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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地盯著前麵,所有能戰鬥的士兵都集中到了第一輛各種武器已經上膛壓彈,敢死隊也已準備就緒,衝!

然而,到了這最後一道關口前了,卻是靜悄悄一片,沒有一個人影,沒有一點動靜。

風搖動著石屋子的窗口上掛著的一串長長的紅辣椒,顯示著這裏的安閑.

沒有人,沒有屍體,也沒有搶械。似乎所有人都已撤離,隻剩下牢固的石房子,破舊

鬆岡的汽車已經抵近了關口的厚重鐵大門。所有人都警惕地遊動著槍口,唯恐有一點點反常的動靜。

但是除了風聲,什麽也沒有。鬼子們已經能夠清楚地看沙袋牆的後麵,機槍碉堡的裏麵的的確確沒有人,沒有任何的可以讓人警惕的東西。

敢死隊跳下車來,衝向大鐵門,扭開大鐵門便是勝利。

冰封般的空氣裏似乎有破冰的聲音,“哢嚓”,佷輕微,又似乎是壓彈上膛的聲音,在有點死寂的空氣裏聽來是那麽的驚心動魄。

鬆岡一按身邊鬼子司機的頭,自己同時伏身趴下,就在這一瞬間槍聲響的像猛然點燃爆竹,許許多多的爆竹被同時點燃,整個車隊似乎處於爆炸的爆竹中心。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密密麻麻的中國士兵,一排排的槍彈打在車子上、設備上,叮當作響。

鬆岡不用去看敢死隊,肯定是死的光光的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敢死隊的人竟然將厚重的大鐵門打開了,慢慢地開了的大鐵門,似乎是打開了衝出地獄的通道,一點點的光明洞開著,是生命的召喚。

“衝,快,衝出去!”鬆岡命令司機。

鬼子司機猛踩油門將身子伏在方向盤上,槍林彈雨不足以形容密集的『射』擊了。

汽車像是發了瘋的怪獸,怪叫著,在原地一跳,向前衝去,敢死隊的人持槍掩護著,僥幸生存的鬼子跳上了第一輛車子,車子在死去的戰友的屍體上碾壓過去,衝出了這最後的一道關口。這是一場讓所有參戰鬼子一生都難以忘記的殘酷之戰。

車子雖然出來了,但是有戰鬥力的士兵已經不足20人了帝國士兵的傷害最為厲害!銳減70多人,而且都是在持槍警+暴『露』在對方的火力『射』擊之下的。反應快一點的鬼子,躲過了第一波次的進攻,就再也沒有抬頭,躲在設備下蜷縮著,不敢抬頭,隻能舉槍盲『射』。盲『射』也不過是安慰一下自己罷了,能有多少準頭?

三輛重型卡車,像三頭受傷的怪獸狂奔在顛簸的山路上,一頭紮進了鬼子的預定集結地。

沒有喘息的鬆岡在車上靜靜地看著自己來時的車子,沒有了哨兵,沒有了司機,隻有幾輛車子,孤零零的停放在那裏,士兵們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抬頭望望,滿林子的寂靜。望遠鏡裏的山林清晰得讓人有些壓迫,前方的山林裏忽然有群鳥驚慌地衝出了林子,似乎有大量人員在走動。

“快!快!龍洋口!”鬆岡命令道。龍洋口是他這支部隊的第二個生命活口,那裏應該有前來接應的帝國部隊。

“小鳥投林。”一道電波在群鳥驚飛的地方傳出。

龍洋口,這個鬆岡和楊同時看中拐彎處,地勢平坦,山林到河穀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穀口裏根本不可能埋伏部隊,這樣就預防了被伏擊的可能。鬆岡當然也考慮到了戰後的自己這支部隊的損傷程度,不過沒有想到會這麽慘烈,這麽嚴重罷了。但是無論如何,這絕不是一個可以再戰的隊伍了,即使他們的損失不大;而帝國部隊是不可能派出大量軍隊前來接應的。所以選擇這裏,安全的因素占了主要方麵。

鬆岡還有個考慮,這裏距離帝國控製區的炮樓最近,支援方便,撤離也方便。

驚魂未定的鬆岡終於看到了龍洋河,沿著這條小河往上,應該就是龍洋口了。

聽聽後麵沒有追兵鬆岡酸軟地往椅子上一靠,努力地伸伸雙腿,鬆了口氣。五百的多帝國精銳士兵,僅僅剩下不到二十人生還,恐怕此戰是他所經曆過的最為酷烈最為驚險的戰鬥了。

穀口裏陽光明媚,午後的陽光暖暖地在粼粼的波紋間跳舞;風緩緩地吹來,濃鬱的花香使鬆岡好像又回到了家鄉,高山林密,清澈的河流,明媚的春光,嬌豔的妻子,憨態可掬的女兒,一幕幕地閃過,多麽相似啊!

