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餘舒將擬好的名單交到劉曇手上時說:“這三名考生,是我詳密周算挑出的,從八字上看,各人近日都有一段好運程,殿下心中若另有人選,需要將我這份名單刪減的,這上麵最後一個人可以用作替換,又或者殿下願意信我,最好就定下這三個人不要換了。”

餘舒前兩晚沒有休息好。和辛六靠著欄杆向下望了一會兒,便隱隱有些犯困,退回到座位上,倒了杯茶水,一手托腮,眼皮子不住地向下耷拉。

“咳。”

一聲輕咳讓餘舒猛地坐直了身子,扭過頭看向她的臨時老板劉曇。

劉曇兩眼注視著樓下。頭也不回地告訴她:“樓內置有休息的房間,時辰還早,讓侍者帶你去。”

倒不是劉曇真的體貼,而是怕餘舒在眾目睽睽之下睡著打鼾,丟了他的臉。

餘舒的確是困得不行,不好意思地朝劉曇笑笑,道:“多謝殿下,我小憩片刻就回來。”

劉曇擺擺手。讓一旁侍者帶路,餘舒和辛六告罪一聲,便跟著進了樓內。卻不察不遠處有一雙懶洋洋的眼睛,掃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

這瓊宇樓上下三層,十分俱全,有議事廳,有膳堂,有露台,當然不缺讓人躺的地方。

餘舒被侍者帶到樓後麵走廊上,推開一間掛著“春草拂蘭”牌子的屋門,裏頭有廳有臥,有榻有床。窗明幾淨,門口的huā瓶裏還插著新椏,顯然每日都有人打掃。

“我睡一會兒,你過半個時辰來叫我。”餘舒害怕睡過頭,交待了那侍者一句,讓人退下。關上屋門,進到裏間,解下外麵的袍子掛在床頭,脫掉鞋子躺在**,扯過香噴噴的被子,閉上眼睛就會周公去了。

* * *

劉翼在椅子上左扭右扭了兩下,望到劉曇身邊的一個位置空了半晌,到底坐不住,突然站了起來,惹來乾坤兩席目光。

“小王進去更衣。”

劉翼打了個幌子,背著手離了座位,隻帶了一名貼身的侍衛,避開眾人視線,繞到了樓後頭。

這一排並有七八間屋子,劉翼斜挑著眼睛,一扇一扇推了,到第五間時候,門沒動。

劉翼指著從裏麵關上的屋門,命令身後:“打開。”

“是。”

劉翼的侍衛抬起腿,從靴子上拔出一把薄薄的匕首,沿著門縫插進去,三兩下就將門挑開,打開一條縫,儼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門口守著,不許進來。”

劉翼丟下一句話,便走了進去,反手將門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裏間的門半開著,劉翼一個閃身入內,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隆起的一團身影,他放輕手腳,走到床邊,低下頭,看清楚枕頭上沉沉睡著的人,分明紮著少年發髻,但那睡得酡紅的臉腮,還有露在被子外麵的半截纖細脖頸,不無透露這是個年華正好的女兒家。

劉翼看到這張臉,不由就記起那日在公主府,當眾受到的羞辱,一股子邪火竄上來,眼神變了變,抬起手,拿手背輕輕蹭過**人的臉腮,舔了舔嘴唇,一邊將手探進被子裏,一邊俯身低下頭。

餘舒睡夢中,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癢癢,扭了扭脖子,想要抬手去抓,卻發現動彈不了,好像被鬼壓了似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一片昏暗,一道不屬於自己的粗重呼吸聲近在咫尺。

遲鈍了一瞬間,餘舒猛然從夢中清醒,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男人壓著,還有一隻冰涼的手在她被窩裏正試圖拉扯開她衣裳,她頓時大驚失色,想也沒想,便使了蠻力,咬著牙一頭向那人撞了過去。

“啊!”劉翼不妨,被餘舒撞了個正著,剛親到人臉,摸到腰,就覺得鼻梁一陣劇痛,趕緊從餘舒身上滾了下來,捂住鼻子蹲在床頭。

餘舒手忙腳亂地從**坐起來,緊緊抓著被子,臉色發白地看著床邊的人影,身體微微發抖,又驚又怒,想要喝斥,剛張開嘴,卻生生地忍住,這瓊宇樓上坐的都是達官貴人,果真招了人來,看到這一幕,她一個女子還有什麽名節可言!

