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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楊扭過頭來看著白重天,真不知道這個老人會有什麽辦法。

“不過,這個辦法,很冒險,隻能你們中的一個去,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白重天看著楊等人,“待會兒你們好好考慮一下,不要逞強。”

楊看著白重天,沒有言語,靜候他的下文。其他人看楊不說話,也沒有表態。

白重天就是一愣,實際上他也是在試探楊這些人,看看他們受不受刺激,從而看出他們的一些其他東西,比如看似豪爽地好勇鬥狠,或者魯莽少智的匹夫之勇等等。楊等人的表現他很滿意,笑著說,“楊隊長,看來此計必成了。白生,你去找瘸子六來。”

“老爺,很晚了,不好吧?”白生看看天,已經是快11點了。

“沒事。瘸子六應該還沒有睡呢。”白重天看看外麵,地上已經有了積雪,薄薄的。空中飛飛揚揚,灑鹽拽玉般飄下起寒冬裏最後一場雪。

“六家花園,隻有一個中國人,除了你們的叛徒外,這個人就是瘸子六。他是給鬼子做飯的,聽說很得鬼子信任。掌管著鬼子們的夥食錢糧。”白重天笑著說。

“很得鬼子信任?為什麽?”楊問道。

“因為他是我們的人,我讓蘇老板推薦的他,蘇老板可是鬼子眼裏地紅人啊。但是他才是一條真漢子。楊隊長想必明白,這拚殺戰場固然英雄;在鬼子窩裏鬧的,也不能算是狗熊吧!老蘇就是這麽個人,明裏,他比誰都親鬼子;暗裏,他是我的左右手啊。這個連白生都不知道!”

“瘸子六也是您的人?”楊驚訝地問道,看來這個白重天很不簡單啊,“恕楊某冒昧。敢問白老爺子您是幹什麽的?”

“哈哈哈,我是整個北平府商會的幕後人,也是殺鬼子的各路英雄好漢的資助後台。我老了,除了這個女兒,什麽都沒有。這日本當天,我要這麽多錢幹什麽呢?這蔣委員長不是說有錢出錢。有人出人麽?抗日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我作為老會長,當然要響應黨國號召,積極抗日了。”

“老先生是國民黨?”

“哈哈哈,是。我是。我還是老黨員呢!”白重天哈哈一笑,“『共產』黨是好樣地,這些天聽說老是抓『共產』黨。鬼子抓那個,那個就是就是抗日的英雄,我們就要救那個!至於兩黨的紛爭。我老了,是不會理會的了。”

楊站起來。向著白重天啪地打了個敬禮,“白老先生忠國抗日。義薄雲天,令人敬佩不已。楊某給你敬禮了。”

其他人也站起來,紛紛向白重天敬禮,這個老人實在可敬的。連白珠兒也學著別人的樣子,向她老爹敬禮,眼裏充滿驚訝。

“唉,珠兒,爹是希望你投靠**。畢竟那是……不說了,楊隊長他們也是不錯地。**打鬼子的找不到了。”白重天感歎說。

“老爺子,我可是蔣委員長親封的第300師長哦,我蔚縣支隊可是不下三萬人的。”楊自豪地說,“要論裝備,咱也不比**的嫡係差多少。就是沒有什麽軍餉。”

“我知道你們八路軍窮,我可以資助你們物資糧食,等以後再說吧。”白重天笑了。

這時,白生進來了,後麵跟著一個身材粗矮蔫兒巴嘰的瘸子,大概就是瘸子六了。瘸子六慢吞吞地走到白重天的跟前,施禮道:“老爺,您找我來?”

“嗯。老六,明天就讓白生管家送你老婆孩子離開北平吧。”白重天看著老六沉聲道,“大過年的,不過,老六,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事是不分什麽年不年的,你明白嗎?”

“明白。老爺。早就準備著呢!您是為那個內『奸』吧?”老六平靜地說,好像早就知道了什麽,和他蔫兒巴嘰的外表形成巨大地反差。

“你知道了?”白重天看看白生問。

“知道,那人一來,我就感到了不尋常,鬼子平時是不那麽緊張的,看來這回鬼子惹上了厲害地隊頭了。整天都神經兮兮的。進出地東西檢查的都很嚴。”老六果然精明得很,“我就知道這人肯定是掌握了大秘密的人,那麽我們的人必定不會放過他的。”說完,他從自己的內兜裏取出一張紙來,遞給白重天,“這個就是園子的地圖,漢『奸』的位置用紅『色』標好了,藍『色』地是進出園子的路線,黃『色』地是從廚房到漢『奸』屋子裏的路線,然後可以走的。”

“什麽計劃?”白重天問老六。

“要活的還是死的?”瘸子六還是那麽蔫兒巴嘰的,但是屋子裏的人沒有誰敢小看這個瘸子了!好厲害的情報人員,好厲害的分析能力!

