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部分:

晚飯後,趙慧沒再露麵,賀芳芝一個人有些孤零地走了,餘舒在客廳裏待了一會兒,就一瘸一拐地走到趙慧房門口,看見裏頭燈還亮著。

“慧姨,你睡了嗎?”

“小餘?進來吧。”

門一推就開了,餘舒走進去,繞過了屏風,看到趙慧正坐在床邊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沒有要休息的跡象。

“來這裏坐,走路不疼嗎?”趙慧扶著餘舒在她**坐下。

餘舒搖搖頭,“吃飯那會兒忘記和你說,今天裴先生來過,十天後有一支商隊要上京,到時候我們跟著商隊一起走。”晚飯後,趙慧沒再露麵,賀芳芝一個人有些孤零地走了,餘舒在客廳裏待了一會兒,就一瘸一拐地走到趙慧房門口,看見裏頭燈還亮著。

“慧姨,你睡了嗎?”

“小餘?進來吧。”

門一推就開了,餘舒走進去,繞過了屏風,看到趙慧正坐在床邊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沒有要休息的跡象。

“來這裏坐,走路不疼嗎?”趙慧扶著餘舒在她**坐下。

餘舒搖搖頭,“吃飯那會兒忘記和你說,今天裴先生來過,十天後有一支商隊要上京,到時候我們跟著商隊一起走。”

趙慧愣道:“這、這麽快就要上路了啊?”

餘舒道:“是啊,錯過了這一回,就要等下個月了,裴先生要我和你商量,你看是把從竇家討來的那些個物件一起帶上,還是先讓他替你保管著?”

“啊,”趙慧心不在焉道:“你們看著辦吧,怎麽樣都行。”

餘舒仔細留意著她的表情,更確定她是因為之前答應和她一起上京,才沒回應賀芳芝的示好。賀芳芝家中高堂尚在,不能遠遊,趙慧要和他走到一起,勢必要留在義陽,怎麽能同她上京。

“慧姨,你真舍得離開義陽嗎?”

趙慧回過神,微微一笑,有些苦澀:“有什麽舍不得的?”

“好比說——賀郎中,你舍得下他麽?”

趙慧一驚,慌張道:“你、你這孩子,瞎胡說什麽,我舍不得他作甚?”

餘舒嘿嘿一笑,不再逗她,伸手攬住她胳膊,親熱道:“慧姨,你願意同我一起走,我當然是高興的,可我不想做那惡人棒打鴛鴦。要我看,賀郎中人挺好的,又會醫術,人又和善,你要是也喜歡他,打算和他過日子,就留在義陽吧,錯過了這個村小心就沒這店了。”

趙慧聽了這話,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板起了臉:“你從哪亂聽的話,誰說我要和他過日子的。”

“你先別生氣,聽我說,”餘舒晃晃她手臂,認真道:

“我原先提起要你同我們一起走,是不放心將你一個人留在義陽,就是有裴先生照應,你一個女子獨身也有諸多不便,現在賀郎中有心照顧你,不是很好嗎?比起和我們路途顛簸,你當然是留在義陽更穩妥。

我知道你也是不放心讓我們姐弟兩個單獨上路,沒大人陪著,但你瞧我是那種會吃虧的人嗎?”

趙慧有些傻住,她當自己瞞得挺好,沒想餘舒不但看出來,還和她挑明白了,頓叫她不知如何作答,她確是不放心讓這兩個孩子單獨上路,但是捫心自問,她就能放得下郎中嗎?

該說的都說了,餘舒看趙慧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裏有數,便對她道:

“慧姨你再好好想想吧,別到時候真狠心跟我走了,半路上又後悔,我可沒法子送你回來。”

說完她又坐了一會兒,便站起身,慢騰騰挪出去了,趙慧坐在床邊上發呆,連她何時走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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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賀芳芝又來報道,正趕上吃早飯,沒在飯桌上見到趙慧,便問餘舒,餘舒瞧他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想趙慧一夜沒考慮出來個結果,不如給她加一把火,眼珠子轉了轉,就故意道:

“正在放裏頭收拾行囊吧。”

“收拾行囊?”賀芳芝疑問,“你們不在這兒住了嗎?”

餘舒佯作奇怪道:“怎麽慧姨沒同賀先生說嗎,過幾日我們就要離開義陽了。”

“什麽!”賀芳芝如餘舒所料般大吃一驚,臉色變了幾變,幹站了片刻,掉頭就往趙慧房間的方向跑去了。

餘小修奇怪道:“賀郎中怎麽了?”

“大人的事,小孩兒少管。”餘舒踢了踢腳邊正拿桌腿磨牙的金寶。

餘小修撇撇嘴,掰下一口包子丟到桌下。

餘舒原本是想要跟過,但怕不小心壞了好事,就忍住了,磨磨唧唧吃完早飯,拽著餘小修回了房。

一個早上,不知道賀芳芝和趙慧發生了什麽,快到中午的時候,趙慧才找到餘舒房裏,鼻子眼睛都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至於嘴巴為什麽也紅紅的,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小餘,我有話和你說。”

餘舒探頭往外麵一瞧,見到門口躲著賀郎中半條腿,心裏好笑,就對餘小修道:“小修,出去把門關上。”

餘小修早習慣了餘舒動不動就往外攆他,拎了金寶就走,關上門,站在門口和賀郎中大眼瞪小眼。

餘舒從**坐起來,拉著趙慧的手讓她也坐下了,看她不好意思開口,便主動道:“慧姨想明白了嗎,是要跟我走,還是要留下?”

