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線時,未到中午。.桌上飯菜還熱,送飯的人已經走了。沒用兩分鍾,我把飯菜一掃而光,忽然懷疑蝶影會不會在飯菜裏麵吐了口水。

奔到屋外,翻山越嶺,又到了飄渺公的院子裏。走近了,看到兩個奇怪的人。一個站著,左手托著右肘,右手托著下巴,歪著頭,正在研究蘋果是怎樣落地的——這是花飛雪;一個坐著,在一把精致的椅子上,朝北,抱著酒壇子,口中喃喃自語——那是飄渺公。

飄渺公不會從昨夜到現在一直在椅子上坐著吧?我心中懷疑,走了過去,仔細看看他,卻見一隻蚊子還鍥而不舍地叮在他的額頭上。那是徒勞無功的,飄渺公皺著眉頭的時候,任何蚊子也不能從那裏找到突破口。但是,蚊子還是很討厭。我小心而快地把那隻蚊子拍扁,把它留在了飄渺公的腦門上,果然是沒有一絲血的,隻有些大便小便。

“啊哈!”飄渺公大叫道,“殺人是為了救人!你說的對,怎麽我以前沒有想到?”

廢話,那是因為你沒遇見我。當然這隻是我心裏的話,不會告訴飄渺公。

飄渺公站了起來,懷裏的酒壇忽然從手中落下,我一伸手就接住了,因為我早有準備。誰要想拍馬屁就得隨時準備著。我把酒壇遞給飄渺公。

飄渺公看了我一眼,抬頭看著天空道:“我決定——重出江湖!你們兩個小輩……也可以留下來,勉強做個下手好了。”

我萬分期盼地看著他,多麽希望他剛才說的是“你這個小輩”,而不是“你們兩個小輩”。

“如此甚好!張角替百姓多謝前輩!”一人憑空出現,走了過來。

我驚訝一看,先看到了一個“8o”的字樣,怎麽就這麽顯眼呢?是張角,他8o級!這讓我短路了好一會。再看時,卻見他一身白衣,身材高而瘦。

這位就是所謂的大賢良師?!沒有仆眾護衛?沒有劍眉星目?也不神采飛揚?要說有特點,他隻有一個,就是沒特點,要多普通有多普通。其實我早就見過他了,在聽竹別院,那幅畫上的普通人跟他一模一樣。

8o級的大高手,在我的想象中,應該是舉手投足都能驚天動地的,但是這位張角,怎的如此奇怪,沒有一點高手的樣子。在我還愣的時候,花飛雪已經上前參拜張角了。她真是馬屁精。

“弟子靈雨零見過大賢良師!”我大聲說著,疾步上前躬身施禮。

張角看過來,眼睛深邃如海,忽然拱手道:“多謝!”

這個……跟誰說的?這方向隻有我自己。不管怎麽樣,我急忙說道:“大賢良師真是折殺弟子了!”

“他本來就應該感謝你,你受之何妨。”飄渺公道。

說得輕鬆!雖然飄渺公活了七八十歲,但是我看他還沒有明白這個人世間的真髓。張角現在似乎感謝我,說不定是做給飄渺公看的,顯示他的禮賢下士,也許以後回想起來就會心裏不舒服,心裏一不舒服,就會到底尋我個不是,遠遠的衝了我才罷。

飄渺公眼睛隻在我身上和張角身後掃來掃去。張角身後有什麽?是唐周!

我心中大驚,不是因為飄渺公看來看去,而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句話,我說什麽來著,我說唐周是我心底喜歡的那個人。大錯特錯了,本來隨便說說也無所謂,但是昨天晚上張角和唐周會不會也在旁邊偷聽呢?要說我現在還不明白張角和唐周的關係,那就愚蠢到家了。唐周她都住在張角府中了,雖然兩人沒有成親——要是成親,那大家都得叫師母了,而不是將軍——但關係密切,說白了,就是同居了。我那愚蠢的一句話很可能讓我變成張角的情敵呀!天可憐見的,我對唐周姑娘可沒有一點心思啊!

“正是如此。”張角說道,“勞煩前輩做一些城防攻守器具,戰車弩車等對戰工具。在下會調派人手幫忙,還需要什麽,前輩盡管直說。”

飄渺公道:“不用了。讓他們兩人留下就行了,別人最好別來打擾。還有,早晚一壇酒,一碟花生米,一盤小蔥豆腐。”

張角答應了,轉身對唐周道:“你辛苦一下,安排此事吧。”

唐周點點頭。張角又向飄渺公拱手施了一禮,轉身離去。飄渺公理都沒理。但我已隱隱感到,飄渺公對張角的不客氣其實正是一種客氣,是一種欣賞。否則,就憑我三言兩語豈能打動飄渺公?

張角一離開,我壓力稍緩,趕緊對唐周點頭哈腰行禮。唐周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點了點頭。飄渺公此時並不感到奇怪了,但花飛雪卻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她這回也該知道咱的本事了吧,這才哪到哪呀,咱還有很多沒使出來……

“你們倆!”飄渺公高聲說道,先指著我,再指指花飛雪,又道,“你,分解木料,長三尺七寸,寬一尺五寸,厚三寸五分;你,分解木料,長五尺三寸,寬二尺七寸,厚三寸五分。”

難道,難道真的要親自動手?難道不是有圖紙,有材料,係統就會自己做出來的麽?難道他不傳授我機關術,至少先讓我到低手也行啊?

不幸言中了。飄渺公說完就走進了小樓,喝酒乘涼去了。地上的工具,斧子鋸子一應俱全,還有量尺寸的長條木尺。於是,真的像工匠一樣幹起活來。

今天的太陽啊,你為什麽如此高興?天氣啊,你為什麽如此興奮?熱啊……一個多時辰以後,也厭煩了,加工木料的度也慢了。一直到黃昏,我也像這黃昏一樣昏沉沉的了,但那時唐周正派人送來飯菜,還親自來了一趟,我馬上精神抖擻,做出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來。幸好她隻待了一會就走了。我鬆了口氣。

“虛偽。”花飛雪不冷不熱的說。

“彼此彼此。”我答道。她隻是在假裝一絲不苟地量尺寸,豈能瞞得過我。

“不準高聲喧嘩,不準交頭接耳,快幹活!”樓內飄渺公吼道。

這個飄渺公,年紀這麽大了,耳朵偏偏這麽好用。他一整天躲在樓裏麵,倒知道享受了。

天,黑了,快黑了!該休息了吧?我改造摩托車都沒這麽拚命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可如今……

“你在想什麽呢?”背後一人陰測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