白重天看看楊和陳誌浩,楊一咬牙,“活的!”他知道要死的話,老六自己就能夠毒死朱大仁的,但是一想到那成片的墳頭和墓碑,楊的心就一陣陣的揪疼。

瘸子六看看楊,驚訝地張開了嘴,半天才結巴著說,“你,你,你是楊?”

眾人都是一愣,好奇地看著瘸子六,眼睛裏都是詢問。

“噢,園子裏到處都是你的畫像,那人對您可是做夢都哆嗦啊。您可真是厲害,我聽到園子裏的鬼子都在暗暗地怕著你呢,鬼子們都把你傳神了。失敬!失敬!”瘸子六對著楊一報拳,恭敬地說,“想不到『共產』黨也有這麽厲害的人物!”

“你是——國民黨?”楊驚訝地問。

“是。我是軍統的,也是白老爺子撿回來的。往事不說了,唉,……”瘸子六好像滿腹地心事,又像受到了極大地刺激,深深地看了一眼楊等人,“看到你們這麽打鬼子,我的心也就平安多了。”

“老六是軍統

可是也是被軍統打瘸了的。就是老六這人恩怨分明f人殺自己人,放走了你們『共產』黨的學生,被當作叛黨處理了,我順便救了他回來。老六可是好樣的,就是那麽的遭遇,也沒有失掉抗日的心。我一說要派人打進那個園子,他就去了。真是好漢子!”白重天感慨地說。

楊眾人聽了,很是感慨,陳誌浩一把抓住老六的手,“好兄弟,我們是不會忘記你的。想不到軍統裏竟然出了你這麽個好漢子!好!”

瘸子六哈哈哈一笑,“今天能夠結識諸位,也算老六的際遇,上天待老六不薄,讓我知道『共產』黨還是敢和鬼子打的。站裏的弟兄們聽到『共產』黨是遊而不擊,心裏很不是滋味啊,有很多的好弟兄都還是恩怨分明,懂得大義是非的。現在好了,我真的高興啊。”

“我也是。”白重天接過話頭,“要不是看到楊隊長他們,我還是不相信的。能夠深入到這裏鋤殺漢『奸』,這個不怕死的勇氣就令白某敬佩地很,尤其是楊隊長還是受封的堂堂師長,『共產』黨支隊長,能夠率先垂範,著實讓我們這些淪陷的人心裏看到了希望啊!”

瘸子六的興奮燃燒了他的臉,他有些激動,“咱們也來個國共合作,幹他娘的小日本。楊隊長,你們隻能派一個人跟我走,明天天晚的時候,運送泔水地車子可以進出園子東北角的小門。你從那裏進去,我自有辦法讓鬼子們都乖乖地老實起來。”

“你要毒殺鬼子?”白重天驚訝地問,“這個可不行。鬼子抓不到你,蘇老板他們可要受到危害了。再說即使我們撤走了老蘇他們,鬼子也會報複其他中國百姓的,大過年的,可不要讓別人再無辜受害了。我們要高高興興過年,但是要讓鬼子惱怒傷心。有沒有辦法才最好。”

“對。這個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沒處訴。好!”楊笑著說。

“行。就聽你們的。我給他們喂點別的就是了。你們派誰去?可要記好路線地形啊!”

“這個你放心。我們的人是不會有錯的。我們弄出人來後,立馬就走人,不會再回這裏了。你自己可要小心!”楊看著瘸子六說,眼睛裏滿是關懷。

“曉地。”

第二天黃昏的時候,雪雖然停了。但是地上積雪卻有一尺多厚,天還是陰沉沉的,風卷彤雲,竟然有越集越厚之勢。楊趕了原來趕車人的牛車,慢慢騰騰地向著園子的東北角走去。他被寧洛精心地易過容,和原來趕車的老頭竟然分不出彼此來。牛車碾壓著積雪,在安靜地雪夜地黃昏裏吱嘎吱嘎地響著,慢慢的向前走著,趕車的楊好有耐心,也好令人佩服。他對這種前途未卜之事,竟然能夠如此平靜安穩地麵對。讓遠處通過望遠鏡觀察的白重天敬佩不已。為了確保楊的安全和能夠順利完成任務,他們除了按照原定計劃行動外。楊又看著白重天,一陣猶豫之後,終於說出了他的決定:必須組織一股力量,以備萬一。如果計劃失敗,啟動第二計劃,由陳誌浩全權負責,就是拚盡所有人的命也必須拿下這個園子,除掉朱大仁!