疑他鄉是故鄉。

“大佐,你看!”司機興奮地指了指前麵拐彎處,山林和河流之間的穀道上,十幾輛汽車滿載著帝國士兵正疾馳而來,陽光在刺刀上灑下點點金光,使得刺刀閃出『逼』人的寒光。車頂上,歪把子機槍黑洞洞的槍口訴說著帝**隊的威嚴。

望遠鏡裏,鬆岡似乎還看到了自己很熟悉的麵孔!

對麵的車隊迅速地駛過,將這三輛車子圍攏在中間。車上的帝國士兵都持槍向鬆岡他們來的方向上警戒。

幾個陌生的麵孔從對麵走來,是個少佐,雖然有些麵熟,但是鬆岡知道,自己絕不認識這個少佐。鬆岡大佐坐直了身子,感到身子真的有些累了。旁邊的帝國士兵在車子下麵已經擺好食物和水,是帝國罐頭,很熟悉的味道令鬆岡大佐頓時記起饑餓,腸肚咕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但是大佐還是保持著他應有的威儀,等候少佐前來為他打開車門。

自己車上的士兵們已經跳下車子了,清香的食物誘引的大佐差一點失去定力,手有些顫抖,怎麽有汗水從手心裏滲出?

少佐過來了,輕輕地打開車門,“謝謝你,鬆岡大佐。”少佐很客氣很禮貌的說,伸手要扶他下車。

鬆岡一愣,少佐說的中國話很熟練,完全是一種自自然然的話語,在帝**隊裏,這種熟練『操』作外語的人還不多。

鬆岡不由得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少佐,麵熟!太麵熟了!但竟然記不起少佐的姓名了!

失禮,失禮啊!這麽優秀的人怎麽就沒有任何的印象了呢?

“你是……”鬆岡忍不住問一句,他也用中國話,來顯示自己的高學。雖然遲疑,但是鬆岡還是問了出來,心裏沒來由地砰砰『亂』跳。

“蔚縣遊擊隊楊。”楊滿臉笑容,很溫和很親切地說,使得鬆岡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還在努力地想蔚縣楊?中國人?

這一瞬間,鬆岡的手腕子被楊抓住,猛然往下一拉,將鬆岡從車子上拉了下來,落地時鬆岡腳下一軟,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被楊一下子扶住,“您站好,辛苦了你。”

這句話令李影一下子笑了出來,無論是誰,都會以為這必是好朋友間的友好問候。鬆岡聽了一愣,才明白過來,這個麵熟的楊,不就是秘密通緝令上的那個大鬧北平的楊嗎!難怪這麽熟悉呢,原來是這麽個熟悉!

鬆岡愣愣地看著楊足有三分鍾,沒有言語。沒有人持槍相向,跟著楊身後的人也沒有手持武器,甚至都是空手而來。但是鬆岡知道,自己被俘虜了,很文明的被俘虜了,莫名其妙地被人俘虜了!

看看身後蹲在地上大吃特吃的士兵,鬆岡有種想笑的感覺!精銳!這就是帝國精銳!一點食物,一點水,就俘虜了帝國精銳部隊中的精銳!

專家,山地戰專家,我是專家?哈,我是他娘的什麽專家?費盡心機為他做嫁衣!鬆岡心裏不是痛,而是極痛。

做了俘虜,還讓人高高興興,這下是見識了,他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戰鬥?連站穩都成問題的人談什麽戰鬥!;切腹?一直到現在都弄不明白接應自己的人為什麽就成了大名鼎鼎的蔚縣遊擊隊的楊了的鬆岡,是不甘心切腹的。

而最為令鬆岡痛苦的是那些士兵,經過一天一夜的苦戰結果竟然給人家做俘虜!

一天一夜啊,那是苦戰,酣戰啊,他就這麽變得毫無意義了!這個落差足以讓鬆岡傻上半天了。槍聲炮聲,聲聲在耳;戰火殘屍,曆曆在目;心事國事,事事皆亡!痛矣!

一夜辛苦一夜忙,最終為人做嫁裳!千算萬算失一籌,身落階下斷腸愁。

楊看著鬆岡傻傻的樣子,輕輕拍拍他的肩頭,然後命令道:“順利交接,掩護撤退。”

曆時化作幾十道電波,傳送到各處部隊。

楊對鬆岡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然後自己率先登上汽車,後麵幾個特種隊員簇擁著鬆岡上了另外的車子,鬆岡自己也沒有了逃跑的**,徹底的失敗讓他喪失了一切**,包括生的**。

有人說一個人可以被消滅,絕不能被打敗。但是當所有的努力換來的結果卻是完完整整的一場空的話,失落的結局誰又能承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