“我、我舍不下他。”趙慧臉上既是羞赧,又有愧疚。

餘舒爽快道:“那就留下吧。”

趙慧輕輕“嗯”了一聲,見餘舒並無半分不滿,反而替她高興的樣子,心裏一暖,便沒了之前的別扭勁,伸手摟住她,道:

“我和郎中商量過了,趁你還沒走,這幾日就把婚事簡單辦了,好叫你做個見證,你給慧姨挑個好日子吧?”

“啊?這樣會不會太倉促了?”

“哪會,現在這世上,慧姨最親的人就是你了,你這一去,還不知何時會回來,”趙慧有些臉紅道,“要不我就等你什麽時候回來了再嫁。”

“咳!”

屋外頭突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咳嗽聲,餘舒看著窗外晃動的人影,竊笑一聲,她真要應了趙慧這一聲,賀郎中還不衝進來和她講理。

罷,趙慧這一嫁雖是遲了九年,可終歸是讓她遇上良人。

“嗬嗬,我這就給挑個好日子還不行嗎,現在就讓人去請裴先生過來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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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敬聽說了賀芳芝要同趙慧成親的事,沒一點大驚小怪,一手將這件事攬下了,隻叫賀芳芝回去請媒人,準備新房。

餘舒瞧她插不上手,就每天陪著趙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在家裏頭待嫁。

賀芳芝動作快,第二天就有媒人上門來提親,泰氏一早過了門,代替趙慧出麵,走了個過場,在趙慧的堅持下,沒有到易館去請八字,餘舒客串了一回易客,給他們兩個排算了,由餘小修代筆,批了八字良緣,交由媒人拿回去給賀母過目。

賀芳芝的老房子在城西,說來也巧,就和裴敬的大宅隔了兩條街,兩進的小院子,共有六間房,家境算是殷實的了。

賀母第三天就差人送了聘禮過來,雖不比富貴人家的隆重,但細小之處,足可見用心,尤其是賀芳芝親自送過來的一支祖傳的碧玉簪子,綠汪汪入手沁涼,就連裴敬都稱讚是好物件兒。

這當中還遇上個難題,便是趙慧從竇家討回來的幾車嫁妝,如果全送去賀家,肯定是沒地方放,最後還是裴敬考慮周到,將趙慧現在住的這座帶有庫房的宅子,直接送給了趙慧做陪嫁,剛好安放她過多的嫁妝。

第五天泰氏送了嫁衣來,第六天就是喜日子。

趙慧出嫁前一天晚上,吃過晚飯就把餘舒喊到了她的房裏,關起門來,從枕頭底下拿了幾樣東西交代給她:

“小餘,這裏統共是一千兩的銀票,存的是五福錢莊,我托裴先生給兌換的,這內兜是我特意給你縫的,銀票這樣疊好了收在裏頭,你出門就係在腰上,萬別隨手亂放,到了京城,熟悉熟悉地方,先買個宅子安定下來。這兩袋碎銀子,你也裝好,用在路上花,我問過了,你們吃住都跟著商隊,用錢的地方不多,看有什麽想買的就別吝嗇,假使是掉了錢袋,也別慌張,裴先生和商隊的領頭打過招呼,專門給你備了一小箱銅錢,你用著了就管他們要。”

餘舒看著趙慧將幾張銀票塞進了一條細長的內兜裏遞給她,又拿了兩隻沉甸甸的皮錢袋放在她手上,聽完了她的叮囑,才在她身邊坐下,把那條內兜給了她,道:

“這兩袋錢我就收下了,這一千兩我不能拿。”

趙慧嗔她:“有什麽不能拿的。”

“拿了手軟。”餘舒老老實實道,的確手軟,趙慧是從竇家討回了家產,但那些東西現在都在庫房裏擺著,不能當錢使,這一千兩,要她沒猜錯,該是趙慧所有能湊出來的現錢,叫她怎麽拿。

再說了,趙慧明天就要嫁人,這錢的事要日後讓賀芳芝知道了,沒準會讓他們夫妻隔閡。

趙慧笑道:“你當初眼皮子不眨地給我使了五百兩看病,怎麽就沒有手軟?給你就收著,我是和郎中通過氣的,要不是嫌你路上帶太多東西不方便,招了人眼,這院子後頭那些東西,我們都想叫你拉走呢。”

餘舒摸摸頭,這方想起來她之前給趙慧看病花了五百兩的事,看看趙慧一副她不收不行的樣子,想了想,表麵上便痛快地接下了。

“這就對了,”趙慧笑嗬嗬地拍拍她的手。

“我也有東西給你,”餘舒在袖子裏掏掏,摸出一條編好的紅絲線,上頭串著三顆水靈靈的玉珠子,花生大小,正是她早先在趙慧家,自己做了風水盆子養的,昨天她央裴敬派人到巷子裏取了回來。

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但是她頭一回做的,是份掛念,也是祝福。

她拿了趙慧的左手,撩起她袖子,將這玉珠子係在她手腕上,一邊仔仔細細地打著結,一邊輕聲念道:

“慧姨記得我曾經說過吧,你是早年吃苦,中年來福,能活到八十九歲,安享晚年,我係這顆珠子,保你平安健康。”

趙慧笑著點點頭,抬起手腕,喜歡地撥了撥那圓潤的小珠子,柔聲應道:

“我會好好收著,活到八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