白重天沒有想到楊這麽提出來。他是沒有什麽選擇和猶豫的餘地的,話到了這個份上。他隻有動員所有的力量參戰了。

楊慢慢地停下了車子,起身從車子上慢騰騰地下來,駝背弓腰,步履蹣跚地走上了台階,舉手拍打那窄窄地木門。

砰!砰!剛拍了兩下,裏麵就有了回聲,楊心裏就是一驚。除了專門等在這裏,或者有意注意這個門之外,應門地人是不會做出這麽快反應的。楊微微向後一退,手悄悄地搭在了院牆的邊上。遠處地南為仁看到楊這個動作,不由得一驚,“不好,情況有變。楊隊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了。準備掩護!”

身邊的高峻平等人立刻『操』起了各種武器。

楊平靜地看著院門打開,出來的卻是瘸子六,看了楊一眼,沒有言語,向裏麵悄悄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裏麵有鬼子。一邊慢慢地將院門打開了,一邊說,“怎麽好幾天不來了?。”

楊拉過牛韁繩,將牛牽著走了進去。果然院門口站著兩個鬼子,大概是經常進出這裏,鬼子們立刻捂住了鼻子,向旁邊扭過了頭。牛車慢慢地跟著瘸子六往裏走,車上的空泔水捅碰撞著,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好遠。鬼子們大概是看慣了這個情形,沒有人過來檢查,也沒有人攔阻,車子徑直到了廚房。

瘸子六悄悄地示意楊進到廚房,看看左右無人,“你是哪個?”

“楊。”

“啊?您怎麽親自來了?對不起,沒有麻過鬼子,因為一條狗!差一點讓鬼子識破,快,不說了。換上鬼子廚子的服裝,這個給那人送去!路線都記清楚了?時間很緊地,你隻有5鍾的時間。我在這裏給你裝車!”瘸子六抖出一身鬼子地軍裝,“這個鬼子還真的和您身高差不多呢!”

楊沒有看到鬼子的屍體,但是他敢斷定,這瘸子六必定是殺死了那個鬼子廚師!

換好衣服,楊提起了那個大大的食盒子,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走了出去。不時有標誌物出現,拐進了一個石頭屋子,楊看到了門口的雙崗鬼子,朱大仁就在這個被原來當作囚房的石屋子裏,他真的遊擊隊的聚集市特厲害,自願在這裏住的。

黃昏的夜『色』有利地掩護了楊的行動,他的帽子壓得很低,邁步上了台階。鬼子伸手攔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楊,楊借著將食盒放在地上的功夫,偷眼看四周的鬼子,這時候正是鬼子吃飯的時候,警戒的鬼子除了

鬼子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麽人。

有鬼子用槍橫在楊的胸前,慢慢地向上抬起,楊知道鬼子起了疑心,心下一橫,猛然抬手握住鬼子槍上的刺刀,順手卸下來,對著左邊的鬼子極速地劃了過去,刺刀鋒利地隔斷了鬼子的脖子,楊的左手已經瞬間鎖住了左邊另一個鬼子的脖子,用力一捏,鬼子沒有來得及哼出一聲,倒地死了。楊右手刺刀隨著身子左轉,猛然刺進還在瞬間猶豫的鬼子的心口,用力一扭,上下搖晃,鬼子要發出慘叫,被他用左手往上一頂鬼子的下頜,將他的叫聲牢牢地壓在了喉嚨裏。剩下的鬼子驚嚇地忘了大叫,楊飛身撲了過去,鬼子才要發出大叫,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誌,被楊猛然擲出匕首,惡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嘴巴裏,直釘到後頸嗓咽喉出來半寸刀尖。鬼子無聲地萎身。

楊閃身到了屋子裏。朱大仁似乎聽到了動靜,手裏的匣子槍已經對準了房門。

楊一出現,朱大仁因為沒有適應楊身上的衣服,畢竟他是不敢隨便開槍打死鬼子的。這短短的一瞬間,楊抬腿一腳將地當中的一個小矮桌踢飛,重重地砸在朱大仁的手腕子上,沒有等朱大仁叫喊出來,楊撲過去,一掌切在朱大仁的脖子上,朱大仁一時氣悶,暈死過去。楊翻身出來,拿過食盒,將裏麵地東西抖到地上。將朱大仁嘴裏塞上東西,雙手倒背,蜷縮著塞進食盒裏,整整自己的衣服,單手提起食盒,悄聲地退出了房門。將房門順手帶好。快速地向廚房走去。

