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沙歐國援兵打亂了敵人的陣勢,改變了戰場上的敵我力量對比,局勢開始變得對沙歐國有利。

乘著她們說話的間隙,我飛快地溜走,把風雨彩虹留給花飛雪照顧。現在才是收割敵人頭顱,獲取升級經驗,搶奪戰利品的大好時機呢。

沙刀客倒也硬氣,在領沒出撤退信號前,他們在穀中死戰不退。這正合我意。雖然正麵搏殺沙刀客不太容易,但偷襲正在拚命的沙刀客卻易如反掌。

一刻鍾之後,掛了十一個沙刀客。殺人數目是少了點,撿的裝備武器卻很多,足有八十多件,有沙刀客暴的,也有沙歐國的騎兵暴的,都散落在沙地上,有的半埋在沙土中。其中的沙刀和沙皮甲,在我看來,品質不錯,特別是中等二階的那些。至於刀法,總共撿到了三份“沙刀五招”,五份“沙刀三招”,過五招的就沒能找到。

再想大殺一陣,但敵人也不是傻瓜,形勢不利,號角聲一變,敗北而去。沙刀客也都鑽入了沙下,這讓人沒法追擊,就像抓老鼠也不可能鑽進老鼠洞。急忙爬上西麵沙丘,隻看到沙威逃跑的背影。展開輕功追了一陣,卻見他跳上一隻火蜥蜴,飛快向北逃竄。追是追不上了,距離過遠,弓箭也殺不了他。殺不了也得嚇唬他一下。我取出海盜之弓,一箭朝天射去。那支箭到了最高點後斜斜下落,正好朝著沙威的腦袋落去。他自然很輕鬆地打飛了這支箭,卻十分惱恨地回頭盯了我一眼。看到他的表情,我就知道這一箭沒有浪費。

眾人追殺一陣,但火蜥蜴的度太快,體型又大,依靠強大的衝擊力逃之夭夭。沙傲天在西麵沙丘上收攏隊伍,原先的一千精銳騎兵隻剩了三百來人,可謂損失慘重。這時天已黃昏,殘陽如血。

“末將來遲,請罪!”一白袍小將抱拳說道,語聲沉痛。正是白石城的一員將領,白雲。

沙傲天沒有答話,依然看著下麵穀中,黃昏風吹沙起,殘陽中如同血霧。

白雲率領的白石城軍隊應該隻是恰巧碰到了沙傲天被圍,因為即使白雲得到了沙傲天被圍的消息,他也不可能這麽快趕到。這一點從沙傲天的態度上也能判斷出來,如果白雲是接到了命令卻“來遲”,沙傲天早就砍了他了,他會那麽做,在死難的七百弟兄麵前。白雲興師動眾跑沙漠裏來,絕不是為了遊山玩水,也不是搞軍事演習,回想他在白石城的所言所行,我突然想到,他也是來尋找菲歐娜公主的。

他們在這裏悼念逝去的勇士。我向著沙穀中行注目禮,送上敬意,然後拉了一下抹著眼淚的風雨彩虹,準備離開。我們沒必要留在這裏,這時的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無用的安慰之語。反思,都需要反思,特別是指揮官,要反思一下進入沙穀以前他在想什麽。

北麵突然傳來喊殺聲和兵器交擊聲,隻是持續了幾分鍾,隨後從聲音傳來處奔過來數百人,仍是白雲的手下。我略一思索,大致明白了生了什麽事。果然,有人報告,截殺逃跑的沙刀客二十三人,可惜的是,因為沙刀客的拚死抵抗,一個也沒能生擒。

沙傲天忽然轉過頭,眼睛盯著白雲,過了一會,沉聲說道:“做得好!”白雲救了他性命,沙傲天沒有獎勵半個字,甚至沒看他一眼;白雲殺掉了逃跑的沙刀客,沙傲天卻一下子說了三個字,因為終於懲罰了仇人,自己心中的鬱悶和愧疚稍稍減輕。他以手加額,仿佛斬殺了可恨的敵人,手下將士的魂靈就可得到安息。

