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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一愣,他們過來的時候,敵人還在很遠的地方這腳跟腳就來了?楊看看文廟的大殿不算太高,向後一退,前竄一躍而上,然後寧洛白珠兒也跟著上了去,楊垂下一條絲帶,李影柳文娟和南為仁高峻平四人很快地爬了上去。幾人隱身殿角之後,這時就聽到大門之外,傳來了急促地叫喊聲,“大哥,我,三兒。快開門。”

朱龍哲答應一聲,跑著去開門。一個壯實的年輕人一步闖了進來,一手拉起朱龍哲,往裏就走。朱龍哲回身要關門,那人喊了一聲,“算了,我的人在外麵守著呢,大哥,你禍事來了。剛才是你在外麵殺了鬼子吧?”

朱龍哲還沒有回答,他就說,“得,你也甭辯解了。他們可不會聽的。趕快收拾東西,出門往南走,走南街,出東門,狗子在那裏守著呢。快,團防營的人已經出動了。大家都知道是你幹的好事!你也解釋不清楚的。走了!這是弟兄們湊的幾個錢,你帶著佳佳,逃生去吧。”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塞進朱龍哲的手裏。

朱龍哲笑了,“三兒,好弟兄,哥不會忘了你。這錢你告訴弟兄們,算是我借的,等哥發達了,一定連同人情加倍奉還。好。你先走,我隨後就離開。”

“行。十分鍾,頂多十分鍾,人家就到了。雖然大家都不好意思來抓你,可是龐司令有命令,誰也不好違背。還好,龐司令這回讓人敲鑼打鼓地過來的,還讓我打頭陣,看那意思就是想放一條生路,你可要體諒人家的好處啊!”

“知道了,走了。”朱龍哲催他離開。自己翻身到屋子裏,抱過佳佳,對著殿上喊,“珠兒,我跟你們走,下來吧。”

楊聞言哈哈一樂,“朱先生,你要帶著孩子打鬼子?”

“嗯。”朱龍哲點點頭,“佳佳是我從北平回來的路上收留的,我們爺倆相依為命三你了,還真的舍不下。再說了,打鬼子的事,是有分工的,有的人動手,有的人動腦,我就是動腦子的那種。帶個孩子不妨事的。”

“噢?!”楊心裏就是一笑,“這個朱龍哲可是夠自信的。”

“先生自覺胸中萬卷書,可是有多少是兵書啊?”李影笑著說。

“出去說。此時不是講話的時候,你們先去收拾東西,我們東門見。”朱龍哲率先走出文廟。楊幾人心裏就是一歎,“這個人腦子很清楚,知道輕重緩急。不像看的電視劇裏,一旦親人被敵人打死了,抱著屍體狂呼『亂』叫的,那不是找死嗎?估計這個朱龍哲,就是他自己的身體被人卸下一塊來,他也會先將敵人殺死,再考慮自救。這是個極端理智的家夥。”

楊他們回到旅店,老板竟然還在等著他們,見他們回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上來笑著說:“客人,真擔心你們出事啊。剛才街上朱先生弄死日本人,你們大家都看了吧,朱先生真是好樣的,唉,可惜了。這下朱先生要倒黴了。”

“老板,你放心,我們現在就把朱先生帶走。”楊說著,讓南為仁掏出錢來算帳,“我們是抗日打鬼子的,特意來找朱先生的。”

“什麽?你們是打鬼子的,特意來請朱先生?好,今兒這錢呢,就算俺捐給抗戰了。兄弟,你別笑話俺,好歹俺也是讀過書的人,亡國之痛,乃是我讀書人之奇恥大辱。我沒有朱先生大才,但是這點錢,俺還是有的。你們快走吧,馬上幾要戒嚴搜捕了。”

