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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過照麵,各自落座,紀孝穀拿了餘舒的八字和戶籍出來,對方當場便立卦測算,約莫是半柱香後,就有了結果。
“此女八字,確是命格低賤,氣運輕薄,同大少爺的八字相照,並無克累的征兆,用來抵運,無有不可。”
餘舒最近整天被人賤命賤命的說著,都聽出抵抗力來了,聽他們議論自己的八字,還能一心兩用去默背六爻斷法的千字口訣。
“可否讓在下一觀麵貌?”那周姓相師提出來,紀孝穀衝餘舒點點頭,餘舒便將扇子放下來,這八字是有記錯,也可以偽造,但麵相有動有靜,是斷不能胡改的,從這點就看出薛家的謹慎來。
“平平碌碌,不親不關......嗯,確是和八字相合,沒錯。”
前頭看著是順利,聽那周相師判斷,紀孝穀和紀孝春的神色都放鬆下來,不想緊跟著就出了狀況——
“咦?”
周相師突然站起來,朝餘舒走進兩步,說了句冒犯,便緊盯著她瞧了幾眼,一皺眉頭,問道:“小姐近日可有親人遭逢血光之災?”
餘舒眨了下眼睛,扭頭去看紀孝穀,這一看不要緊,便露了怯出來,證明確有其事,紀孝穀見情況不對,急忙對麵露疑色的徐力解釋道:
“是這孩子的弟弟,前幾天調皮,被我打了一頓,同她無關。”
薛家現在是要得能給紀星璿嫁過去鋪路的賤命女,不是會禍累三親的寡命女,餘舒的八字沒有問題,麵相上卻出了差錯,能從麵相上看出親人有災禍,這災禍起因多半都同帶相之人有關,這常識很多人都知道,縱是紀孝穀這麽解釋,也不能讓徐力放心。
他沒理紀孝穀,扭頭用目光詢問周相師。
周相師一思索,看著餘舒,道:“等三日吧,我再看她麵上這災相會不會散,若是動相就無妨,若是靜相,那此女便不可取。”
不可取!
紀孝穀比紀孝春還先變了臉色,勉強笑道:“徐總管,這——”
“三天,你們三天後再來吧。”徐力起身打斷了紀孝穀的話,擺出送客的姿態。
紀家兄弟心知多說無益,無奈起身,“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三日後再登門。”
“我送二位出去。”徐力今天還算客氣,沒有直接喊了仆人把他們送走,而是親自送出門。
餘舒走在最後頭,瞧見紀孝穀扭頭衝她瞪眼,無辜地衝他聳了下肩膀,是他自作聰明地毒打了餘小修來威脅她,現在壞了事,又不怪她。
這薛家請來的相師還挺有兩把刷子的,單看她麵相就能斷出來她弟弟有事,難怪紀家不敢隨便找人糊弄人家,要用她這個名正言順的狗屎命。
不過那紀四小姐的命格果真就那麽高嗎,嫁個人還需要專門先送個命賤的去給她鋪路這麽麻煩,要找不到狗屎女,又找不到真命天子,豈不是要做一輩子老姑婆?
餘舒不懷好意地揣摩著,一行人到了大門口,紀孝春揖手示意徐力留步,他先下了門前台階,轉身正要招來街對麵的轎子,卻聽一陣馬蹄聲,從身後踏來,幾人回了頭,就見街角一匹馬正朝這邊疾馳而來,轉眼就衝到了跟前,紀孝穀紀孝春慌忙後退了步子躲避,聽得一聲低斥,韁繩抖落,馬蹄子堪堪從兩人身前擦過去,夾帶了一股戲弄的惡意。
“嘶——”
餘舒順著馬腿往上看,先是瞧見了一雙赤頭黑靴,再來是緊紮的褲腿,褐紅的腰擺,寬肩的繡紋,再往上瞧,嘖,太陽刺疼了眼,她撇過頭,差一點沒能瞧清楚人臉。
“大少爺?”徐力跨出門檻,上前去給薛大少牽馬,仰頭問道:“您怎麽一個人出去了,這義陽城的路您又不熟,寶德呢?”
大少爺?薛家的大少爺?那個沒命娶紀四小姐,偏偏又想娶紀四小姐的薛家大少爺?
