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政府和議會年會結束後,劉銘九就接到了張作霖親自發來的電報,讓劉銘九到奉天城去述職並和他們一起過年。劉銘九匆忙的叫來了趙泰初、趙泰旭兄弟倆,帶上了程幼峰和一個連的警衛兵,用馬車拉著趙李氏和年後也要去英國上大學的趙碧珍一起,直奔奉天而走。一路奔波了兩天後,一行人剛進奉天,就被張學良派到城門口的人接進了大帥府。

“哈哈,他媽了個巴子的,老子認了你做幹兒子,也不說來奉天先給老子磕個頭。還得等你把你那淩南的事都正完的,這回安排好了吧?媽了個巴子的,來,吃一口這個菜。”進了大帥府的當晚,張作霖就將張作相、湯玉麟、馮麟閣、王永江、張景惠、汲金純、張宗昌、薑登選、韓麟春、楊宇霆、闞朝璽、郭鬆齡、孫從周全都叫進了大帥府為他這個幹兒子接風洗塵,一上桌,就讓劉銘九聽到了他那聞名已久的髒話。

劉銘九看了一眼桌子上,加上張學良,無一不是風雲東北一時的大人物。張作相是張作霖的頭號助手,王之江是他的政治第一幫手,楊宇霆和韓麟春是東北兵工廠現在的主要管理人,擔負著整個奉軍的軍火供應大任。張宗昌雖然現在還沒有太大的作為,可日後也是一方諸侯、張作霖的封疆大吏、至於其他那幾個,相對也就是闞朝璽後來的名望和地位差了點,可這些人卻全是張作霖的拜把子兄弟和心腹愛將。一群奉軍的元老都親自到來給自己接風,劉銘九很快想出了張作霖的真實用意。

現在的奉軍內部,三派之間的爭逐已經公開化,王之江、楊宇霆和郭鬆齡這三派都先後拉攏過劉銘九。張作霖這是要給劉銘九個機會,把這些人全擺平。畢竟劉銘九一直在三派中間保持著中立,即使在張學良和其結拜以後,他也沒有公開或者暗地去幫著郭鬆齡一派彈劾、駁斥過其他兩派。張作霖現在就已經在給他的兒子打基礎,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後來被小日本炸死在皇姑屯,但他這樣一個胡子出身卻很有傳統觀念的人,已經在考慮他老了以後誰來接下他們的張家江山。劉銘九帶軍歸降後的一係列所作所為,讓這個胡帥看出了這個後輩不隻在軍事上有一套,在政治上其實也很厲害。在三派爭逐中,很多人都被對方拆台、打擊要麽丟了性命、要麽丟了位置,可這麽個二十剛出頭的晚輩,卻能中立卻很少遭任何一派的拆台,著實讓張作霖也佩服起來。更重要的是,他與張學良同年,張作霖的其他幾個兒子也還都小,也沒有張學良那麽的得他喜歡,所以一旦張作霖交替江山,此時的首要人選自然是長子張學良。而劉銘九的年紀,首先就能成為伴張學良一直走的原因。其次,劉銘九的軍政全才,已經讓奉軍不管那一派雖不說卻都真的開始佩服起來。第三,劉銘九是毅軍的後代,反日抗日和忠心都靠的住。最後,劉銘九的外交手段,竟然能在三年間把個小小的淩南變成東北第一縣,裏麵進去了十三個西洋國家,沒有點真正的外交手段,怕是光那些洋人的利益爭奪就已經夠別人倒下的了。

張作霖想到這四個原因後,才有了同意而且支持張學良去和他結拜的事。而且還在劉銘九沒正式磕頭認親的時候,就公開的叫起了幹兒子。到了後來劉銘九智除日本七軍官,更讓張作霖下定決心,不隻要保住這小子,還得讓他日後成為自己接班人最好的幫手。於是等劉銘九帶著準嶽母一家一進奉天城,張作霖立即就把留在這的各派人物全叫了來。他很相信能擺平小日本和那麽一群洋人的劉銘九,更能擺平與三派之間的關係。

劉銘九也在一見到這群人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個東北王的真實用意。聽張作霖說完,站起身端著酒杯,向周圍眾人致意後,才對著張作霖說:“幹爹這話讓小兒還真的羞愧難當。但我是您授權的一縣之主官,能回報您的大恩的可不是隻來您身邊孝順您,隻有把您讓我管的地方給弄好了,才能有臉來見幹爹您。還請幹爹和各位叔叔、伯父原諒博明的遲來請安和拜會,博明先幹三杯,權當向幹爹和各位各位叔叔、伯父們賠罪了。”