楊看看老板厚實的樣子,心裏很感動,心說這高唐地方不大,到也是賢臣忠良盡出之地呢。那朱龍哲一介書生,居然可以動用那麽多人掩護他殺鬼子,還惹得那麽多人為他奔走逃脫,就是這麽樣的一個店老板,竟然也有這個見識,真是文傳名誌播高遠啊。

幾人匆匆地趕到東門,朱龍哲已經在那裏了,和一個黑影子在說話,見他們來了,和那人握手告別,然後從城門縫裏擠了出去,外麵的護城河雖然早就冰凍,但是城頭上的人還是為他放下了吊橋,讓他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高唐城,以示對他被迫背井離鄉遠走他方的尊敬。

看來那個三兒的人還真的不少,而且朱龍哲在高唐縣城裏的名聲還是很好的。走到外麵,楊他們很快就和楊天曉等人匯合,上車後,二話沒說,直接向前麵的徒亥河大橋駛去。

“朱龍哲,你還沒有說自己到底有多少兵書在肚子裏呢?”李影笑著看朱龍哲,實際上她是想知道這個朱龍哲是不是真的猶如白珠兒說的那麽厲害,還是僅僅的書生意氣,而沒有他們需要的那種真正有用的東西。

“兵書兵書,不過兩字而已。《孫子兵法》開篇即言:‘兵者,詭道也。’就是這詭道二字,實在是兵法的最高概括。其他都是運用之道,能學之於人,固然是好,能用人之妙,出我之方法,才是上上之

.;i位考慮。我之所長,未必不是我之所短。鐵鎖牽連戰船,倒是能夠發揮北兵之優勢,卻也忘了它本身含有的危險。要說曹『操』不懂天象,誰都不信,但是天道無常,不得不防啊。但是鐵鎖連船本身並非下策,問題出在曹『操』自己的身上。就今天之抗日來說,我們打鬼子,要看到鬼子厲害的一麵,也應該看到鬼子到中國大地上所麵臨的一個事實,那就是中國太大了,他的兵力必然不足,肯定要借助我中國人的勢力,那麽我們打仗,也要利用一部分中國人的勢力,就是日本人誘之以利,我迫之以義。我們可以允許他們投靠日本人去當偽軍,漢『奸』,但是同時我們還要在這些漢『奸』偽軍裏麵找我們的好處,必然一些情報啊,武器了,要是全是日本人了,我們就不好打入他們的內部,畢竟大家都是中國人,用義利來迫使他們,應該可以利用的。這樣日本人就不會在我們活動的地區布置大量的精銳部隊,我們就可以趁機擴大我們的實力,等到了我們有了足夠的力量,日本人的精銳力量應該在**麵前消耗地差不多了。嘿嘿……”

“你這是什麽意思,想讓我們趁火打劫?還是坐收漁利?”

“都不是,我們可以打劫鬼子的後勤線,間接地支援**作戰,要是讓你們去打鬼子的精銳部隊,你們也沒有那個本錢,也沒有那個實力。前年的臨之戰中,**取得了巨大的勝利,宣傳是這麽說的,但是以我對敵我雙方的推測,這個勝利可能是張自忠將軍的求死之戰,才拚得個一比一的戰死比例。一般**將領是很難這麽敢拚死的。西北軍畢竟都是些好漢子,打地狠,也拚得起。你們呢?『共產』黨的八路軍,有槍麽?有炮麽?有彈『藥』麽?國民『政府』絕不會給你們這些的,所以要看到自己的地位,現在說句不好聽的話,『共產』黨就是處在一個小的位置上,也沒有必要去爭。但是不出幾年,隻要你們在鬼子的後勤線上敢打敢拚。要什麽有什麽,**所麵臨的日軍,也會因為物資跟不上而變得進退維穀,騎虎難下的。”朱龍哲笑嗬嗬地說,“你們就是吃鬼子,長個。什麽也別幹,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後麵的鬼子都是一些二流三流部隊,這個你們還是能打的。”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這話說過的第二年,即1941年,整個敵後根據地進入了非常艱難時期。1941年7月7日,岡村寧次.:官,集中了號稱百萬大軍來對付八路軍各根據地。