白雲確實做的不錯。如果換成一般將領,隻會匆忙前來救援。如果是自以為是的將領,會分兵,一部分攻擊東西高地的敵人,一部分去外圍設伏;其實這樣反而會被正麵敵人所擊敗,因為前來救援的隻有三千人,而火蜥蜴和馴獸人都十分凶猛。白雲也分了兵,但是恰到好處,數百人截殺了逃跑的二十多個沙刀客。誰都知道沙刀客必然會露出頭呼吸,但真要殺他們也是不容易的,無論白雲用了什麽辦法,隻能說,他用對了。更讓人驚訝的,恐怕是白雲想生擒沙刀客的打算,想從敵人口中探取機密,這還是為了解救菲歐娜公主。哪一件事情更大,他分得很清楚。

這個菲歐娜公主更叫人好奇了,定國將軍沙傲天親自率領一千精銳出來找她,白石城的白雲率領三千人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須知白石城一共才五千人馬,而且在消滅灰狼的行動中還損失的幾百人。她怎麽會在他們眼中這麽重要,有這麽高的威望?

壯士死難,全軍皆哀!沙傲天以刀指天,下誓言,一定為他們報仇雪恨。眾軍激昂,複仇烈焰熊熊燃燒。我拉著風雨彩虹和花飛雪,悄悄地離開,繼續向北方行去。就怕他們的熊熊烈焰把元宗招了來。元宗厲害不厲害?不提元宗,就是元宗的兩個徒弟,同是7o級的南轅和北轍,我也對付不了呀。時間,我需要時間,如果有一年半載,殺他們綽綽有餘。不過,要對付元宗的話,那就難了,等把全部的太平玄異功練完再說吧。

其實我不想與元宗為敵。在不夜城觀音殿中數次見過他,他的眼神很有些憂國憂民的意味,當然,憂的是不夜城的民眾百姓;後來在海上追擊,他是有機會擊沉我的戰船的,但他沒有出手,當然,他是為了追回造船聖書;在箭靈族,他帶來了好消息——船公公沒死,想勸說我“回頭是岸”,又言道過錯仍可挽回,當然,這隻是他的一麵之詞。算了,不用再“當然”的找借口了,元宗就是一個憂國憂民、寬容待人的好人。隻是我本來以為世上沒有這樣的好人了,現在突然碰到一個,真叫人難以接受。

在離開沙歐國的隊伍時,隱約聽到沙傲天立誓要擊殺沙威和沙鐵。沙鐵這個名字是我第一次聽到,但略為思索,已猜到他就是沙傲天的大哥,三兄弟中的老大。

別管這沙威沙鐵的了,倒是沙傲天的處境有些艱難,兩個兄長成了仇敵,暗戀的人是公主,名義上是他的上司,他出來尋找,卻損兵折將,運氣簡直糟透了。

沙傲天本人可能也會抱怨運氣,但其實這多半是因為性格。他要不是那麽急躁而又驕傲,怎麽會輕易中了誘敵之計呢。

今天是難熬的一天,對經曆過沙穀之戰的每個人都是。對風雨彩虹如是,對我也是。損失的不是我的屬下,但當他們中伏時,我心裏的震驚也是難以言述的,仿佛那一瞬間我就是他們的指揮官,心裏隻有三個字:“怎麽辦?”又想起以前黃巾起事時,我帶著黃巾右路軍幾十萬人從巨鹿折騰到廣宗,居然沒有全軍覆沒,現在想起來真是汗流浹背,深感那時候的自己就是“無知者無畏”。

今天是難熬的一天,入了夜更是如此,因為痛定思痛。人們都知道草原上有野狼,有嚎叫,但其實沙漠裏也有野狼,有嚎叫。如果那不是野狼,不是狼嚎,就是人,人在嚎叫。比狼更淒慘。因為他們經曆了更為淒慘的事,被逼成了狼。人被逼成了狼。這沒什麽,隻要他們還會叫。沉默中要麽死亡,要麽爆。他們在叫,是因為他們選擇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