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總長之子!

寫字如做人。華夏許多上歲數的老人家都認這個理。

年輕時可以寫得飛揚跋扈點,夾雜點狂草殺氣屬於正常範疇。

步入中年,一些完成了原始積累,處於厚積薄發時期的男人都開始寫漂亮的楷書。字正方圓,內斂通達。

到了五六十歲、許多老人家則開始走蒼勁路子。他們的人生經驗和閱曆都夠了,像一壺珍藏多年的老酒,飄蕩出來的是醉人的味道。

而薛家老太爺,這位活了百年的燕京一寶。他寫的字卻有了返璞歸真的意思。除非是浸**法數十年的老學究,否則大部分人瞧見老人家的字跡,多半會覺得他的書法實在不敢恭維。

筆走龍蛇?差得遠了。

一筆一劃勾勒得中規中矩,跟剛學寫字的小學生差別不大。很難讓人想象是出自一位可以當著燕京無數大佬侃侃而談的老太翁。

老頑童?

大概就是說的這位老太爺吧?

薛白綾端著一碗蓮子羹,是寧姑囑咐薛白綾端來的。

老太爺沒端架子,孫女兒一進來,他便放下毛尖,很隨和地端過蓮子羹吃起來。直至吃完,他才抹了抹嘴道:“快三十年了。誰也做不出小寧兒這味道。老爺子我可算是前半生顛沛流離,後半生幸福安穩呐。”

薛白綾眼角掠過一絲複雜之色,沒去深究老爺子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

“最近忙嗎?”老太爺目光親和地問道。

“還行。除了幾個大合同,其他狀況下麵的人都能應付。”薛白綾坦誠道。

“那搞個你們年輕人流行的生日派對吧。”老太爺很直白地說道。“我記得下周就是你的生日吧?”

“嗯。”薛白綾點頭道。“二月十八。”

“打算請哪些人?”老太爺微笑道。

薛白綾眉頭微蹙,淡淡道:“家裏人吃頓飯不好嗎?”

“不好。”老太爺搖頭,說道。“你父母在美國,薛貴父母在加拿大。其他一些叔叔伯伯的沒一個肯留在燕京。吃頓飯?就咱們三個人吃?”

薛白綾囁嚅著嘴唇,說道:“薛貴跟你告狀了?”

“談不上。”老太爺也不尷尬,含笑道。“小家夥這次態度很端莊,一沒說髒話二沒做下流動作。臨走前還給我遞了根中華,估摸著我要是不替他說說你,下回想抽他的煙,得等到上墳。”

薛白綾眉頭皺的更深。也不知是不太滿意老太爺說晦氣話還是對薛貴的做法不太高興。

“白綾,爺爺其實不該學薛貴。畢竟爺爺已經抱過重孫了。拿這個勸你不地道,也沒說服力。你為薛家付出了三十年,接下來的十幾二十年肯定也躲不掉。但這是你自己選的路,爺爺就不虛偽地說什麽辛苦你,委屈你了。沒意義。一家人說這種話也別扭。”老太爺緩緩一頓,繼而說道。“前幾年你為了扛薛家沒什麽時間精力。現在薛家在你的操作下大致上穩定了。就算今兒開始走下坡路,要再度跌倒也得有個過程,有個漫長腐爛的過程。你也不小了,過了這個生就滿三十。按虛歲算就三十一了。再漂亮高貴,總得找個伴不是?以前沒你看得上眼的,老爺子我也看不上。現在這個小林我印象不錯。戰鬥值夠,人品也實在。不弄虛作假。對待我老人家也謙虛恭謹得很。比燕京這些年出的陰陽怪氣的青年才俊踏實、靠譜。是個托付終身的娃子。我看得出來,你也不排斥他。這次東京之行你也看得懂他的為人了吧?怎麽說呢,這次你的做法老爺子我不讚成,也不反對。你有你的想法,立場。他也有他的感受。但我猜得出,他不會怪你,也沒太多幽怨情緒。頂多是有些失落,有些不習慣你的冷漠態度。聽爺爺的,這次生日把他喊來,年輕人嘛,哪有多大的隔夜仇?吃頓飯喝杯酒差不多就一笑而過了。”

“隻有夫妻才沒隔夜仇。”薛白綾揪出老太爺的話柄。

“哈哈。我前麵鋪墊那麽多,就為這句話打伏筆,想不到還是被你發現了。”老太爺笑得像個小孩子,說道。“你要不嫌爺爺嘮叨,爺爺就跟你講講那個人的曆史。”

“他?”薛白綾麵露一絲詫然。

“嗯。他。那個來咱們家吃飯,走時很流氓地拍了拍你屁股,說你是個能生娃兒的姑娘,非得讓你嫁給她媳婦肚子裏兒子的老流氓。”老太爺笑道。

“不是一直不肯說嗎?”薛白綾輕聲問道。

那是薛白綾七歲時候的事兒。更是老太爺近三十年唯一在吃飯的時候謙讓讓對方坐上席的男人。最關鍵的是,那個當年二十五歲的男人在燕京幾乎名不見經傳。除了肩膀上扛著中校軍銜讓人意外,根本沒啥驚豔的地方。

