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來了,你放了她吧——”阿木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誰還能沉住氣在橋頭等待,骷髏大軍都殺過來了。中空子和宙斯先搶到了橋邊,中空子隻說了一句:“快走!”又把飄搖扔在了後麵。

飄搖看著搖晃的奈何橋,呆呆愣著,像是一隻在大海上飛得筋疲力盡的小鳥,驚恐地看著大海,隻要一落下去讓海水沾濕了羽毛就別想再飛起來。

骷髏大軍開始湧到奈何橋邊的寬闊石地上。我這時應該把飄搖推開,過橋逃命了,或者幹脆殺了她好了。在我心裏,傾向於後一種想法,還記得在太守府大堂上她的那副能言善辯的樣子麽?對待骷髏幫的人,應該像秋風掃落葉,絕不能心慈手軟!

我握著槍的雙手緊了緊,還是沒動手。她要是能反抗,我就殺了她;但是現在她嚇得動彈不得,我猶豫了,哪怕她不動不說話,隻是投來一個敵視的目光,我也會要了她的命,但是她形單影隻,可憐兮兮。

花飛雪上前抓住飄搖一隻胳膊。我明白了,還是女人下決心果斷呀,她一定是想把飄搖扔進深淵中去!花飛雪,好樣的!

飄搖驚恐回頭看著花飛雪,兩隻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花飛雪帶著她向橋上走去。飄搖如何敢上橋,卻被花飛雪幾乎是提著行走。

我跟在後麵,十分驚奇,沒想到在這個冷酷扭曲的骷髏地**中,還能見到一點人性的光輝!我毫不懷疑,要是換了其它時候,花飛雪會幹脆利落地殺了飄搖,但是此時此地……

中空子宙斯在前,花飛雪飄搖其次,我在最後。隻有親自上了橋,才能體會到那真正的恐懼。奈何橋蕩來蕩去,感覺身體也要被蕩飛了,下麵是難以想象的深淵,前麵是什麽也看不見的黑暗,後麵骷髏怪開始上橋了……

我不時回頭看看,卻見那骷髏怪一上橋就踩斷了木板,隻得緊緊抓住鐵鏈隨著橋蕩動,它自己卻一時動不了了,這麽多骷髏怪想來是過不了奈何橋的。

一路有驚無險過了橋。要不是阿木在那邊守著橋頭等著飄搖,宙斯和中空子就算犧牲了飄搖也毫不遲疑會把奈何橋的鐵鏈斬斷,這時卻都假惺惺地裝作關心飄搖,上前來扶。

橋這邊不再是石路,而是一條寬闊的土路,路旁還有雜草灌木叢。地下並沒有陽光,這些植物還能長勢茂盛,那就是三國程序人員的杜撰了。

順著大路看向前麵,也是茫茫無盡,不知道橋這邊又會有怎樣的精怪。在這種形勢下,互為仇敵的人沒有立即廝殺。中空子等人拿火把繼續前進。我坐在橋左,決定先吃點東西,喝點水,補充一下體力,也不知道在骷髏地**中呆了多少時辰了。

花飛雪也沒著急走,卻在橋右邊坐著。我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想再等等看那些骷髏怪能不能從橋上過來麽。在橋這邊確實可以輕易擊殺骷髏怪,因為那時它們正緊緊抓住鐵鏈。

我又等了一會,沒等到骷髏怪,隻好拿了六角風燈繼續走向未知的前路。花飛雪雖然不讓我跟著她,她卻偏偏跟著我。這女人的心思真是縝密,她把我當成探路先鋒了。

我一手拿燈,一手提槍,警覺地走了五六裏,沒碰見任何怪物。周圍之中,卻似因為人的到來而微微起了一些霧氣,這些霧氣沒過膝蓋而流動著。再走一陣,忽見前麵有個巨大的光影。骷髏地**出現這種情景,難道是出口?我急奔去,隻見一座四方形的巨大建築突兀地出現在大路上,高聳入空,中間有個橋拱似的門洞,幾乎占了大路的一半。這座建築微微閃著光,門洞上麵有三個大字——凱旋門,每個字長寬都各有一丈左右。門前有兩根石柱,有兩人合抱那麽粗,直衝向天。

