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要是動真格的,他可不管什麽天氣適合不適,什麽都敢做,你們先去埋伏,有備無患!”楊命令道。

兩人敬禮離去。“老黑同誌,麻煩你搞一張憲兵隊的平麵圖,最好是有火力點的。”楊看著老黑,眼睛裏滿是詢問。

“沒問題。你還要不要去看看憲兵隊的位置?”老黑問。楊點頭。

在徐州中心商業街的一家布店裏,老板正『迷』著眼睛半睡半醒地打瞌睡。盡管對麵就是鬼子的憲兵司令部,可是作為商業街,平時人來人往的還是比較繁華的,不時有買東西的走過去,也有幾個買布的,自有小二夥計照料。但是今天,天看著就要下雪了,街上的人少的可憐。老板一手支撐著腦袋,蜷縮在櫃台裏,似乎真的睡著了。

對麵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老板微微打了一個寒顫,睜開半眯縫的眼睛,看了一眼旁邊同樣打瞌睡的夥計,伸手去拿旁邊的宜興紫砂壺,湊到嘴邊吱地喝了一口,又趴了下去。夥計慢慢地站起來,拉拉身上的大褂,幾步走到門口,向外望去。自言自語地說:“這天馬上就下雪了,這憲兵隊鬧這麽大動靜,這是去哪裏呢?”

另一個夥計看著出動的日軍憲兵隊的摩托車隊,像是回答,又像是自己說話:“你看,那不是憲兵隊隊長小元別嗎,他旁邊的那個好像沒見過吧?”

“是啊,沒見過。”剛才的夥計回應著。

兩人在門口站著,將門口堵了個嚴實,再回頭的時候,原本在櫃台裏瞌睡的老板不見了。

蓮花寺是徐州龍雲山景區很繁華的一段路上。平時這裏就是徐州人休閑納涼逛街消費地好去處。盡管今天天氣嚴寒,馬上就要下雪了,但是蓮花寺外的山下,還是有很多的買賣生意人,也有些來自各地的商販在這裏兜售著自己的商品。路兩旁的包子大棚下,仍是熱氣騰騰的,剛出籠的小包子,讓人看著就嘴饞。

蓮花寺前,一個很小的平台上,一個老茶鋪。借著那小小的平台,擺開幾張小桌子,和幾個小凳子,幾碟幹果點心,張羅地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看來是老徐州了,地麵很熟。不時有人來打招呼,照顧他的生意。今天天氣不好,老漢沒有想到今天的生意竟然出奇地好,一連有好幾個人大大咧咧地在這裏喝了茶,上山去了,出手很是闊綽。

老漢正高興地數著幾個辛苦錢,猛然聽到山下突突地傳來了一陣摩托聲響,接著就聽到山下人群開始有些『亂』,不時有日軍士兵的吆喝聲傳了上來。很快,一隊士兵來到老漢的茶棚,好像日軍士兵也很熟悉這裏,並沒有將老漢的茶棚踢翻。隻是將老漢擺著地桌子和凳子踢到一邊,兩個日軍士兵在茶棚前一站,還順手從桌子上撿起幾塊點心塞進嘴裏。

老漢湊上去,遞過幾杯茶水,剛要說話,其中一個日軍士兵悄悄地說:“老頭,你的,後退。今天的,大大的重要。”連水也沒喝,就將老漢給攔在外麵。

沒有多久。憲兵隊隊長小元別和一個陌生的人一同走上來,他們的後麵,有人提著幾隻大箱子。似乎是那個陌生人要到蓮花寺來住宿一般。

小元別隊長上山後,憲兵隊鬼子們都跟著向山上開始清理蓮花寺的遊人,很快老漢這裏就清淨了很多。老漢剛剛坐穩當在小小窩棚裏,猛然棚口人影一晃,坐下一個人,叫道:“老王頭,來壺茶。”

老王頭出門看,笑了:“許老板,是您啊,等著啊!”

很快老王頭就跟許老板上好茶,“您老的布匹生意挺好的吧?今天有空來這裏?”

這許老板,竟然就是剛才還在打盹地布店老板許文昌!軍統徐州站站長,負責整個華東區的敵占區日軍的情報搜集工作。今天他卻也是奉命跟蹤小元別前來的,這個王老頭,就是他們地一個聯絡點。原來蓮花寺的主持慧明老和尚不知什麽原因,竟然深得小元別的喜歡,小元別不過一段時間,就要上一趟蓮花寺來拜佛靜坐。出於這個目的,他們在這裏設了這個小小的茶棚,原來的老王頭,被他們收買令搬到別處謀生了。

許文昌聽到小元別和一個陌生人一起上來蓮花寺,而且還有人提著幾個大箱子,悄聲問:“有密碼箱子嗎?”

“沒有。至少外麵是沒有看到的。”老王頭搖搖頭,“有什麽新任務?”

