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開始,黛淩因宿醉尚未清醒,勤勞的璃沫已拉著王揚匆匆走遍了大半個北淵城。

“璃沫姑娘,能不能休息一下?”王揚落在璃沫身後一米的地方,直接在拐角的石頭上坐下了。“璃沫姑娘,歇一歇再走吧。”

“噓~~”璃沫趕緊跑回來,衝著他煞有介事的將手指放在嘴上發出一連串的噓聲,“想死嗎你?你說什麽呢?”

“哦哦,不好意思,璃沫姑娘。”王揚趕緊糾正,豈知又犯了同樣的錯誤,惹來璃沫雙眼一瞪。“璃沫小哥兒,咱們還是走慢點吧!我這骨頭架子都快散了……”王揚補充說道。

“嘖嘖~~,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璃沫一如既往地擠兌他。

“哈哈,還請小哥兒遷就則個。”王揚也不惱,笑著打著哈哈,倒把璃沫逗樂了。

“噗,好吧,好吧!你再走兩步,人家牙行的孫大叔已經找人去了,等到了丁府,你在那兒歇會兒,還可以討碗水喝,不比在這兒喝西北風強?”璃沫道。

“小哥兒,所言甚是。咱們趕緊走吧!”不知是因為渴了,還是因為王揚覺得正事比較重要,王揚聽到這話竟覺有了力氣蹭的一下站起來,直接走在璃沫前邊了。

“誒誒誒~~你這人!”璃沫在後邊追著。

這樣一路打打鬧鬧,兩人便到了丁府。遠遠見那孫大叔帶著兩人迎過來。

“小兄弟,你倆先轉轉?這丁府如今就剩丁老頭和他家老太太了,他家兒子在北邊做生意發了財,準備接二老去北方呢!這房子清白,又修整的不錯,您先看看?”孫大叔熱攏道。

“我先看看,還勞煩孫大叔給我這大哥弄碗水喝。”璃沫笑著跟孫大叔寒暄,順便給王揚討水喝。倒是王揚不好意思開口討要。

“不勞煩,不勞煩……這位小夥子跟我來吧,嗬嗬。”答話的是那位丁老太太。雖已年老,但這位丁婆婆收拾的異常幹淨利落,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雖說住著這麽大的院子,但穿著也不奢華,很是樸素。

“去呀!”見王揚不動,璃沫扯了扯他的衣角兒,王揚這才過去了。

“孫大叔,您領著我到處轉轉就行了,合適咱今天就定下來。”璃沫見王揚跟著丁婆婆走了便對孫大叔道。

“誒~~誒!!好嘞!”放佛看到一樁生意做成了,孫大叔顯得非常開心,一邊引著璃沫去看房子,一邊碰碰丁老頭兒示意說兩句。

“欸,小哥兒隨便瞅瞅。”丁老頭似是極舍不得賣這房子的,話也不多。不過璃沫也不在意便是了,興致勃勃看房子去了。

遠處時不時傳來璃沫的笑聲,說話聲。在廚房的王揚聽到,時不時也跟著笑出聲來,也有時聽到璃沫說話的聲音便笑著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丁婆婆一見他這樣,便道:“哈哈,是個不錯的姑娘呢!”

王揚一副被人說破心思的囧樣,“婆婆,不是,我不是……”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什麽來,臉都紅了,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羞的。

“哈哈,婆婆一大把年紀了,什麽不明白!是個好姑娘,還疼你!年輕人啊,是個有福氣的!”丁婆婆拿過王揚遞過去的空碗道。

這下王揚更不自在了,臉也更紅了,“婆婆,我也去看看房子。”說完便逃也般地出去了。

“哈哈,這孩子。”許是沒有兒子在身邊,丁婆婆的笑裏便帶了幾分落寞,隨即又釋然了,是了,也到了團聚的時候了。

這一幕璃沫自是不知道的,等到王揚趕到的時候,璃沫已經給了孫大叔定金了,單等著衙門的印章蓋下來,就可以入住了,又給了孫大叔額外的賞錢,算是敲定了。正是買也急,賣也急,價錢很合理,兩家一拍即合,即使丁老頭也覺得這東家算是仁義了。