但是楊聽到他說的『共產』黨軍隊應該打鬼子的後勤線之說,倒是很和自己的心意。當然不能告訴他鬼子的護線部隊也是很厲害的。

“哦,朱大哥,我看剛才他們對你還是敬服啊,你是怎麽搞的,縣城裏的人對你是景仰有加啊。”楊笑著轉過了話頭。

“沒什麽。不過是一副老對聯。有個鬼子不知道不知道從哪裏看到了一副對聯,在前年的元宵夜燈會上搭了擂台,公開挑釁,無奈當時讀書人本來就少,可能真的沒有看到過,一時還真難住了。三兒把我叫去,以一聽就笑了,那是宋代王安石的對聯,要說難吧還真難,要說容易呢,也是一般般。我就給他對上了,當時百姓們高興地都鼓掌,有人還放了炮仗。那鬼子有出了一副對聯,嘿,還是老玩意,不知道他從那裏看的,是清朝的,小意思了。這樣,俺就出名了。人家都叫俺大才。嘿嘿……”朱龍哲笑了。

“什麽對聯?閑著沒事,給我們講講,我最愛聽故事了。”白珠兒將佳佳摟在懷裏,笑著看著朱龍哲,喜滋滋地說。

“對。說說,我們珠兒可是最愛聽‘故事’了。”李影笑嗬嗬地說,將“故事”兩個子說的很重,一時人們哈哈笑起來。

“也沒什麽。相傳在北宋年間,王安石年僅二十時,赴京趕考。這日到了江寧的馬家鎮,隻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原來是該鎮首戶馬員外在征聯擇婿,上聯是:走馬燈燈走馬燈熄馬停步,求下聯。王安石苦思一陣子也沒有對上。等到了東京汴梁。主考官是當代著名文豪歐陽修,歐陽修一指廳外的飛虎旗道:聲應為下聯,以下求上往往難度較大。王安石便用馬員外的上聯相對,高中了。”朱龍哲笑著道,“就是這麽一副對聯。老掉牙了。”

“後來呢?”白珠兒扭頭問他。

“後來就是又出了一副,是清朝的‘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魑魅魍魎,四小鬼鬼鬼犯邊’這一副對聯。沒有什麽了。”

“不是。我是說王安石那個故事。”白珠兒拍著小佳佳問。

“後來王安石又用歐陽修的對聯對上了馬員外的對聯,娶了馬小姐為妻,完了。”朱龍哲簡單地說。

白珠兒

,高峻平猛然說,“車子停了。出事了。”

果然,前麵開車的楊天曉跑了過來,“隊長,車子沒油了。”

楊看看朱龍哲,“天曉,到什麽地方了?”

“快到濟南了。”

“朱大哥,這附近有沒有鬼子的炮樓什麽的?”

“有。”朱龍哲跳下車子,看看前後左右,“前麵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橋,那裏有一個鬼子的檢查站,是通往濟南的必經之路,應該有鬼子的摩托車,就有油了。”

楊看看天,問道,“徐德他們呢?”

“他們走的是左右路,和我們並列著,應該在南北邊,汽油都在他們那裏。他們應該比我們快點。要不要聯係他們?”

楊看看天,“不用。我們自己解決。你帶人前麵去看看,鬼子有沒有汽油?順便將情況『摸』清楚,不要輕舉妄動,驚動了鬼子,我們就不好過去了。”

“是。”楊天曉大聲地喊了一聲,轉身跑了。

情況很快『摸』清楚了:前麵的橋頭確實有一個鬼子的檢查站,有一個水泥的崗樓,四麵鑲嵌著玻璃,裏麵分成了四間,都有鬼子把守。崗樓的外麵停著三輛摩托車,還有兩個油桶,在高樓的左邊,有一個機槍堡壘,不過裏麵沒有鬼子,應該是在崗樓裏麵。