“老王,你不用打聽,就算我們都暴『露』了,你也不要暴『露』,這裏太重要了。你給我盯緊點,待會兒我派人來。關鍵是那個陌生人,是不是這個模樣的?”許文昌偷偷地在桌子下攤開一張紙,上麵畫著一個人的頭像,竟然就是楊

的那個山木貴二地頭像。

“是。肯定是這個模樣,這家夥太有特點了,我一看就記住了。”老王點頭肯定地說。

“好。你看著,他們出來的時候,還有沒有這個人出來,主要是那幾個箱子。”許文昌說。

老王點頭,端起一盤茶點,笑道:“許老板,您請用,我忙去了。”

旁邊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人慢慢地坐在許文昌地旁邊,輕輕的用手敲敲桌子,示意老王上茶。

許文昌回到布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天空隱隱有雪粒飄下,打在臉上一陣涼颼颼的。他一進門,就對屋子裏的夥計喊到:“小三,去給我弄碗熱湯來,凍死我了。”

屋子裏並沒有回聲,他驚訝地抬頭一看,頓時呆呆地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原來小三他們正在圍著剛才在老王那裏吃茶的那個戴墨鏡的人,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似乎是泥塑的一般,那人坐在屋子當中,笑嗬嗬地看著四周的人,一臉的友善。

“好。夠機靈的,很好。許文昌,你還認的我嗎?”那人一摘墨鏡,一張國字臉,劍眉朗目,正喜嗬嗬地看著他。

“你是——胡楊木少校?”許文昌驚喜地叫一聲,上前一把握住那人的手,“真是您?!”

“不錯。正是我。”胡楊木一笑,隨手在小三幾個人身上一拍,解開幾個人的『穴』道。“還行。你這幾個手下弟兄反應還可以。”

小三幾個一聽對方是胡楊木,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紛紛抱拳說:“少校,久仰大名啊,果然厲害,果然厲害!”

“兄弟們,剛才多有得罪,勿怪勿怪。實在是事關重大,不得不試試弟兄們的手段啊!”胡楊木一說這話,許文昌立刻攔住,“還是屋裏說的好。”

在許文昌的密室裏,胡楊木說:“就在昨天,鬼子在華東徐州的秘密工廠被人炸了,據說在被炸之前,有個叫山木貴二的鬼子提走了一箱子的細菌成品,我就是奉總部的命令,特意從上海趕來的。關於這個山木貴二的情報,都在這裏了,你們看一看。我知道他和憲兵隊小元別是好朋友,所以來了以後,先到憲兵隊來看看,沒有想到正好碰上他們出動,感到蓮花寺的時候,他們已經進寺了。寺院給鬼子圍起來,進不去。”

“胡兄,你想怎麽做?”許文昌看著胡楊木,“我接到總部的電令,沒有想到總部會調您前來,真是幸運的很呢。”

“過獎了許兄弟,我想今晚上就去探探這個蓮花寺。聽說這個山木貴二本來是想坐專列走的,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走!我們還有機會,一定要把那東西弄到手!”

“能為什麽!還不是八路!肯定是八路把鐵路給炸了唄!這事,八路出力不少,聽說八路派來了兩股勢力,發誓要報複鬼子前段在泰安投下細菌彈仇。還有一個叫‘平日會’的,也參與進來了。我們的情報有些就是他們提供的。”

“你認識他們的會首?”胡楊木看著許文昌,“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不認識。他們很神秘,沒有人知道誰是他們的人,隻是有個傳言,說有個平日會,專門替老百姓報仇出氣,很厲害的。”許文昌說道。

“好。不管他了。許文昌,你給我調派幾個弟兄,我今天晚上要去蓮花寺!帶會兒,我們討論一下具體行動方案。先吃點東西。”胡楊木看著幾個人,“我從昨天夜裏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呢!”

徐州城中心地帶,一個深宅大院裏,層層疊疊的院落看上去有些侯門深似海的感覺。這個院落緊靠著日軍駐軍司令部,不知道什麽原因,鬼子司令部竟然沒有安放在這裏,而是占據了它旁邊的原來的縣衙宅院。大宅子的主人,是徐州商界最有名望的商宦世家周家,當家的是原徐州商會會長周浦清,日軍占領徐州後,幾次請他出任會長一職,他都借故推托了。隻是他的兒子周海森卻很不爭氣,給日本人當了漢『奸』,成了徐州城裏最大的漢『奸』走狗。

就在周府大宅子的最深一座院落裏,周浦清坐在這裏的書房裏,親自研磨,桌子上展開著一張大大的宣紙,他要作畫,但是那塊墨他已經研了好長時間了,仍然沒有動筆的意思,而且還在慢慢的研動著,房外就是他的親信管家周狗生,是他的老管家的兒子。

他的心並沒有在墨上,而是在他的書櫥後麵的密室裏,從半敞開的密室的門裏,偶爾傳出來的低低的聲音,讓他研磨的手慢慢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