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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官發現將軍閣下的手在顫抖,心裏安慰了許多。因為他現在不止是手在打哆嗦,腿也抖成一片。越是見過死亡的人,對死越有著巨大的恐怖,尤其是象他們幾乎每天都製造著這種血腥的場麵,現在被人家加之自己身上,他們當然明白其中的可怕。侍衛官偷偷地四下望了一眼,隻有十幾個士兵在院子裏,其他的非死即亡,追敵人?或許那些野戰士兵還行,這些侍衛,這些死裏偷生的人,恐怕都沒有這個膽子了。

矢野忽然重重地跪在瓦礫上,尖銳的瓦礫立刻刺痛了他的**,旅團的所有精英人物,就這樣被一個小小的遊擊隊襲擊全部喪命,這失誤,這恥辱,這損失,即使他能夠取得再大的勝利,也是難以彌補的和挽回的。雖然月光朦朧,侍衛官還是真切地下的臉上滾下大顆大顆的淚珠,將軍腰板挺得很直,任由夜風將充滿血氣的空氣撲撒在他自己身上,但將軍的聲音是極為堅定的:“傳令:兩個聯隊全體攻擊,絕不能讓偷襲的遊擊隊活著離開。”

將軍雖然痛苦,但還是很理智的。敵人要想全身而退,必然要經過董家房路口。經過上次對付特戰隊,將軍總結出的經驗就是用大軍團圍捕。上次圍捕特戰隊,收獲還是令他滿意的。剿滅了四處反抗的土匪武裝,屠滅了十三個村子,包圍並擊斃了三百多的遊擊隊特戰隊員。使得特戰隊不敢再幹擾行軍。而且他隱隱地覺得這次的襲擊,比之前麵的更加可怕,前後不足五分鍾,造成的後果卻是令敵人的司令部幾乎癱瘓,要不是他自己正好廁所,恐怕這支部隊真的完了。八路不可怕,遊擊隊更不可怕,就是這種特戰襲擊,真是要命!一定要消滅掉這些無縫不入的特戰隊。

看來這次,遊擊隊是真的不要命了。

月光朦朧之中,將軍的臉看上去有些猙獰,尤其是臉上的那道剛剛在廁所裏被碎片劃出的傷口,長長的,血淋淋的,幾乎從將軍的左邊額頭劃到了右邊的頷下,至少血流到了那裏。軍帽早就被將軍扔掉了,軍靴的笨拙,幾乎扭傷了將軍的腳。矢野在空地上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發現自己的侍衛官和僅存的幾名士兵傻傻愣愣得看著他,心火大盛,立眉喝道:“快去傳命令!”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何況特戰隊是先開槍『射』擊,後炸得房子。矢野再也不願意看這個院子,包括所有的一切。憤怒地走出僅存的大門,看到街上自己的士兵橫七豎八地被『射』殺在街道兩旁,竟然沒有一個特戰隊員!

槍聲從村子口傳來,暴烈得象炒豆。熟知各種槍聲的他,一下子就聽出了眾多槍聲中的德製衝鋒槍和榴彈搶的聲音。還有自己的輕機槍的『射』擊聲,不過,輕機槍肯定是特戰隊打的,因為槍的『射』擊方式完全是他所不熟悉的一種打法。

“哼!就算你是神鬼下凡,我也要你『插』翅難逃!”矢野氣哼哼地想著,“鬆田之助,這下看你的了。傳令!傳令!”

由於這次特戰隊的爆炸,把總部的電報室等等一切可以通訊的東西都完全破壞了。隻好命人騎馬傳令。矢野大喝著,走到大街上。空空的大街,除了他身後的幾個士兵,再也沒有一個人回應他了。矢野的心頭猛然生出一種悲涼。

秋風漸起,樹葉飄落,這難道是一種悲涼的象征?

