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們一起吃過晚飯後，我獨自一個人走出了船廠。
招船廠工匠的事情算是解決了，但我翹以盼的銷售人才仍沒有頭緒。
六月的小雨，淅淅瀝瀝，安撫著江中白色的浪花。沿著江岸一路走去，不知不覺來到夜市。
有時候，人才往往淪落在這種市井之處，就像美女常常墮入風塵。在涿郡市集上，那位曾經擺攤賣鞋的小販，如今已成了諸侯割據中的一支力量，他的“桃園三結義”的故事廣為人知；而此刻的南陽郊外，一個偉大的農民天才正在等待冥冥中的召喚。
我相信，在市井處，也有一名銷售人才正等著我的到來。不過，天下著雨，除了幾個擺水果攤的，市集上再沒幾個人了。
大概是看出我沒有買東西的傾向，幾個小販沒有理我，隻是坐看著攤前柱子上的風燈，等著時間一到就收攤回家，順便想一想下個不停的夜雨和泥濘的歸路。
隻有一個人表現不一樣，當我走過他的攤前，他沒有打招呼，但是他站了起來，隨時等著我的詢問。等我若無其事地走遠，他也若無其事地再坐下。他大概在心裏罵：“這麽晚了，不買東西還瞎逛瞎轉，閑的無聊的人！”但他臉上卻很平靜，沒有一絲不高興的神色。所以，他稍稍引起我的興趣。他的名字是“雁過拔毛”，等級15。這名字也不錯，給他加分不少。
於是我又走回來，站在他的水果攤前。雁過拔毛也站了起來，稍稍前傾著身體。黑夜的雨中，我們一直對視著，像兩名決鬥的西部牛仔，手指微動，準備拿武器。
這是交鋒前的眼神對視，也是氣勢的對峙。
過了一會，氣勢上占不到優勢，我開始動語言進攻。
“買一斤棗。”
“5o銅幣。”
“買一個棗。”
“1o銅幣。”
好大的棗，五個一斤。
“我買十六個。”
“總共1銀幣6o銅幣，給你打個折扣，收你1銀幣5o銅幣。”
“這些棗我全買了，論堆。”
“這裏有不下二十斤，收你1o個銀幣。”
二十斤？也就七八斤吧。
“可以……隻要你給我搭上十斤橙子。”
“可以……隻要你再給我2o銀幣。”
“你這是強製性的買一帶一，侵犯了我的消費利益……”
“我這是買一送一，隻要你也附送銀幣。”
“我出題，考你一個關於造船材料價格的問題，隻要你答對，那你這一車水果我全部買了。”
“先說好了，總共5o個金幣，給你打個九折，收你45金幣。”
“可以，不過你的車子和其他東西也要送給我。”
“車子可以送你，但這個馬紮你得花5個金幣買去。”
“如果你答錯了，你這些水果和水果攤就是我的了。”
“可以，你盡管出題。這之後，我也有一道題目，想試試你的眼力，如果你答對了，就按你說的方法辦，如果你答錯了，就要花雙倍的價錢把這些水果買走。”
“很好。”
“請出題。”
“很簡單，各種船帆的價格。”
“獨木舟的船帆，今天中午的平均價格是47銀幣；排舟船帆，3金幣35銀幣；烏篷船船帆，3金幣41銀幣；單層戰船船帆，11金幣29銀幣……”
一個賣水果的小販居然對各種船帆有這麽精確的了解，那他所知的肯定不限於船帆了，所以，他基本上就是我要尋找的“人才”。讓他負責談生意，而船專負責船隻建造，船致負責記錄賬目，就這麽辦吧。
“下麵該我出題了。”雁過拔毛說道。
我點了一下頭。倒要看看他搞什麽把戲。
雁過拔毛左手一拍，五指張開，按在一塊木板上，右手忽然拿出一把菜刀，高高舉起，說道：“你猜，明年的今天我左手有幾根手指？”
我淡淡道：“不管明年的今天，還是後年的今天，你左手都是五根手指。”
砍吧，砍吧，真砍成四根手指，那我情願認輸。鮮血飛濺，一指消失，多麽華麗啊……不過這件事不可能生在雁過拔毛身上。那他不就輸了？
“錯！”雁過拔毛舉起左手，說道，“我左手天生六指……”
靠！
這廝“藏指”的本事相當了得，我竟然沒看出來，是打小時候就開始鍛煉的吧？
“水果45金幣，馬紮5個金幣。雙倍是1oo金幣。已經打過折了。”雁過拔毛說道。
我微微一笑，拿出一把大刀刮了刮指甲。雁過拔毛神色頓時凝重。
其實我還沒輸，甚至到明年的今天之前，我一直都不算輸，隻要我砍掉他左手的一根手指……
不過，就這樣結束吧，真砍掉他一根手指，那誰還敢來給我打工啊。能把1o多個金幣的水果賣到1oo金幣，他確實是“人才”中的一員，而且很富有表演天賦。不做銷售，他也能成為一個不錯的演員。
“你想不想再回答我幾個問題，答一個給你一個金幣。”我說道。