“你這——”劉翼捂著**辣的鼻子站起來,轉過身,惡狠狠地盯著餘舒,張嘴罵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餘舒這下看清楚是誰,聽到他罵聲,見這意圖不軌的畜生還有底氣朝她發火,肩膀氣的一哆嗦,咬牙切齒,不管不顧地抬起腿,運足了力氣,二話不說踹向他下半身,管他什麽狗屁皇子,先廢了這兔崽子再說!

劉翼見到她動作,急忙去躲,好險側了側身子,那一腳狠狠踹到他胯骨上,讓他失去重心,栽倒在地上。

“唔!”

劉翼悶哼一聲,捂著胯骨,還以為腰要斷掉,臉色青紅交錯,額頭冷汗直冒,隻顧得疼,哪裏還顧得上去恫嚇餘舒。

就是他這麽一呆愣的工夫,一條被子蒙頭蓋下來,困住他手腳,緊接著一腳又一腳踢在他身上,劉翼措不及防,隻能捂著頭挨打,一邊在被子裏吼叫門外的侍衛。

餘舒光著腳站在地上,頭發淩亂,兩眼冒著火光,往死裏跺著那團被子底下的人,牙齒打顫,整個人都氣的糊塗了,直到門外的侍衛衝了進來,隔開她,將劉曇從她腳底下救出來,她腦子裏還在嗡嗡亂響著。

“打、打,給我打死她!”劉翼一臉鼻血地被侍衛扶到椅子上坐下,口齒不清,哆哆嗦嗦地指著餘舒,身上已無一絲欲 火。

侍衛遲疑地看看餘舒,認得她是九皇子身邊坤席,猶豫要不要聽命動手。

餘舒發泄了一通,人很快就冷靜下來,望著不遠處那對主仆,目光落在被她踹的鼻青臉腫的劉翼身上,心往下一沉,知道自己衝動闖了禍,想要脫身不易,打了皇子,這可不賠禮道歉就能輕易了得。

餘舒轉著腦子彎,飛快地理清了眼下情況:一不能吃眼前虧,二不能招了前麵的人來,三不能便宜了這兔崽子。

她捏了捏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向後挪了兩步,扯過床頭的外衣披上,大馬金刀地坐在床頭,理了理頭發,沉聲道:“你動我一根汗毛試試。”

劉翼抹了一把鼻血,咬牙切齒道:“你一介草民,膽敢對本皇子動手,以下犯上,就是打死了你,也是活該!”

餘舒冷笑:“那你最好是現在就把我打死,讓今年雙陽會添上一條人命,傳出去十一皇子染指女易客,用強不成便殺人泄憤,那才叫出彩呢!”

劉翼瞪起眼睛,有些心虛,然而渾身作痛,不想繞過餘舒,吸著涼氣,陰測測道:“你嚇唬我,以為我會怕嗎,我不殺你,就把你的腿打斷,你大可以去找劉曇告狀,看他會不會替你做主。”

劉翼等著餘舒害怕,誰想到她臉上分毫不懼,反而不屑地甩了他一眼,硬聲硬氣道:“不必找九皇子做主,等我師父他老人家進京,進宮到聖上麵前告你一狀,你這皇子也別做了,跟四皇子一樣等著被貶逐京吧!

聽她言辭鑿鑿,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劉翼愣了愣“你師父?”

餘舒諷刺道:“你該不會傻到以為我一個女子,無依無靠就能夠護送道子回京,就能和薛家大公子稱兄道妹,就能讓九皇子引為座上之賓吧?我實話告訴你,不怕你知道,我師父乃是龍虎山一位隱世真人,就連太一道的懷賢懷素兩位真人見到我師父,都要作揖敬稱一聲道尊。我乃是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不過是師父要我出外曆練,才不許我提起他老人家名號,你這憨貨,真當沒人能替我做主嗎!”

說到最後,餘舒憤然而起,大步上前,手指著滿臉驚疑的劉翼,快要戳到鼻子尖上,橫眉冷對,沉聲厲喝:“我人就在這兒,你動我一下試試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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