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直通向山中。.此時天仍未亮,我騎著暗夜在後。花飛雪也取了一匹馬給紅拂,在前探路。
行了一陣,山路崎嶇不平,黑暗中不便行走,遂收起馬。花飛雪指著白皚皚的山坡上一處小院,說道:“我們上去暫避一下。”已當先在前。
我背著石頭在後,遇到難行之處,紅拂在前接了石頭,一路背到小院之前。地上雪未掃,籬笆上也落滿了雪。幾間茅屋,都在大雪覆蓋之下。窗外一邊一堆柴草被雪覆了,隻露一角。
大雪已經停了兩天,地上一個腳印也無,這顯然是山中一處無人居住的房子。我當先過去,隻見左麵牆上屋簷下掛了一個鬥笠,未被大雪覆蓋。推開房門,借著雪光,稍能看見房中擺設,甚為簡單,正中一張桌子,幾張凳子,邊角有一張床。我拂了一下桌子,卻很幹淨。難道是山中獵戶在大雪前剛離開的?
紅拂把石頭放在牆角**,親自為他敷上金瘡藥。我過去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很重。又見紅拂不顧自己身上之傷,搬了一張凳子坐在床旁邊守侯,不由歎了口氣,又回到桌子旁坐了。此時,我終於確定紅拂是為了誰而留下來的了。
我所受兩箭早已拔出,匆忙之中隻撒了一點金瘡藥,這時又流出血,隻好重新敷藥。
花飛雪一陣猛烈咳嗽,她本來所受外傷也是不輕,再引動內力不能調息,更加嚴重。她雖然得到太平玄異劍法,但看來還沒來得及習練。
白雪映照,室內微亮。花飛雪看著紅拂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我暗暗歎息,這場巨鹿保衛戰就這麽結束了,末尾還搭上了數千人命,回思自張角慷慨宣言起,到唐周因情變而背叛黃巾,再到張角受傷,黃巾軍氣勢高漲一路從巨鹿到廣宗,又淒淒慘慘從廣宗敗回巨鹿。這事事非非,變化無常,真似在夢裏一般。
忽見窗外一片紅光,茅屋竟然霹靂啪啦燃燒起來!幾間茅屋同時燃起了大火,濃煙不斷從門縫窗戶進入屋內。
我恍然大悟,可也晚了。有人早已在這裏設好了陷阱!怪不得屋子裏幹淨異常,卻沒有人居住,想來此間主人已被人殺了。到底是誰這麽處心積慮,是誰跟我有這麽大的仇恨?
這一切都來不及思索了。我低聲道:“我在前麵先衝出去,紅拂姑娘,飛雪姑娘,你們保護石頭在後。”
我拿出鐵木盾牌,一手持槍,就算現在明明知道外麵有極為厲害的埋伏,可也不能猶豫了。
紅拂抱起石頭在後,花飛雪卻仍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大火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我吸了口氣,持盾撞開門,衝了出去。猛然聽到弓弦一響,不及看清是誰,隻向聲音來處舉盾一擋,這時眼角瞥見左右兩邊各有一道劍光急刺而來。
門外有埋伏是我早就料到的了,但是沒想到前有弓箭,左右各有一人。我右手持槍急刺右邊那人,就算同歸於盡,也要殺了他,好給紅拂和花飛雪減少一個敵人,至於左手邊那人再也顧不得了。
盾牌轟的一響,被箭射成碎片。這個盾牌替我當了無數箭,早已脆弱不堪。不過敵人箭術也真是了得,盾牌碎後,我左手一陣酸麻。同時右手槍刺空,那人已經後退躲開,左背上一痛,已然中劍。我順勢向前一撲,在地上一滾,擺脫追擊。再轉頭看,正見一人毒蛇般的目光看著我,卻是宙斯!
他手中拿了一把冰霜似的長劍,和他一起伏擊我的是持黑色弓箭的黑帝斯和拿一把火紅大劍的赫菲斯托斯。
我應該早就想到的,除了宙斯兄弟,還有誰會這麽陰險狠毒,處心積慮的要暗算我?他們是最早和我結仇的人,也是仇恨最深的人。
紅拂抱了石頭衝出來,立即被拿三叉戟的納魯斯和一手持大盾牌一手拿狼牙棒的阿瑞斯圍住了。她將石頭放在地上,雙手持槊站立。
宙斯六兄弟,此時少了跑得最快的海爾墨斯,不知他來沒來。
我剛才這一撲一滾,槍一用力之間,身上傷口迸裂了好幾處,正處在持續掉血之中,不止如此,因受傷全身動作已頗不靈活,恐怕再有一刻鍾,單是流血也流盡了。
宙斯陰測測道:“你居然沒掛掉,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死得太快,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你死得越慢,心裏就越恐懼,所受折磨就越大,我就越開心。見過貓抓老鼠沒有,就是這樣。”
我看了看形勢,花飛雪還沒有出來,火越燒越大,難道她的傷到了不能行動的地步?這真是大大不妙。紅拂受的傷也很重,她那件紅衣服實在已經被鮮血浸透了。雖然我升到了35級,但此時此地,已經沒有任何勝算,如果單打獨鬥,我還是有十足信心擊殺宙斯,最不濟也是同歸於盡,但現在根本沒有這個機會了。最危險的還是黑帝斯的那把弓箭,他可以隨時偷襲。我掛了之後,石頭難免……他為何要跟來?我已跟他說得很明白了,他總是不聽我的話。
我定定神道:“宙斯,你也不過是倚多為勝,若是一對一決戰,十個你又豈是我的對手?”
宙斯冷笑道:“倚多為勝才是最過癮的,你不是最喜歡借刀殺人,倚多為勝麽?現在終於嚐到滋味了吧!以前你在千軍萬馬保護之中,我奈何不了你,現在呢,你的手下呢?”他麵色一冷,陰狠說道:“是不是都死光了?花飛雪呢,那個賤人是不是見事不妙早就下線去了?你也終嚐到被人拋棄的滋味了吧,如何?”
花飛雪下不下線,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她能一路到這裏也算幫了我很大忙,就算她此刻仍在,我們三人都重傷在身,對付宙斯六兄弟也沒有勝算。
我笑道:“你想追求花飛雪,人家壓根沒喜歡過你,而且她讓我告訴你一句話……”我沉吟不語。
宙斯道:“她說了什麽?”
“自作多情。”我說道。
宙斯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毫不理會,一槍向他刺去,這一招大江東去我已用的很有體會。宙斯腳步倒也快得很,向旁邊一閃。
我正要讓他閃開,本來我的目的本就不是他,而是黑帝斯。他的弓箭威脅太大,隨時會給紅拂和石頭致命一擊,石頭現在還在昏迷之中,動也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