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變暗,路上的行人變得稀少起來,很多店鋪們很早就拉上了厚厚的卷簾,平時熱鬧的大街上顯現出少有的寧靜。

一扇咖啡廳的玻璃門推開,我踩著積雪,門上掛上喜慶的紅燈籠,搓了搓手:“真冷!”我轉回到暖乎乎的屋裏,從上衣兜裏抽出一隻白色的信封,交給吧台一位筆直西裝的男人,這個人是我的好哥們夏衝。

夏衝接過信封,朝我胸口重重砸了一拳,笑道:“任逍遙、你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是啊!我點點頭,我父母是考古專家,從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就經常出國,我很少看到的他們人影,沒有家人陪伴的那段時間,我很孤獨。從那時候起我暗自下了決心,要當個一個考古學家,三口人一起去考古,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恩!我爸媽明天就回國。”我用說話的功夫,用一條粉色彩帶盒子係上蝴蝶結。

“勞力士女士表,送人的?該不會是……”夏衝擠了擠眼睛,我沒好氣的打了他肩膀一拳:“除了陳豔還能有誰,上次我見她站櫥窗那看的出神,就給她買了一隻。”陳豔是我的女友,也是大學的校花,很多人追求她,後她選擇了我,我感到非常幸運。

“我要是女人就好了,一定找你做男友。”夏衝學著娘娘腔調調,衝我眨眼睛裝可愛,我汗毛倒豎:“要死啊你!”

“愛你愛到骨子裏……”

陳豔給我設定手機鈴聲,我朝夏衝尷尬的笑了笑,翻開手機蓋子,傳出陳豔的甜美的聲音:“過年好親愛的,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夏衝受不了我們的肉麻,識趣得閃到一邊整理他的賬本。

“那事兒,出國邀請函的事,咱爸媽答應沒有?”陳豔一心想要出國,這事兒跟我提了好幾次。

陳豔一決定什麽事就不停的對我念叨,一直念叨我妥協為止,我說:“這幾天聯係不上他們,不過他們今天就回來,沒問題的。”

陳豔說:“那就好了,人家不想與你們分開。”

“我也是。”

這時候一張紙飛落我腳下,夏衝彎下腰,嗖得一下把那張紙抽了回去。他的動作很快,我隱隱約約看到“出售”兩字:“親愛的,我還有事兒,我忙完後給你去電話。”

“恩恩,你忙吧。”陳豔倒是很懂事,漂亮的女孩很少有她那麽體貼的。

嘿嘿!夏衝一旁笑得很怪異,手持著筆紙上比劃著:“你平時那麽低調一個人,做起事兒高調的很,居然校花泡到手,太不可思議了。”

我折上手機蓋子,按住了他的手:“別扯別的,你真要把這咖啡廳賣出去?”

夏衝點頭,輕輕推開我的手,把自己大名簽上:“你都不了,我一個人留著還有什麽意思,這咖啡廳看似人來人往的很掙錢,大部分都孝敬給有關部門了,真正拿我手裏的錢不足五位數。搞了半天還是看人家臉色給人打工,還不如賣出去把房貸餘款補齊了。”夏衝天性喜歡自由,討厭束縛,這點與我一樣,所以我們成為鐵哥們。

兩年前夏衝中了200萬頭彩開了一家咖啡廳,拉我一起來幫忙。每天的來往的客人不少,可是每月結算下來,利潤少的可憐,夏衝每次看賬本就火大,現終於爆發了。

我也/38549/不勸他了:“你下定了主意,我就支持你,以後你打算做什麽?”

夏衝從吧台下搬出一個大盒子,盒子上醒目的位置有三個英文“i”,i是國際聯合電子公司的簡稱,近期發布了一個跨時代的網絡遊戲《幻世》,電視廣告上炒作正火熱,一個遊戲頭盔售價高達30000rb。

夏衝左手拍拍盒子,一副幽怨的樣子:“以後咱就當職業玩家了,沒有你,我隻有遊戲陪伴我了。”

他的樣子像十足的怨婦,我笑罵道:“哈,等我出國後也買個頭盔,跟你一起玩。”

“說定了!”

我的手機鈴聲又響了,我以為是陳豔,來電顯示屏上出現一個陌生的號碼。

“請問,”中年人的口音,語氣很低很沉:“你是任世義的親屬嗎?”