回去的路上都是璃沫一個人在叨叨這房子怎麽怎麽好,倒是王揚話更少了,時不時地偷偷瞧璃沫兩眼,時不時地腦海裏浮現出丁婆婆說得話。

一時情難自禁,多看了璃沫兩眼,倒是璃沫神經大條問他是不是臉上髒了什麽的,苦逼的王揚一陣無語,太煞風景了,想著有個神經大條的媳婦兒也不大好,這樣想著心裏反倒自在了一點,他自己都不知道人家還不是他媳婦兒。

回到客棧才發現,其他人並沒有兩人自在,且說璃沫辦完事情回到客棧,伺候黛淩洗漱更衣。

“璃沫,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嗎?怎麽我的頭這麽疼?”黛淩隻覺頭痛欲裂,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噢,小姐!你難道忘記了嗎?”正打算說後邊的事,突然想到南宮澤宇的話,嗷的一聲璃沫就閉嘴了。

“怎麽了?忘記了什麽?”黛淩搖了搖疼痛不已的頭道。

“喔,對了,忘記了你昨晚喝了好多酒。”璃沫吐了吐舌頭,暗道好險,差點被小姐發現了。

“璃沫,去拿解酒丹來。”黛淩實在覺得頭痛難耐。

“小姐,就剩最後一顆了。若是上官公子沒有失憶……”璃沫不自覺的想起上官無極尚未失憶的時候,屋子裏從未少過大大小小的藥瓶。如今已是越來越少了,竟一時走神,把這話說了出來。

黛淩聽了這話心裏更加難受、愧疚,剛剛結痂的傷疤又似被生生的撕開,讓人實在難耐。“璃沫,走吧。”服下丹藥,竟是連早膳也未提起。

敲門進了南宮澤宇的房間才發現,南宮澤宇屋子裏已有客人在了。歐陽赤雲已然來了很久了的樣子,自然黛

淩並不認識。

“這位是?”黛淩率先問道。

南宮澤宇正欲介紹,歐陽赤雲便已經站起來:“女娃娃,咱們是不打不相識,沒想到竟打出一段淵源來。”他本說話異常激動,到後來便有了幾分傷感。

黛淩一聽便知他是歐陽赤雲了,前番說話已經聽南宮澤宇說起過,自是知道他與母親之間的淵源,嬤嬤曾抱怨過多次,若是母親嫁給赤雲公子也許就不一樣了。雖是如此,但畢竟已時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心中思量一番也不說話,單看他說些什麽。打定主意,黛淩隻管表情淡淡的。

眾人都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迫不及待地開口,實際上,他經過了很久的醞釀才開口,“你跟你母親一模一樣,我是歐陽赤雲。”僅僅一句話似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勇氣,他竟不打算再說下去了。如果知道,這些便足夠了,如果不知道,說再多也沒有意義,歐陽赤雲這樣想。

也許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隻是之前被黛淩突然是毒發弄得亂了手腳。

黛淩見他嚴肅,也收斂了之前的想法,畢竟這樣已經足夠明白他根本就不曾忘記過母親,“我都知道。”僅僅一句話,黛淩便把來龍去脈都省去了,彼此心照不宣,隻是這些都不足為別人道了。

“她……還好嗎?”說著歐陽赤雲抬頭望天,似是在忍耐什麽。

“母親她,還未來得及多看我一眼便溘然長逝了。”即便時隔多年,黛淩想到母親為自己做的一切還是忍不住想要流下淚水。

“終究她還是早早去了。我見到你便知她恐怕已經不在了,無雙她早年便有不足之症,她體弱本不能產子,隻是當初她愛慘了宋元,如何也不聽勸,一心隻想為宋元延續香火,結果早早長眠,我曾在對著你母親發下毒誓,若與我一起,我絕不讓她受這分娩之苦,也絕不另娶他人,可惜她主意已定,任憑我如何規勸一心隻想跟那個人走。”

黛淩原本以為母親的死是因為尹鳳茹的關係,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嬤嬤想必也是知道的吧,隻是一直不肯承認,一直覺得是宋元害死了母親,所以母親才在死前那樣哀求宋元,想來是怕自己也如她那般體弱吧,‘可憐天下父母心’,黛淩轉過頭去抹去自己眼角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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