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上了嬋娟的惡當,卻並沒有真的從十多丈高處跌下去。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腳底下陷阱長寬各有兩米多一點,我往下一落,手中長槍正好橫架在陷阱兩邊。雖然下落很急,我抓著長槍的右手右臂一下承擔起全身重量,差點被拉脫臼,但是我堅決沒有鬆手,就像不會遊泳的溺水之人,連一根稻草也死命抓住不放那樣。

真是好險!我心裏歎息,又往下看了一眼,隻看到一片暗血色,若是掉下去,摔成一灘血水,就讓這血色更濃了。我現在最期望的是手中的這支生鏽的長槍能保持這個姿態,不要因為我的重量而彎曲,它要是向中間彎曲的話,那兩頭可就架不住陷阱兩邊的地麵了。我得趕緊爬上去。

“咯咯咯咯……”忽然自頭頂上傳來一陣嬌笑。這笑聲是如此青翠,像春天原野上的小草,又像廣袤沙漠裏的風鈴。

我心中一驚,難道嬋娟陰魂不散又回來了?急抬頭一看,卻是花飛雪。

她原來也會假裝人家絕世美女的笑聲的,還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我不理會她,剛要向上爬,忽聽這笑聲停了,一個聲音說道:“你還是呆著不動的好。”

這地方沒其他人,就是花飛雪在說話,她手中還拿著那把青光劍在我頭頂上掃來掃去。

我一瞬間就明白了,她才是最卑鄙狡猾的人呀!竭力定了定神,冷笑道:“你不就是惦記我的紫水晶麽?我摔死也不給你!”

花飛雪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摔下去的——我會閉上眼睛。”

可惡——

“你決定了沒?還是把紫水晶交出來,不然,看你的樣子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花飛雪假裝同情道。

她說的沒錯,我抓著長槍的手已有些酸麻,最重要的是這支生鏽的槍,我覺得它越來越脆弱了。

“原來你也是好色之徒!”花飛雪冷哼道。

“那便怎樣?”我說道。

“人都說色膽包天,你的膽子果然比天還大,可惜也不看看是人是鬼。”

“不管是人是鬼,我的膽子一向是這麽大的。”

這可怎麽辦,眼見她也不著急,可是我並不想掛,如今掛一次損失的內力幾乎相當於升兩級增加的內力了!現在的情形,我既哄不了她,也騙不了她,既威脅不了她,更殺不了她。她本來就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女人。

過了一會,我假裝平靜說道:“這是係統獎勵給我的,我甘冒奇險,差點一命嗚呼才得到,你就死了心吧。”

花飛雪拿著劍晃來晃去,聞言說道:“我早知道是係統獎勵。誰叫你色膽包天,抓著人家的手不放呢。沒看見嬋娟根本沒有影子,她本身就是一個影子,那塊紫水晶卻是有影子的。她就是為了試探你這種心術不正的狡猾奸詐的好色之輩,我不給你一劍,就算便宜你了。你,到底交還是不交?”

原來她在一旁觀察到這麽多,卻一直不露聲色。我故作坦然道:“你憑什麽讓我交給你?”

花飛雪道:“你可要想清楚,這時候掛了,要損失好多內力的。”

“這個不用你管,人生自古誰無死!”

“是麽?”花飛雪道,“那你交出來,我便一劍給你個痛快,讓你死得舒服點。不然,摔下去一定會成肉餅的,那是多麽恐怖!”

“我還沒體驗過高空墜落的感覺,我願意。”我笑道。

花飛雪歎道:“其實我知道你心裏是不願意死的,要不何必辛辛苦苦闖到這裏來呢?一塊水晶而已,你交給我,咱們還是好朋友,一起闖出去。”

我看著她,她果然有演戲的天賦,裝的跟真的似的,說的也很是動人。但是無奈我剛剛得到教訓,是不能相信女人的話的,越是漂亮的就越不能相信,剛才嬋娟還信誓旦旦地對我說山盟海誓,永不相負來著。

“好朋友?”我問道。

她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嗯……”我猶豫道。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還是不給你。”我說道。

她霍地站起,冷冷看了一陣,道:“你不要逼我!”

我淡淡道:“我正要看看你的天大的本事,是怎麽對付一個掉在陷阱中的人的。”

她眼睛眯起來,瞳孔縮小。我明知道她出手在即,卻假裝不在意。

花飛雪看了一會,忽然冷漠地說道:“我知道你心高氣傲目空一切,自負聰明絕頂,做事不擇手段。我也是。但現在怎麽樣?你武功不及我,聰明才智又不及我,落到這般下場,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真是——可憐!”

我感到心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她可以殺我,可以暗算我,可以諷刺我,但不是這麽個諷刺法。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無論這些話是心裏話還是故意的話,在奈何橋邊她被別人暗算的時候,我沒罵她笨蛋,在石道夾縫中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我也沒說她可憐。

我把那塊紫水晶拋到地麵上。花飛雪撿了起來,看了看,但仍然對我嚴陣以待。我爬上地麵,坐在一旁,出了會神,哀歎起我的紫水晶來。

那塊紫水晶,跟武功沒有關係,也不增加內力,隻不過,它叫儲物水晶,係統評價:“也就裝三四條中等一階的腰帶吧。”

那是什麽概念?又意味著什麽?在目前的遊戲中,它就是一件千金難買的寶物!它是罕見的幾乎唯一的有相當於腰帶功能的空間儲物水晶。現在大家還基本用低等一階或者二階的腰帶,都抱怨空間很小,恨不得能有一條無限空間的腰帶。這塊紫水晶居然相當於中等一階的腰帶三四條,那空間之大可想而知,而且這塊水晶與腰帶並不衝突。

花飛雪得到這件寶物,立即就戴上了,但居然神色不變!現在的情形就像當初我得到那把青光劍一樣,不過我正好跟她換過來了,她占著天時地利人和,信心大增,此時此地實在不是我跟她動手的好機會。何況,她一定把紫水晶申請係統保護了。我一定要奪回來,但想用武力逼她交出來那是不可能的,要找別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在她身上不會輕易出現,但是,總會有。

我一邊吃著饅頭,一邊看了看周圍,原來這塔隻有兩層,再也沒有塔梯通向上麵了。

“你有什麽打算?”我問道。

“你呢?”

“通道不在上麵,一定在下麵,剛才並沒仔細檢查第一層。”

花飛雪不置可否。

吃完了飯,她還是不肯走在前麵,而且她當然不想走在前麵了,她也明白如果她走在前麵,那後麵就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敵人。

我拿著風燈小心向樓梯走去,後麵燈光一暗——可惡的女人,她連一盞油燈都沒放過,把嬋娟曾對著出神的桌上的油燈收走了,大概那桌子凳子都被她收起來了。

唉!她當然也有地方放這些東西了,那塊紫水晶啊,大概她會把這座塔都收起來,如果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