餘舒腦子轉過來彎,正要抬頭去看,想起來剛才差點被閃瞎眼,忙又把頭低了回去,豎起了耳朵聽著他們說話。
“他們是誰?”薛大少沒理徐力問題,馬鞭子指點了剛才差點被他撞到的紀孝穀和紀孝春問道,難為紀家兩位老爺方才差點躺在他馬蹄底下,現在卻還要裝出一臉笑。
徐力道:“前天晚上不是見過嗎,這兩位是紀家的老爺,那一位是紀家小姐。”
“紀家的小姐?紀星璿?”一聲疑問,顯然這薛大少是沒見過紀四小姐,不然單憑著身段也不可能認錯人。
聞言,餘舒感覺到那馬上的人看來的視線,低頭裝傻,真不巧,她既不是紀家的小姐,也不是紀星璿,她是狗屎女。
“不是,這是另一位小姐,餘小姐。”
“哦——”這一聲拖得稍長,“就是那個要硬塞給我做妾的丫頭,嗬。”
在場誰都聽得出來薛大少最後一聲是冷笑,餘舒更從裏頭嗅出來幾分不屑的味道,貌似還是衝著她來的,頓時讓她就對這素未謀麵的薛大少生出一股惡感。
場麵有些尷尬,紀孝春紀孝穀走也不是,待也不是,想同這薛大少搭一句話,偏人家都不正眼瞧他們,也是,這婚事沒有說成,兩個人都還不是嶽家身份,在人家薛少爺眼裏不過是兩個沒品沒級的人,沒道理強求人家對他們尊敬客氣。
“咳,”徐力清嗓子:“兩位請回吧,三天後再說。”
紀孝春趕忙應聲:“好、好,那我們就告辭了。”
兩人走向轎子,餘舒扶著丫鬟跟在他們身後頭,團扇子遮著臉,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那薛大少在盯著她看,走到了轎子邊,轎夫壓下轎頭,她彎腰上轎時候,心頭一動,就扭了頭,看向門前那匹馬,目光往上移,避過了陽光,就瞧見了一張神采傲慢的臉,一雙嘲諷的眼。
咯噔!
她兩眼瞠圓,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可那張被陽光照的清晰明亮的臉孔紋絲未變,鼻是鼻,眼是眼,分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孔,不過是額前多了幾縷碎發,換了一身衣裳,但那全然陌生的神情,不一樣的口音,卻叫她不敢確認這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是他吧?是他嗎?
“你看什麽?”薛睿扯回了韁繩,手動一動,馬兒聽話地轉過身,朝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轎子邊的餘舒。
餘舒莫名的有些緊張,她把手裏的扇子拿低,露出整張臉,仰著頭,用旁人聽不見的音量,試探著小聲喚道:“曹大哥?”
薛睿皺眉看著她,臉上全無一點熟悉的樣子:“你說什麽?”
餘舒盯著他的臉看了看,暗笑一聲,舉起了扇子:“沒什麽。”
她一低頭,鑽進了轎子裏,轎夫扛起,快步跟上了前頭兩頂轎子。
薛睿看著那三頂轎子拐角不見,摸了下巴,一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的徐力,道:
“這紀家可真有意思,嗬。”
徐力不置可否,“大少爺,寶德呢?”
“我怎麽知道。”薛睿纏著手中的銀骨馬鞭,大步進了庭院。
徐力就牽著馬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聽見另一麵街頭上傳來喊聲,抬眼就見一匹馬急匆匆跑過來:
“少爺、少爺,等、等小的!”
餘舒自覺和曹子辛的交情不是一點半點,別人或許會認錯,但曾經朝夕相處過,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是他換了個發型換了身衣裳說話聲音放低了些,就認錯人,那她就真白長了一雙眼,除非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一路回到紀家,餘舒都在疑惑著,曹子辛為什麽突然變成了薛家的大少爺,又為什麽裝成不認識她的樣子,是有難言之隱,還是摔壞了腦袋把她給忘了。
綜合了事故概率,餘舒更傾向於他是有別的原因,聽那徐管家說話,似不知曹子辛曾在義陽城生活過幾個月,難道說是因為這個管家有問題?
因可供分析的信息太少,她思前想後,不得其解,遲遲才記起來自己這會兒應該氣憤才對——
這家夥,明明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當初都不曉得對她大方點,一天才給她十個銅板工錢,還讓她幹這幹那的,可惡!
隨即又是一驚——
既然曹子辛就是薛大少,那豈不是說,她其實是要被送去給曹子辛做小妾?
啊呸!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餘舒就渾身冒冷汗,還坐在轎子上,就從袖口裏摸出從不離身的銅板,握在手心裏,想要凝神凝氣,卻總不能集中精神去求卜,拋了幾次都是空卦,不得占,最後隻能怏怏把錢收了起來,捶了捶大腿。
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這下薛大少成了熟人,她原本的計劃隻能被迫暫停,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聯係上曹子辛,最好私下談一談,看看他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好端端去掃個墓,都能掃成另外一個人。
不管怎麽樣,對於曹子辛變成了薛大少,餘舒還是保持著樂觀的態度,是友非敵嘛,沒準還能合作一下。
不過,剛才那個頂著一張曹子辛的臉,一副桀驁不馴模樣的人——還真是讓人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