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黛淩,你個小賤人,烈哥哥是我的!烈哥哥最喜歡美嬌了!”說著美嬌就衝著黛淩推過來。

無辜的小黛淩下意識的側閃,結果美嬌就這樣衝進了池塘。將軍父親怒發衝冠,巴掌狠狠落下來,三歲的小娃娃,破布一樣飛出去……

沒有大夫,嬤嬤在身邊照顧了整晚也哭了整晚,時隔多年黛淩也依然能記起那時嬤嬤喜極而泣的表情,“幸虧那個畜生沒有用內力,小淩兒,嬤嬤的小淩兒喔! ……”

一個月的時間小黛淩不能下床走路,而那落水的妹妹早已活蹦亂跳,天天到無雙閣報到,嘲笑,炫耀……

“我不要你的烈哥哥了,母親說你的那個烈哥哥是乞丐皇子,我是要嫁給太子的,乞丐皇子跟落魄小姐最配了!”

這記憶如此深刻,三歲依然刻骨銘心……

種種這般總是層出不窮,漸漸地宋美嬌竟敢對嬤嬤不敬了,要知道有一種人,即使衣衫襤褸舉手投足也叫人不敢輕視,嬤嬤就是這種人。

黛淩對蘇嬤嬤的孺慕之情絕不減於所有孩子對母親的依戀……

黛淩從那便開始學“壞”了,功夫學得越來越多了,宋美嬌又是個不中用的,所以她身上開始多了一些看不見的傷痕,開始她還會告狀或是叫奴才們打黛淩,但後來她漸漸乖了,因為不管是不是打回來,她自己總是疼,便輕易不肯再來招惹黛淩,也不再輕易踏進無雙閣。

黛淩想著便落下兩行清淚來。

“公子……”璃沫欲言又止,怕壞了黛淩的事,心裏著急,急於上前。

“無妨,不過是心有所感罷了!”黛淩莞爾一笑以示無礙,拿著折扇的纖纖玉手便擋下了欲上前去的璃沫。

好在也無人注意這邊,因為顯然這事觸動的並不是一人而已。

“放肆!來人將這丫頭拖下去!”南宮澤宇竟拍案而起,心裏似被人撩起了滔天怒火。

“宇,不要亂來!這個就讓你發怒的話,京城怕是無一人能生還!”沐辰楓想來知道個中隱情。

南宮澤宇沒有再動,但暴起的青筋顯然向世人宣告這個男人的憤怒不是這麽容易平息的。

南宮澤宇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南宮澤宇的母妃拓跋惠是奇木卡爾大草原的公主,身姿妖嬈,以跳舞時為最,深受族人的愛戴,那年大旗皇帝一道聖旨,奇木卡爾大草原的公主拓跋惠便成了惠妃。

皇宮從來都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來自豪放單純的姑娘怎經得起皇宮陰謀詭計的洗禮。

母妃懷孕那年,想法設法通知了外公,雖然宮妃是不允許出宮的,外公還是用100匹汗血寶馬換回了骨瘦如柴的拓跋惠。八個月後,拓跋惠喜誕麟兒,從母姓起名拓跋烈。

拓跋烈從記事起便在草原上奔跑,一跑就是八年,八年間拓跋烈盡享族人的寵溺和這無邊的自由。隻不知是否這安寧和幸福讓上天都嫉妒,皇宮似是耗盡了母親的心力,奇木卡爾大草原的公主——拓跋惠終是在二十五歲時離開了她的子民。

八年不曾露過麵的中原使者來了,皇族的血脈不允許流落民間,一句話把外公所有挽留的話通通吞下。

年邁的老人怎麽經得住這樣的接連的打擊,外公還是病倒了,大草原經不住中原的鐵騎,拓跋烈退卻了。深夜跑到大旗使者的帳篷裏說願跟他們走,但這一切都挽不回奇木卡爾大草原終將消失的結局。

百萬銀甲鐵騎踐踏著奇木卡爾大草原,拓跋烈所熟悉的親人們便也從此長埋地下,才知他不過是因為有著皇族血脈免了一死而已,奇木卡爾大草原的命運從開始就是注定了的。

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無能,八歲的孩子一夕之間長大了。

來中原的路上受夠了那些使官疏離又虛偽的對待,來到將軍府等待所謂父皇的召見,三歲的娃娃純真無邪的笑臉像母親的笑一樣幹淨明亮,看她留戀自己的懷抱,心裏更覺溫暖,拓跋烈突然覺得一路漂泊的心有了依托。

隻是她還太小了,拓跋烈也還太小了。要做的事太多了,拓跋烈讓她等,等他能展翅高飛,等他能給她一片晴空。

拓跋烈還是走了,不得不走……

不知是否因為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見了拓跋烈酷似母親的容顏,想起母親也曾舞冠後宮,榮寵一時,竟也不自覺得喚出“惠娘”來。拓跋烈便從奇木爾大草原的拓跋烈成了大旗王朝的九皇子南宮澤宇。

為了掩蓋醜聞,皇宮再不準提起奇木卡爾大草原,從此世間再也沒有拓跋烈,也再沒有了小淩兒的烈哥哥。

十二年來,南宮澤宇成了大興皇帝手中的利劍,刺敵的尖槍,而今卻又成了新皇的眼中釘、肉中刺。隻是再也等不了了,今年小淩兒就及笄了,一路上遭遇殺手不斷,怎樣閃避也還是受了傷,終是沒有趕上小淩兒的及笄之禮,隻不知那個總是笑著喚烈哥哥的小姑娘已是長成了如何傾城的佳人呢!

這樣想著南宮澤宇總算冷靜了一些,無論如何已經回來了。

“沐兄,小弟先行一步了,今晚天上人間,不見不散。”黛淩出聲打斷了長時間的沉寂。

“宋兄放心,稍後再聚。”沐辰楓也並沒有虛偽挽留,顯然這時黛淩留下多有不便。

黛淩走得如此之快,快得璃沫幾乎跟不上她的步伐。是了,再怎麽說不在意,心裏還是在意的吧,雖不知南宮為何震怒,黛淩也不會自戀到以為南宮在為自己鳴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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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璃沫終是忍不住出聲呼喊。

“璃沫,去天上人間!”黛淩說完也不停留,直接運起輕功,起落之間已經沒了身影。

這些都不算什麽,都不算什麽,黛淩一遍遍得告訴自己,雖然過了這些年但每一次想起,身體的某個地方還是會疼得想要窒息,隻是自己如何也不能脆弱,黛淩不可以……

嬤嬤、璃沫、天上人間的所有孩子們……榮辱都係於宋黛淩一身,如何也不能脆弱,不能……

不過思索的間隔,吹花小築已映入眼簾,現在不過正午剛過,黛淩甚至午飯都還沒有用,天上人間白天是不營業的,那又怎樣呢? 黛淩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

“鳶尾,怎樣?”黛淩直接步入天上人間並未有片刻停留便向淩波院走去。

“公子,一切都好!”鳶尾緊跑兩步上前答話,心裏詫異黛淩今日來得竟是這樣早,也並不敢多問。

“去吧,提前半個時辰叫醒我!”說罷,便直奔吹花小築而去了,鳶尾應聲退下。

斜倚在吹花小築中專設的貴妃榻上,黛淩的心平靜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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