瘸子六見楊左右不到,急得雙手直搓。地上的泔水桶擺好了,就等楊來裝車了。可是楊就是不見蹤跡。這是如果來那麽一個鬼子,隻有拚了。

看到楊單手提著食盒過來,瘸子六激動地興奮地將牛車車板打開。

“夭息。六爺竟然還有這麽一手?”一個鬼子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瘸子六一下子直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聽聲音他就知道是鬼子中有名的“鬼難纏”木橋一郎。

瘸子六慢慢的轉過身,發現木橋一郎雖然發現了平板車裏的秘密,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意圖。而是指著地上地兩桶汽油『奸』笑著。瘸子六的臉『色』慢慢地緩過來,諂笑著湊了過去,“木橋太君,是您老啊!把我嚇死了。嘿嘿,您老吸煙?這不馬上到了中國年了,老六家裏還窮地叮當響的,嘿嘿,太君您就可憐可憐老六吧!老六給您跪下了。”瘸子六知道身後的楊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後,他這裏一跪,木橋的注意力果然給吸引過來。木橋嗬嗬一笑。伸手來拉瘸子六,完全忽視了楊地到來。就在他低身拉瘸子六的時候。楊從側麵一拳打中了他的太陽『穴』,木恰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連叫都沒有叫出來,到底死了,頭都被楊打得變了形!

瘸子六吐了吐舌頭,心說怪不得鬼子這麽怕姓楊的,真狠啊!抬手將木橋的屍體拉進屋子,在他的屍體上潑上了油,將灶裏的火拉出來丟在木柴上。外麵楊已經脫掉衣服,『露』出裏麵的趕車人的髒兮兮的衣服。將食盒一下子放進車廂底板地暗箱裏。一手一桶水桶拎到車上,拉起牛鼻子。向外麵匆匆地走去。

瘸子六急匆匆地跟著,兩人快速地催促著牛兒快走,無奈那頭牛畢竟不懂人的心思,一步三晃地走著。楊急了,鬼子吃完飯,必然要換崗,肯定很快就會發現朱大仁失蹤!

“老六,這麽不行。”楊暗聲說,“要快點。你準備好。”說完照著牛屁股上就是一掌,他這一掌,可是有能打死人地掌力的!牛吃痛“”地一聲長叫,抬頭揚蹄,向前竄去,沒有竄出幾步,由於吃力過猛,牛兒拉扯地繩套嘭的一聲一下子繃斷了。

車子猛然失去了拉力,一下子竄了出去,泔水桶咕咕嚕嚕地滾灑了一地,裏麵的食盒子也顯『露』了出來!

距離院門已經不到15米了!

站在院門口的鬼子哨兵驚訝地向這邊看來,發現了車上的泔水桶滾落,發現了灑出來的並不是什麽泔水,而是,而是一桶桶的食油!發現了平板車上的那個鑲嵌在暗箱裏地食盒!

接著身後的石房子方向傳出來嘟嘟地哨子聲,警笛跟著淒厲地叫了起來。整個六家花園猛然間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廚房裏火光衝天,烈焰滾滾,濃煙浩『蕩』。

院門前地鬼子一邊吹響了哨子,一邊跑著進到旁邊的房子裏,拉響了警報!刺耳的警笛震『蕩』,驚醒了楊和瘸子六,瘸子六從身上拿出兩把匣子槍,遞給楊,自己則從車子下『摸』出了兩把匣子槍,對著院門前的鬼子開火了。楊一步上去,一手拿起食盒,往前就跑,一邊用左手開著槍,攔截著後麵的開始向這邊湧來的鬼子。

瘸子六一把拿起地上滾落的汽油桶,扭開蓋子,在楊的掩護下,開始往地上倒,半退著從懷裏取出了打火機,嘭地點燃,丟在地上,烈焰騰地升起,遮掩了鬼子們視線。楊拉住瘸子六幾步跑到了院門前,伸手打開了院門,竄了出去。卻聽到身後瘸子六發出了一聲冷哼,猛然扭頭一看,隻見瘸子六一半身子倒在門檻上,後心處血流如注!

“老六!”楊大叫一聲,轉身要撲過去!

“站住!”瘸子六努力地伸手擋住他,吃力地說,“鬼子特『射』手!走!走!警笛!”一邊說,一邊努力地試圖爬出門檻,卻聽到一聲輕微的槍聲過處,瘸子六一頭栽倒在地上。已經有鬼子衝過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