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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頡命令老九和朱遲耳用蒙古語大聲喝喊,“大家都是中國人,不要自相殘殺,不要上了日本鬼子的當,讓開道路,快,讓開!”

有隊員也看著屠殺一樣的戰鬥,心裏不忍,大聲地呼喊起來。

一時喊聲傳揚出去,圍攻女王的蒙族士兵不由得慢了下來。楊頡他們一下子撞入包圍圈,匯合了『色』勒莫的護衛軍。但是喊聲仍然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高漲了,連對方的士兵也跟著喊起話來。畢竟都是蒙族弟兄,一旦說開了,反而更容易解決。

“『色』勒莫,你帶我去和對方的人談判。”楊頡冷冷地看著前麵的王公隊伍。

“不用了。”女王一聲冷笑,“楊隊長,今天之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我部族所流出的血必定要讓他們的肉來償還。”

女王也看出楊頡是想借助自己在草原上的威望,發展抗日勢力,咬牙提出要求。

楊頡微一沉『吟』,這實在是有違他之本意。今晚之屠殺,必對將來統戰帶來大量的麻煩和困難。忽然,李學虎大聲叫起來:“快看,他們讓開了路了。”

果然,對麵的蒙古王公們的隊伍開始往兩邊散開,中間空出一條寬闊的通道,二王提馬前來,大聲喊道:“薩仁其其格爾女王,楊隊長,大家今晚都有所損失,各自退讓一步如何?”

楊頡看了女王一眼,女王提馬來到前麵,揚聲說道:“好,二王殿下,薩仁其其格爾這裏多謝了。”

楊頡微微一愣,隨即明白女王的意思,心裏大為感歎,女人真是天生就是政治家啊,今晚女王處於絕對弱勢,但以後在他的遊擊隊的幫助下,肯定會成為草原第一強勢力量。到那個時候,誰敢不低頭?

車輪滾滾,戰馬沸騰,女王一行人馬匆匆逃出包圍圈,二王看著出逃的人馬,輕聲說道:“遊擊隊果然厲害,小小的百餘人,竟然視我大軍為無物!最為可怕的是那些人專門『射』殺我們的百夫長、千夫長,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大柱子啊,沒有了他們,再好的隊伍也發揮不出原來的力量。”

一支隊伍,沒有了中間的軍官,就會像一個人沒有了筋節,即使打出拳頭,也是毫無力氣的。

漸離了身後的戰火和熱血,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黑洞洞的夜幕,猶如食人的猛獸張開的巨大的嘴巴,等待著自投羅網的食物。楊頡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是一種很恐懼的感覺,是那次曆經血戰土耳其之後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但是,就是那次,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場戰鬥,特勤隊損失之殘,遠遠超過了所有人承受能力。

平靜的夜幕給他的恐懼使得他慢慢停下來,“澤生,你去前麵警戒前進!”

雲澤生沒有說什麽,隻是向身後的人揮揮手,帶人跑下去。『色』勒莫騎馬在楊頡身邊,疑『惑』地看著楊頡,心裏很是疑『惑』,這人到底是怎麽預知危險的?他對危險的預知靈驗的很呢!『色』勒莫不知道,楊頡經曆過的大戰遠非一般人所能想象的。出生入死,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經曆了。

驀然,前麵傳來激烈的機槍聲,是一種怪異的重機槍聲。接著雲澤生打馬瘋狂地跑回來,沒有等他說話,他的身後,漆黑的夜『色』中,瞬間湧出幾十道利劍般的雪亮的燈光,直直地刺開夜幕,將一團黑『色』攪得紛『亂』。咯吱隆隆的履帶碾壓大地的聲音被夜風夾裹著傳了過來。

楊頡李影兩人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坦克!一定是坦克!東西方向幾乎同時出現了同樣的隆隆聲,扭頭看向來路,順風傳來的馬蹄聲中隱隱有鬼子的喔呀聲。

騰田中存!竟然動用了坦克部隊和一個大隊的騎兵部隊,圍剿楊頡幾個人。

騰田中存,的確是他,用巨大的利益誘『惑』各路王爺出兵圍困楊頡和女王他們,然後從容從各地調兵遣將,布成一個困陣。他的命令是不管看到什麽,一律開炮擊斃!即使是自己人,也要開炮開槍!

此時,他的身邊坐著呆呆的矢野純子,木傻的臉上竟然呆滯成雕塑,眼睛裏空洞洞的,沒有了任何的希望和火花。藤田中存心痛地看了她一眼,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嘴裏輕聲言道:“純子,純子,我們馬上就可以替你父親報仇了。你看,前麵,就是我們的仇人,他被我們包圍住了。這一次,他是死定了!”