“我是他的兒子。”

“那就好,你父母考古中失蹤,現下落不明,我們國家救一個星期無果,確定二人死亡,請你節哀。”

晴天一個霹靂,把我震得腦袋發脹,我仿佛從天堂墜入了地獄,全身力氣都被抽空,兩腿一軟,夏衝一把扶住了我。

我很憤怒:“你們瞞著我一個星期才通知我?而且還是大年三十這個時間。”

“咳咳!”中年人道:“我們也不想這個時間通知你,但是你們家的房子是單位分的,我們要收回去,今天是期限的後一天。”

“我知道了。”

我合上了蓋子,夏衝追問:“什麽瞞著什麽的,我都糊塗了。”

我將對話重複了一遍,他聽到之後也被震當場:“哥們,你父母隻是失蹤了,還不能確定死亡,我們還有希望。”

“恩!”我心裏好過了一些,隻是失蹤而已。

“愛你愛到骨子裏……”手機鈴聲響了。

“親愛的,咱爸媽喜歡什麽東西,我去見長輩總不能空手吧,不能顯得沒禮貌。”陳豔先打來了電話,看來出國的事,她特別很乎。

我嗓子哽咽著,眼淚流了下來:“陳豔,你聽我說……我父母出事了,他們失蹤了。”

“叮——!”一陣長音,我剛說明事情的經過,電話突然掉線了,我又撥打了好幾次,都是電話無人接聽的留言。

我一直撥打,一直撥打,直到第七次的時候,電話通了:“任逍遙,你是個好人,可是我們之間的事兒,我想考慮一下。”

“嗬嗬!”我苦笑,回憶我們生活的種種:“你記得沒有,你剛見我的時候對我說了什麽,你當時流著眼淚,說見到我的時候內心有一種火熱,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許久,陳豔說:“那種鬼話你也信,這世上哪有命中注定的事情。若不是你長得不賴,家境也說的過去,我拿你出手的時候很有麵子,我不會選擇你。”

“你說謊?”我吼道。

“是的,我是說謊,我也是為了自己未來考慮,我有錯嗎?”陳豔的質問我:“你不能令我幸福,我還要你做什麽,我才不會傻乎乎與你吃苦,後熬成黃臉婆,我要趁著我年輕,找一個比你帥有能力的男人。”

“你真是……連裝都懶得裝了。”我突然無話可說。

“草!我不想你身上浪費一點時間,也不想與你扯上什麽關係,請你以後也不要找我,也不騷擾我的生活。假如有一天我們見麵了,我們好形同陌路,不要我麵前乞討愛情,我對你一點愛都沒有。”

“陳豔,你記住你說過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我掛了電話,全身都氣的發抖。

“哥們,怎麽回事?你的臉色好差!”夏衝兩大手抓著我的肩膀,使勁搖晃著我。

我的手不停地顫抖,把手機塞到他手裏:“我去一下洗手間。”

涼水衝過我的臉,我深深呼出一口氣,我不能這樣的倒下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等著我的父母歸來,我堅信他們一定還活著。

我量保持平穩的心態推開洗手間的門,見夏衝一隻大手緊緊得握著我的手機,外殼都震裂了開來,我愕然:“雖說是山寨貨,也用不著這樣。”

夏衝轉過頭看著我,一對眼睛冒出火來:“我剛才給陳豔打了電話,我都知道了,沒想到她是那種女人,你對她有多體貼,連工資卡都交給她,她居然輕易的拋棄你,還是你需要她的時候。”

我苦笑道:“至少,我認清她本來的麵目。”陳豔花錢很是無度,把我的工資卡也要了過去,而我自己一直都是過著粗茶淡飯的生活,雖然我不怎麽意,可是夏衝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逍遙,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準備去哪裏過年?”

“我沒什麽親戚,準備回家下點餃子吃,可是我連家都沒了,不過總是會有地方的。”

夏衝當下從皮夾子抓出所有的票子,塞進我手中,我感到他的手抖,說:“逍遙,你現找幾個女人散散心,把所有事都忘掉,剩下所有的事兒交給我,我就不信老天還能把人往死路上推。”

“謝了!”到頭來,唯一能幫我的隻有這個兄弟,出門的時候,我將勞力士丟進了垃圾桶。

劈劈啪啪的鞭炮響了起來,好像發了一個信號一般,整座城市變得活躍起來,街道兩旁的民居彩燈亮了起來,紅光一片,映照出我孤獨的身影,我長長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突然,我的下半身一痛,被什麽硬東西撞上了,我飛跌開來背部著地,很痛!隨後我感到眼前白影一晃,本能的張開雙臂抱住,軟軟的物體壓我的身上,那物體我懷裏扭動著,原來是個大活人,一股淡淡的香氣飄來,還是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