楊頡還是低估了鬼子的反應,這個村裏駐紮著鬼子四個中隊的守衛力量,他們消滅的僅僅是一些駐紮的小隊,當楊頡他們剛衝出村子時,鬼子便從後麵圍攻上來。高峻平的地雷有效地阻攔了鬼子的追擊,使得他們快速地繞過村西的小樹林,向董家房方向撤去。鬼子們完全忽視了安靜的小樹林,一出村西口,就拉開隊形,叫囂著從四麵包抄追擊。

康年山率領的特戰隊,現在隻剩下二百三十人,雖然沒有受到太多的責備,但他自己也知道,情感和理智的天平上,作為隊長的他,是不能太偏向情感的。當日若不是傅馬利帶人在後麵牽製敵人,恐怕真的要全軍覆沒了,而傅馬利救出了他,自己所部卻被敵人粘上,幸而遇上楊頡帶著胡逸等人趕上,幾經周折,終於擺脫鬼子,傷亡不是太大。康年山每念及此,心裏總是愧疚難耐。

對於那種情況,不是不去救援,而是要會救,要動腦子,要用方法。

當楊頡帶人『摸』進村子時,他就派人偵察了小樹林,發現隻有五個鬼子守著一挺重機槍,構建了一個簡單的機槍堡壘,封鎖住進出村子的西路口。將偵察範圍擴大到幾公裏,終於『摸』清了鬼子的埋伏在各地的明暗哨位。康年山這才下令行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行動很順利,康年山在小樹林裏埋伏好人馬,又讓人預設地雷陣地,當楊頡等人衝出村子的時候,康年山的人馬上過來引導著他們通過了雷區,然後封鎖了路口。

鬼子的追兵離小樹林已經不足三十米了,康年山還是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戰士們有些沉不住氣了,距離太近時不好壓製,對麵少說也有三個中隊的鬼子,出現在視野中的也足有三四百人。

就在鬼子即將踏上雷區的邊緣的時候,康年山的槍響了。他很清楚,這次特戰隊的火力的恐怖程度,除了重機槍就是輕機槍,再就是戰士們手裏的德製衝鋒槍,步槍隻有狙擊手裝備著,這次突襲對於整個戰役是重中之重的關鍵,武器裝備都是精挑細選的,每個特戰隊員的彈『藥』都是用背包裝的。

果然,凶猛的火力使得鬼子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機會,連向後撤退的時間都沒有。小樹林裏象猛然間竄出一條火蛇,蜿蜒扭曲著圍著小樹林的邊緣遊動,槍聲象爆豆,又象過年的急『性』鞭炮,響得分不出間隔。鬼子象被一支無形的鐮刀收割的莊稼,紛紛栽倒在小樹林的陣地前。後麵的鬼子象『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小樹林裏的槍聲,就象剛才猛然開火一樣,又猛然停了下來。火爆的戰場,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讓人一時有些適應不了。望著黑漆漆的小樹林,沒有人敢抬頭,因為剛才,一個帝國士兵,不小心將帽子正了正,結果帽子被對方的狙擊手一槍洞穿了兩個眼。鬼子中隊長村壽稻穀是第一個指揮軍士截殺追擊偷襲者的,此時躲在一堵破牆後麵,喘息不定。剛才,要不是傳令兵過來傳達矢野的命令,他和其他三個中隊長恐怕都得罹難於小樹林了。

對方的火力之猛,是他從軍來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尤其是對方的指揮官,對時間把握的分寸真是恰到好處,最大限度的殺傷帝**人而又能控製整個戰場能力,也是他所沒有遇到的。

終於重機槍被抬了過來,擲彈筒也弄過來了,小樹林整個的被掃『射』了一遍,被炮彈炸了一遍。村壽這才命令所有的鬼子出動,要求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占領小樹林。他剛剛被任命為旅團直屬大隊的大隊長,原大隊長在剛才的突襲中陣亡。

但是小樹林裏一直靜悄悄的,令前往攻擊的鬼子心驚膽戰,在距離小樹林不足三十米的時候,鬼子們都很機警的臥倒,開始進行壓製『射』擊,並合圍突襲,正麵的鬼子也以戰術姿態接近樹林。沒有什麽反應,十米,八米,五米,當有鬼子躍起衝入小樹林的時候,從發現樹林裏已經是人去林空了。

雷區被鬼子的炮擊基本破壞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