矢野純子的眼裏似有淚光閃過,白皙的臉上終於滾落幾顆大大的眼淚,在朦朧的燈光下,很是淒苦。

楊頡眼看著隆隆『逼』進的坦克,心裏百轉千回,各位頭領都眼巴巴地望著他,一時沒有了主意。不要說打坦克,就是見,也是第一次看到,雲澤生也是第一次看到坦克,才驚惶地跑回來,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傷。

李影心裏更是痛苦,楊頡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此次,必是親曆親為了。果然,楊頡向著『色』勒莫說:“我們到了生死關頭,我需要五十名勇士,要善馬術的。二百匹戰馬,馬上準備好,我親自帶隊攻打坦克。”

『色』勒莫聽了心裏一驚,這人的膽子真是太大了!但是沒有猶豫,『色』勒莫自己站出來,然後點出五十名士兵,站成一排,自己站到排頭,楊頡拍了拍他的肩頭,點點頭。示意雲澤生,“每人四顆手榴彈。看好我的動作!”楊頡將四顆手榴彈捆在一起,然後騎上馬,俯身在馬的一側,一手持彈,一邊演說,“到了坦克那裏,它有個鐵的履帶,將手榴彈扔到那個帶子下麵,就算成功了。”

二百匹馬集合起來,五十名士兵每人都分配了四支箭,“待到衝出去後,將箭『插』進你們身邊的馬屁股裏,一定要『亂』馬跑到我們前麵!分散敵人的注意力!”

楊頡自己翻身上馬,對著女王說:“待我們衝出二百米的時候,你們要一齊向前衝鋒,能逃出多少算多少吧!”

女王點點頭,李影看著楊頡,不敢說什麽,眼淚在眼裏打轉,強忍悲痛,雙手緊緊地抓住馬鞍子,無言而語。柳文娟過來摟住李影的肩頭,兩人都是心痛口訥,不敢做聲。

楊頡對著身後的特戰隊員們大聲說:“衝出後到莫沙草集結,不要怕走『亂』了,要衝出去就是勝利!”

“衝!”他一馬當先,將身邊的幾匹馬狠狠地踢了幾腳,自己打馬飛出。戰馬一旦找對方向是不用擔心它們跑『亂』的,楊頡抽出箭,向著身邊的馬屁股刺去,箭入馬肉,刺痛得狂叫『亂』踢,向前飛竄出去,越是跑,箭在肉裏,越是疼痛,越是疼痛,馬跑得越快。五十多人藏身馬的側麵,分散開向前衝去。

轟隆!坦克已經開始開炮,女王的馬車第一個被炸得粉碎,幾發炮彈落下,將黑黑的泥土和凍結的冰塊炸飛起來,讓人看著心裏發顫。沒有見過大炮威力的蒙古士兵,一下子都變了臉『色』,看著被炸死的手足弟兄,其慘狀真是目不忍睹,心裏更是害怕之極。

特種特戰隊員們雖然見過大炮的威力,但是像這種密集炮擊,真是見也沒有見過。心裏也是擔心不已。

終於女王發出了出發的命令,頓時眾人提馬『亂』叫,大聲呼喊,向著楊頡他們方向衝去。

坦克手們先是看到一些『亂』馬跑來,接著看到女王她們齊聲呐喊著衝了過來,紛紛將機槍和炮火對準了攻擊的大部隊!完全忽視了『亂』馬之中的敢死隊。

楊頡第一個衝到了坦克麵前,從馬的側麵一躍而起,嚇得在坦克口持槍『射』擊的鬼子一愣,楊頡笑著將手榴彈一下子順著他的衣服塞進坦克裏。轟的一聲,坦克頓時啞了下來。楊頡飛身跳上坦克,幾乎同時將自己的匣子槍抽出來,對著旁邊的坦克持槍『射』擊的鬼子開火。然後一躍而過,撲向另一輛坦克。其他得以生存的敢死隊員也紛紛仿效楊頡,開始對著坦克展開進攻。因為鬼子用機槍掃『射』後麵衝鋒的大隊人們,所以坦克都開著蓋子,被楊頡鑽了空子。這邊一共有三十多輛坦克,盡管楊頡等人偷襲,仍然無法阻擋坦克對女王他們衝擊部隊的『射』殺,炮彈炸起的塵土和殘雪,在燈光慘白的照『射』下,更是恐怖駭人,隨著塵土和殘雪飛到半空的,還有被炸死的馬匹和士兵們的殘肢斷體,血霧彌散在空中,讓人心緊。

但是慘死更加激起了人們的求生**,四下裏散開的馬匹擾『亂』了鬼子的『射』擊精度,也使得大量的人得以生存。正麵坦克火力的減弱,更加讓這些慌張的人們有了生的希望,呐喊著,揮舞著,衝了過來。

騰田中存看到居然就這樣被他們衝出去,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哼,今夜就是『插』上翅膀,你們也飛不出我的手心!命令,第二戰略展開!”

所有的坦克,騎兵,和蒙古王爺們的騎兵,都各展威風,緊緊地跟著衝出生死線的這些人的後麵,炮聲隆隆,不時有落後的的人被炮火炸死,被鬼子的槍擊斃。慘叫聲像催命的符咒,緊跟著所有能夠聽到的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