,再也沒有人提起過尼姑庵,似乎眾人從沒有去過那裏一樣,隨著璃沫傷勢的愈合,她的心似乎也隨著那刀傷慢慢愈合了,笑容慢慢多了起來。

璃沫大好的那一天,黛淩特地從最好的酒樓點了一桌子璃沫最愛吃的菜。黛淩衝南宮澤宇點點頭,南宮澤宇站起來道。

“今天有三件喜事要跟大家宣布。一是,璃沫姑娘身體大好,此為一喜;二來,王妃與璃沫情同姐妹,如今兩人正式義結金蘭,以後璃沫就是我夫妻二人的親妹妹;三嘛,王揚日前向璃沫提親,璃沫自幼父母早亡,長兄為父,我就替妹妹做主了。”南宮澤宇說道,這話給了璃沫極大的體麵了。

“小姐,我……”璃沫雖在黛淩麵前沒大沒小慣了,但到底也明白兩人身份有著天壤之別,小姐此舉不過是怕自己受欺負,給自己體麵罷了,想著眼淚便嘩嘩地流下來了。

倒是王揚跟璃沫的反應完全不同,“謝王爺,王妃成全。還請王爺定下婚期。”

南宮澤宇多少覺得王揚有些急切了,但也沒有過多在意,“哈哈,看來王揚倒是急切地很嘛!”南宮澤宇雖覺得有些快了,但心裏還是覺得王揚很疼璃沫的,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王揚趕著娶,總比璃沫趕著嫁要好得多了。

璃沫隻覺得人生的大悲大喜都被自己趕上了,一時間幸福不能言喻。大婚如期舉行,璃沫和王揚有情人終成眷屬。

看著璃沫大婚,雖然黛淩心有不舍,即便心裏明白這便是璃沫最好的歸宿了,但將近十年的感情不是這樣簡單的。

“璃沫自幼與我情同手足,我沒有護好她,讓她受此大辱,雖說現今已經圓滿了,但到底跟過於倉促了,我空有萬貫家財,在南疆這不毛之地竟連件合適的嫁妝都拿不出來。”說著黛淩便淌下淚來。

“已經夠多了,淩兒已經夠多了,真的。璃沫雖與你情同手足,但始終都是你的丫鬟,而如今你已經給了她最大的恩典,她不僅脫了奴籍還一躍成了你的義妹了。王揚也非池中之物,來日定當封侯拜相,她也會水漲船高。相信我,這對於她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南宮澤宇雖說是寬慰之語,但也是實話了。即便是死士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不過是給些錢財罷了,那些收買人心的冷冰冰的手段,比之黛淩為璃沫做得真的太少太少了。

黛淩心裏何嚐不明白這些,但明白是一回事,事實又是一回事了。不知何時黛淩已經靠在南宮澤宇的肩上,淚水打濕了南宮澤宇的衣裳。

黛淩何曾這般脆弱過,她從不曾像如今這般依賴過自己,看到這一幕上官無極的神經便又被觸動了,不知不覺間這桌

的喜酒便被他喝得差不多了。

曲終人散。眾人都已散去,隻有上官無極還在喝酒,不知道心裏在期待著什麽,莫非想著醉了便可以與那日一般與黛淩在夢中相會嗎?

其實即便那天喝醉了,但自己怎麽會一點印象也沒有呢?明明知道不可能是黛淩的,恰巧小蝶第二天就身體不舒服,有的時候真的很恨自己,倘若真的不記得便好了,自己已經不記得自己已經多少天沒有跟小蝶好好說過話了,心裏總覺得難以麵對,看到她就會下意識地想到那晚。

隻是該怎麽辦才好?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貪心了,明明心裏念得是黛淩,但偏偏就想著那晚小蝶在自己身下綻放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