過了奈何橋,走上大路,到了凱旋門……是不是過了凱旋門就是出口?我看著前麵,卻見宙斯,中空子,阿木和飄搖都站著不動。宙斯中空子和飄搖都向凱旋門看去;阿木離飄搖很近,但此時低頭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這個門,一定會有出口。”宙斯道。

“不錯!不過,不妨先休息一下,不然會沒力氣走路。”中空子道。

“這就是宏偉的凱旋門呀!”飄搖歎道。

“有什麽了不起,我都見過真正的凱旋門十多次了。”中空子道。

我沒空搭理這些無聊的人,中空子不過是現實中去了國外幾趟,也敢在遊戲裏誇耀的,他自己說“有什麽了不起”,但是後麵還是加了一句,既然沒什麽了不起,他為什麽要說後麵一句呢?沒見過這麽可笑的人。

我拿著風燈向前走去,一麵提防中空子等人。花飛雪顯然也不想聽他們的無聊的絮叨,也快步走了過來。

怎麽走得如此費勁,走一步要用很大力氣,幾乎抬不起腳來,像被什麽粘住了一樣!我拿燈照了照地上,頓時大吃一驚——地上沙子已經沒過了腳麵,我再想抬腳卻動不了了!

“哈哈……”中空子宙斯等人狂笑不止。

我上當了!原來剛才他們無聊的對話和故作姿態的鎮定就是為了引我走進這片流沙之中啊!

我雖然氣憤異常,卻不再掙紮,越是掙紮,陷得越快。轉頭一看,花飛雪也不動了。

這是我又一個不能原諒的失誤。前一次是被宙斯暗算搶惡鳥羽衣,這一次又上了宙斯和中空子的惡當。還有飄搖,剛才讚歎凱旋門宏偉的話是多麽逼真呀!沒料到她經過一路驚嚇之後,還能有如此精彩的表演。

雖然我可以找很多理由來解釋這上當,比如說地上有濃霧,比如說在如此巨大的建築麵前人就顯得很渺小,使我沒留心到中空子等人剛才已經陷入沙子裏“矮人一等”了,比如說前麵的凱旋門的光吸引了我的視線……但是愚蠢就是愚蠢,沒什麽理由了,我為什麽不再等等,仔細看看情況呢?在這麽險惡的環境中,中空子等人又怎麽會輕鬆自在的聊天呢?阿木為什麽低著頭?飄搖怎麽會從魂斷奈何橋中振作起來呢,她是在虛偽的裝模作樣。

他們比我先掉進來的,大家就一起在這裏麵等吧,看誰先被沙子沒過嘴和鼻子。那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也是現在唯一能令我開心的事情,不管這開心是苦中作樂也好,是五十步笑百步也罷。我也不能不開心,或者不能不假裝開心,因為我越生氣,他們就越高興,我又何必上了當哭喪著臉而讓別人更高興呢?

“你們兩個奸詐似鬼,也有上當的時候!?”中空子得意道。

“人是容易上鬼的當,那鬼卻自己跑到沙地裏來,上自己的當。”我淡淡道。

“還不是一隻鬼,是四隻。四隻鬼一齊上當的情況還真是少見。本來有兩個好心人說不定能救他們一命的。”花飛雪道。

“錯了!”我斷然說道,“好心人也絕不會救鬼的命。如今的好心人得到的教訓太多了,不會救了鬼的命再讓鬼吃掉的,那農夫和蛇的故事其實也能用在人和鬼身上的。”

“所以……”花飛雪道。

我認真地說:“所以再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痛打落沙鬼。”

“有道理。你以前一定也上過鬼的當,所以才有這般深刻體會。”花飛雪道。

“又錯了!”我說道,“我以前怎麽會上鬼的當,我是輕易不會上當的。”

“那麽這次……”

“這次不一樣。”

“噢?”

“這次是四隻鬼一起騙我。”我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