“答不出來呢？”
“你不用給我金幣。”
他點了點頭。
“你活著，是為了什麽？”
“為了賺錢，為了金幣。”
這家夥有點貪財了，不過不要緊，三國造船廠一向的原則就是“高能高薪”。
“你想不想賺更多的金幣？”
“想。”
“那就跟我走。相信我，你能撬起地球；因為，我就是給你那支杠杆的人。”我十分確定地說。
雁過拔毛陷入沉思。但僅僅過了幾秒鍾，他就決定跟我走了。當然，他沒忘了向我索要1o2金幣。
回到船廠，已經有人自覺的在門口“站崗”了，他們把這裏當成了他們的家園。很好。
船心的屋外，窗戶底下躺著一個人，小仲。聽見動靜，他稍稍抬頭向門口看。他的目光在黑夜裏閃著光，他就像非常警覺的野獸。這樣的人，我以前也見過一個，叫阿木。
“阿毛啊，今天就是你撥開烏雲，重見藍天的日子。好好幹，金幣會源源不斷的。”在雁過拔毛的房間裏，我對他鼓勵地說，“你當前的工作就是去收造船材料，價格當然越低越好……算了，明天傍晚你再開展這項工作吧。明天上午和下午的任務，就是去宣傳一下三國第一造船廠，跟那些商會、酒會、服裝店、食品店、加工廠什麽的都聯係一下。等船廠的生意走上正規，你就是銷售經理。”
“我現在就去。”雁過拔毛道。
“工作重要，但休息同樣重要。”
“靈哥放心，小弟精神很足。”雁過拔毛走了出去。
靈哥？
口袋裏呀，沒錢了呀，開始幹活！今夜和明天白天能造幾十艘單層戰船，我定的價格比拍賣價要低，全部被人買走的話，我能收回一兩千金幣，再以後……就盼著六月十八趕快到來，拍賣會啊。
不知道花飛雪那邊怎麽樣了。還有風雨彩虹，該考慮去她那做點廣告了。
船廠還沒有建造完工，但一點也不影響我造船。一夜一天之間，總共造了五十多艘單層戰船。除了擺放在船廠門口用來展示的五隻，其他的都放在我的腰帶空間中。
船專等六名低手造船師也開始了造船術晉級之路。這勢必需要大量的造船材料，好在我事先準備了4千金幣的材料，夠用五六天的了。他們現在隻能製造獨木舟和水上飄，這又帶來了低手階段船隻的過剩，導致材料的浪費，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這麽的獨木舟和水上飄，就作為贈品送給那些買單層戰船的人，真正的買一送一。
工匠們開始建造船廠的圍牆，設定的規格之高令人膽顫心驚。誰想造這樣豪華的圍牆了，誰想要雕刻鏤空了，水磨群牆了，這不是燒錢的嗎！而他們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增加材料費了，好賺取更多的利潤。
雖然氣憤，卻因為不夜城風俗如此，叫人無計可施。
唯一的好消息是，中午和下午都有人來買船。作為批生意，當然要優惠一點，其實沒有多少金幣可賺。不過一開始的口碑很重要，寧願少賺點錢，也不能給人造成一種“一毛不拔”的印象。
然後我聯係了風雨彩虹，請她過來遊玩。但風雨彩虹卻被花飛雪留在了她的船廠，說是“有事”。她能有什麽事，不過是在風雨彩虹那裏做免費的廣告罷了。種起了樹，都搶著乘涼，她搶的倒快！
下午，有多達五家“徽章設計室”找到了船廠，想攬下船廠標誌的設計工作，並保證提供優惠，說是有一千金幣的，有八百金幣的。咱統統都不用，自己拿刀刻一個就行了。三國第一造船廠的標誌就是“航空母艦”，我用刀刻在石頭上，放在大門口，十分威武。
傍晚，外出做“公關”工作的雁過拔毛回來了，並帶回來十份賀禮，總共一千五百金幣。其實跟沒有一樣，終究是要還回去的。
斜風細雨中，不知不覺忙碌了一天。我靜立在江邊，暫時鬆了口氣。忽然船心跑了過來，叫道：“靈叔叔，吃飯了！”這讓我的心又緊了起來。
叔叔？聽著好像年紀不小了。
不禁又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也是在不夜城，有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向我問路。我指著南邊，告訴她路徑。那女孩子驚訝地說：“不是吧，大叔，那是北哎！”我當即暈倒。不是因為她南北不分，而是“大叔”兩個字和她的語氣實在太具有殺傷性了。
——————
（今天有事耽擱，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