二十五歲的中校。在整個華夏軍方肯定不多。但薛白綾是知道的,爺爺這種老人家是能跟大軍區首長談笑風生的主兒。又怎會跟一個比自己小五十多歲的年輕人如此客氣?而且那年輕軍官還一點也不客套,跟到自己家裏似的。一瓶一瓶的好酒灌,跟喝水似的。而他那位大著肚子的媳婦兒,單論長相上來說就太普通了。至少跟年輕軍官怎麽看都沒夫妻相。

薛白綾對那個年輕中校是沒什麽好感的,那是第一個男人以流氓的姿態拍自己屁股。也是最後一個。但薛白綾一輩子都恨那猥瑣大叔。哪怕他是想讓自己當媳婦兒。

年輕中校很帥,至少很符合薛白綾蘿莉時期的審美。劍眉星目。輪廓分明。還有點唇紅齒白的味道。是個脫了軍裝能野獸派,戴上眼鏡能上大學講台當教授的主兒。可薛白綾就是看他不爽。後來稍微懂事了,還一直念念不忘找老太爺打聽他的身份。至於目的何為,活了百來歲的老太爺哪能不知道?

男人這輩子惹誰都可以,千萬別惹女人。哪怕她外表再溫順賢良,記仇起來,是能讓你寢食難安,心驚肉跳的。

“那是以前。現在你年紀大了,說說也無妨。”老太爺意味深長地說道。

雖然薛白綾不知道老太爺為什麽忽然要提這茬兒,但既然老太爺興趣來了想說,薛白綾總是不好拒絕的。再者,他對當年那個青年軍官也有些興趣。至少目前為止,她還打算報那拍屁股之仇。

“聽說過蟄龍嗎?”老太爺緩緩地說道。

“不算清楚。隻知道是軍方一個秘密部門。比猛虎營還來得隱蔽晦澀。直接受軍方某位總長領導。”薛白綾說道。訝然道。“難道他”

“方向錯了。”老太爺含笑道。“他不是蟄龍的人。”

薛白綾淡淡點頭,等待著老爺子的後文。

“那次他來咱們家吃飯之後,就失蹤了。連我的人脈也查不出他的下落。要麽是死了。要麽就是”老爺子微微搖頭,無奈道。“說不準。但你還記得他走之前說過一句什麽話嗎?”

“不記得了。”薛白綾微微搖頭。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她再過目不忘頭腦聰慧。也很難記住除拍她屁股之外的事兒。

“他說他的人生目標是跟蟄龍玩鬥狠。”老爺子說罷,瞳孔微微抽搐,笑道:“嘿嘿,我當時直接罵了他一句神經病,他也隻是笑了笑,沒解釋什麽。但顯而易見,現在的蟄龍明顯不如當初那般讓人高山仰止了。至少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們有被限製的動向。雖然我捉摸不透他們在怕什麽,卻不由自主地讓我想到了那家夥當初的豪言。”

“您的意思是,可能是他的所作所為?”薛白綾試探性地問道。

“誰知道呢?上次韓鎮北的追悼會,你不是說諸葛家的諸葛正紅鬧事,結果被他諸葛老人家拉走了麽?”老爺子說道。

“嗯。”

“跟你說吧,那位諸葛老奶奶,正是蟄龍的創始人之一。”老太爺平靜道。“說起來,蟄龍創建也有五十個年頭了。”

“按照你所說,諸葛老奶奶或許是在忌憚什麽?”薛白綾敏銳捕捉到關鍵點。“跟這些年蟄龍被壓製的我某種存在有關?”

“是某種軍方存在有關。”老爺子笑道。

“您並且在懷疑這種存在,跟那位放下豪言的家夥有關?”薛白綾微微皺眉。

“沒法肯定。他已經失蹤二十年,誰知道具體情況呢?”老太爺笑道。

“您說了這麽多,跟之前談論的事兒有什麽關係?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薛白綾微微蹙眉道。

“沒猜到?”老太爺似笑非笑地問道。

薛白綾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

首先老太爺放下的線索是那個拍自己屁股的流氓大叔。

其次,則是蟄龍。

然後,便是蟄龍的創始人之一在韓鎮北的追悼會上打走了自己的兒子。而很明顯,她不是在給韓家解圍,而是忌憚某個人,或者某個勢力。

最後,老太爺讓自己猜一猜。

薛白綾聰慧的頭腦很快理清頭緒,美眸微微發亮道:“諸葛將忌憚的勢力或許某個人跟在場的某個人有瓜葛,或者”

“現場哪幾個人有嫌疑?”老太爺問道。

“林澤的那個軍方朋友。”薛白綾很直接地回答。

“林澤的朋友。”老太爺笑意更濃。“你知道林澤那朋友什麽身份?軍方四大總長之一的兒子!”

薛白綾神色巨變。幾乎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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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華夏軍方有四大總長。嗯,什麽級別什麽職位不懂的自行度娘吧,我就不明說了,寫的太詳怕河蟹大神~晚上還有2章,按照手頭還剩下的一點稿子和碼字狀態,1點左右應該可以再放2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