說完,劉銘九就端起了酒杯,一口喝光了杯子裏的酒後,又連續倒了兩杯,全部送進了自己的肚子後,將酒杯倒過來在眾人麵前晃了一晃後,放回桌子上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哈哈,他媽了個巴子的,象我張作霖的幹兒子,有那麽一股子的豪爽勁。”張作霖說完,大笑著也舉起了酒杯,掃視了一下眾人:“你們這群叔叔、大爺的,現在不挑理了吧,我這幹兒子,還真他媽的夠有本事的,能用了三年不到的時間,就把那麽個窮鄉僻壤愣給整成了咱全東北最富的地方。你們這群叔叔、大爺們,應該為他高興不是?來,這杯我陪我兒子敬你們,你們這一年他媽了個巴子的也都夠辛苦的了,來,幹了。”

張作霖說完也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在場的眾人嘴裏說著“沒挑理”、“不挑理”等等話語,也跟著他一起喝光了各自酒杯中的酒。

張作霖見眾人都喝進去了以後,才又轉身望向劉銘九說到:“我聽說你小子他媽了個巴子的已經把去年進的錢,全安排進下一年的預算裏去了?你這些叔叔、大爺們和我一樣,都他媽了個巴子的很不理解啊,你都把那錢扔給老百姓了,你那部隊光靠我這給你撥的那點錢,能把你那些新鮮主意全弄了嗎?”

劉銘九看著張作霖,笑了笑後說到:“幹爹您不是一直都能收到兒子的周報嗎?兒子的軍費那一塊,都是按月先從財稅裏拿出來支付的,剩下的才留到年底一起算帳。我一次把錢都撥下去,等到進了來年,按月再逐漸的收回來,這招可是從來伯父(王永江)在東北三省官銀號裏先用起來的,嗬嗬,我這是偷學王伯父的方法。”

坐在一邊的王永江聽到這話,連忙擺著手說到:“賢侄此話差矣、此話差矣,我用的那些辦法,可跟你在淩南那些辦法比不了。而且,我那辦法也是從洋人那學來的,可你似乎在薑羅鍋那時候就已經在給老孫提議了吧?怎能說是偷學老夫的呢?”

張作霖聽完後,大笑了一聲,打斷了二人之間對話:“你們這一老一少,他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可是沒說給封賞,這怎麽還推讓起功勞來了。我說小九子,你他媽了個巴子把你那些經驗都整出個東西來,在咱全東北推行下怎麽樣?”

劉銘九一聽,立即就搖起頭來。並不是不想把自己的辦法公開,可裏麵的大煙建軍、走私獲利、囤兵墾荒、通匪挾私、打擊對手、私建情報網,這些要讓這個東北王知道了,那恐怕不是誇獎,而是要立即就被拉出去法辦了。但卻又不能明說,借口早就已經想好,於是邊搖頭邊說到:“幹爹,我那些東西,在淩南管用,到了別的地方準被當地那些大戶們給撕碎了。我剛開始幹的時候,也是摸著石頭過河的,等把那些大戶穩定了,那些堅決反對的全打掉了,才有的現在。急了,大戶們給您添亂,慢了,大戶們沒事破壞一下夠你忙活一年都未必能彌補回來。更何況,咱這身邊可還有那群小矮子虎視眈眈呢,咱要一亂,保不住他們就給咱加些什麽東西進來呢。”

“他媽了巴子的可也是,那讓他們也都一步一步的來不就行了嗎?”張作霖緊皺著眉頭看著劉銘就。他也的確想讓東北全跟淩南一樣,但他很清楚現在東北其他地方的情況。大戶私養團練、囤地幾百上千坰的多的是,那些人現在是滿蒙自治政府的一大塊財政收入,而且很多還都跟日本人或明或暗的有關聯。

劉銘九不說話,卻將眼睛轉向了楊宇霆。奉軍之中,楊宇霆是清廉的出名,對東北的貪官他也是最了解和痛恨的,見劉銘九將目光轉向了他,也馬上明白,接過話說到:“可咱們地方上那些縣長們,可不是哪個都是博明,大帥您應該知道的。所以我看博明這些東西,還真得等再有博明這樣的人出現,才能讓博明去傳授,您才好去推廣啊。”

張作霖聽完,也很清楚楊宇霆指的是什麽。但馬上又轉過彎來,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劉銘九就一捧一合將王、張兩人和他的關係拉近了一層。這派係之間,其實不隻是為了權位在爭,更多的時候是在為了政見上的不同在爭。劉銘九采取這種拿政見統一卻不結派的方法,還真是最有效用的。無論哪一派,都不會去排擠和自己政見相同的人。與一時的高下來比,這些派係之間更希望看到自己主張的東西,在成結果後,再去拿結果抨擊對手。而劉銘九能將兩家的政見都吸收為己用,再放到你們兩派麵前,看你們還怎麽來排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