估計鬼子不會太多。

楊看看朱龍哲,“朱大哥,我們現在的關鍵是不能驚動鬼子,就是不能讓這附近的鬼子聽到槍聲,以免引起麻煩。你能不能將鬼子給我引出幾個來,我們就有辦法解決掉這個崗哨了。”

“行。沒問題。不過要等等,還要給我一件東西。”朱龍哲笑了。他當然知道這是楊對他的考試。

要想別人承認你,就要拿出你的實力來,否則,免談。這個朱龍哲自己也很喜歡這麽著。

天漸漸地亮了,慢慢地,從他們俯身躲藏的地方聽見了一陣陣的摩托聲,隻見有十幾個鬼子乘著摩托車開了過來,高樓裏的鬼子則打著哈欠懶洋洋地上來摩托車,開走了。楊看看朱龍哲,朱龍哲笑了:“行了。你給我幾顆鬼子槍上的子彈。”

朱龍哲要過子彈,起身走了出去,楊微微對著楊天曉一努嘴,楊天曉輕輕地將狙擊步槍探出掩體,掩護著朱龍哲。

不知道朱龍哲給鬼子說了什麽,很快就有幾個鬼子向這邊走了來,還一邊和朱龍哲說著什麽,似乎很友好的樣子。

楊知道繞過這個土坎,那邊的崗樓就看不到了。但是鬼子們也能看到他們的汽車了。

正在不知所措,朱龍哲已經帶著四個鬼子過來了。楊向幾個人一揮手,幾個躲到了汽車後麵。

鬼子們過了土坎,果然看到了汽車,笑著對朱龍哲哈哈哈拍拍手,遞給朱龍哲幾個銀元,揮手示意他走開。四個鬼子竟然向汽車走了來,朱龍哲則坐在土坎上看著他們。

鬼子們走到汽車前,打開車門,卻發現沒有人,不由得回頭一看,卻見到自己的四周出現了幾個五六個人,正笑嘻嘻地看著他們。雖然這些人手裏沒有任何武器,但是鬼子都明白這些人是幹什麽的。有鬼子剛想抬手動槍,被那些人中的一個抬手一下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射』出來一支鋼針,直直地刺入了那名鬼子的咽喉,立時到地而死。顯然鋼針上塗有劇毒。

其他幾個鬼子端著刺刀都槍就刺,對麵的幾個往旁邊一閃,有一個伸手將鬼子的槍管抓住,往懷裏一帶,鬼子往前麵一撲,跌入懷裏,被他右手扼住了鬼子的脖子,一聲喔鳴,鬼子一命嗚呼了。剩下的鬼子都被人用刺刀隔斷了脖子。鮮血灑了一地。

朱龍哲這才走了下來,笑著說:“我給鬼子說這裏有一輛汽車,裏麵有好幾個皇軍受了傷,不能動了。讓我給送個信,然後他們答應給我十個大洋。我就拿了你們給我的子彈給鬼子們看,他們就相信了。我們可以裝作他們抬著幾個人過去,這樣不就很容易地幹掉剩下的幾個?”

“好。就按朱大哥所言。”楊一聽笑了。

四個鬼子士兵.的弄會來幾個傷員,崗樓裏的鬼子看到了,忙出來幫忙。就在崗樓的前麵,短促的激戰開始,一個回合,鬼子被全部清除。崗樓裏的鬼子甚至都沒有看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回頭的功夫身邊的人竟然變成了敵人。一共十一個鬼子,一個軍曹,其他的都是士兵。楊他們打掃了崗樓裏的所有一切,當然也包括了那兩桶汽油。還有一個煤油爐子,一副軍用的小炊具。一些佐料,一些日本風味的罐頭,肉類。

楊他們高高興興地上了車,一路高歌,一直到了泰安城下,被前期到達的徐德等人攔住:要想乘車過去,必須穿過泰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