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琴陪著哥哥坐在後車廂,司機專注地開車,大氣不敢喘,陳雪琴則是小心翼翼地偷看著陳逸飛,麵上掛滿了關懷跟溫柔,似乎對陳逸飛在茶樓上的遭遇憤憤不平,還有些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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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這樣漫畫般的人物,怎能受到那樣的侮辱跟詆毀。

這對陳雪琴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也是不敢想象的。

在家裏,別說自己,就連爹地都對陳逸飛言聽計從,除了偶爾會對哥哥做的事兒做出一點建議之外,偌大的陳家,已經被哥哥掌控了大半。

如此優秀完美的男人,那個該死的林澤竟敢羞辱挑釁哥哥,實在不可饒恕。

陳逸飛對陳雪琴投來的關懷跟柔情不置可否,微微偏頭笑道:“看什麽呢!”

“替哥哥不高興。”陳雪琴乖巧地說道。

在任何人包括爹地麵前,陳雪琴都是刁蠻跋扈的性子,唯獨在陳逸飛麵前,她乖巧得如小鳥依人,沒半點脾氣,沒半點暴躁,溫柔得跟林妹妹似的。

“為什麽不高興。”陳逸飛含笑問道。

“因為那個該死的家夥。”陳雪琴直白道。

“傻瓜。”陳逸飛摸了摸她的腦袋,輕笑道,“應該是我替你不高興才對!”

“啊。”陳雪琴微微一楞,不解地望向陳逸飛。

“還疼嗎。”陳逸飛伸出右手,溫柔地撫摸著一下她略顯紅腫的臉蛋。

“不疼!”

感受著陳逸飛溫柔細膩的手掌,縱情聲色的陳雪琴竟是心頭一顫,登時半邊身子發軟,麵上更是浮現一抹滿足幸福之色。

“這一巴掌,哥會找機會替你討回來。”陳逸飛說道。

“不用。”陳雪琴忙不迭搖頭,旋即便是惡毒地說道,“那個老東西活不了幾天了!”

“倒也是。”陳逸飛含笑道,“一個行將就木的人,的確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跟精力!”

“哥,咱們別再跟他們鬥了好嗎,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生活,何必要跟他們鬥氣呢。”陳雪琴難能可貴地說道,可話一出口,她就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說得出口的,也根本不符合自己的作風。

可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

是因為哥哥嗎。

陳雪琴陷入了沉思。

“哥從沒想過跟他們鬥。”陳逸飛微微一笑,目光中盈滿了柔情,說道,“是他們要跟哥鬥,哥總歸是要迎戰的,否則豈不是丟了老陳家的臉麵!”

“嗯,我永遠都支持哥哥。”陳雪琴堅毅道。

“謝謝你。”陳逸飛笑道。

“哥你太客氣啦。”陳雪琴嬌羞道。

陳逸飛點點頭,微微偏過身,將視線落入車窗外。

汽車很快駛回陳家,一棟充滿古風的豪宅。

韓家是燕京新貴。

陳家跟薛家都是老牌豪門,是再過一代,就能孕育出貴族的豪門顯赫,這棟豪宅已有數十年曆史,許多細節都透漏著暴發戶無法想象的底蘊跟厚實,陳逸飛喜歡別墅內的風格和對細節的處理,這些都是陳家前兩代人耗費半世紀打磨出來的,是足以讓人心生敬畏的產物,陳逸飛對此甚感驕傲,可對於永遠對他不曾百分百信任的陳家老爺,他卻並沒多大的尊崇,或是敬仰,更多的,是一種畸形的仇恨跟憤怒。

陳逸飛是個溫潤公子,這是全燕京都認可的事兒,他還是一個學識淵博的智者,這是燕大教授們公認的,他更是一個溫柔的哥哥,這是陳雪琴內心深處的想法。

陳逸飛。

一個響亮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發紅發紫到全國公子哥都拿他當偶像,當模範紈絝學習的榜樣。

他的身上,籠罩著無數光環,是一個堪稱完美無缺的男人。

可這個世界真有完美的男人嗎。

這個世界,真有連細節都能做到毫無挑剔的男人嗎。

如果有,那也是一種畸形,一種可怕的完美。

這個世界沒有完美,林澤對此深信不疑,所以他相信陳逸飛是個變態,是個斯文儒雅的背麵,隱藏了畸形惡毒一麵的變態。

陳逸飛完美嗎。

他自己從不這麽認為。

他隻是掩飾得好,比任何人都能駕馭完美這個身份而已,他並不完美,甚至很可怕,陳逸飛是這麽理解自己的。

聰明的人都喜歡自審,隻有這樣才能不斷地提高自己,修飾自己,陳逸飛對此很有造詣,所以他能做到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他自己卻能找到,致命的毛病。

陳逸飛在前些年,跟普通的紈絝三世祖沒什麽兩樣,至多是講義氣點,對自己認定的朋友夠哥們一點,多的就沒了。

忽然有一天,當他出現連死黨麥長青都跌碎一地眼鏡的變化時,陳逸飛蛻變了。

並不是大徹大悟,朝好的方向發展,而是他知道了一些他寧可一輩子不知道的東西,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變得完美,變得無懈可擊。

一個人發生翻天覆地的巨變,肯定是有原因,有目的的,陳逸飛有,但他不會告訴任何人,而一個人將一件事兒埋藏得太久太深,通常都會發生一些畸形的變化,直至這個種子生根發芽,將會散發出強烈的連鎖反應。

陳逸飛對此並不介意,在他看來,藏著點事兒,用點兒念想,才能走得更遠,走得更持久。

若失去那個動力,他將變得毫無鬥誌,將對生活毫無興趣。

“哥,你怎麽啦!”

下了車的陳雪琴見陳逸飛仍坐在車內沉思,不由好心提醒了一下。

“沒什麽。”陳逸飛迅速回神,淡淡搖頭道。

“噢。”陳雪琴也沒追問,含笑道,“我先去看爹地啦!”

“雪琴。”陳逸飛走下車來,喊住了陳雪琴。

“嗯。”陳雪琴轉過頭,麵露迷惑。

“假如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會如何。”陳逸飛莫名其妙地說道。

“啊。”陳雪琴滿麵好奇地說道,“什麽不再是你!”

“或許我會變得讓你無比憎恨,變得讓你不敢相信,變得!!讓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陳逸飛很艱難地解釋。

“怎麽會。”陳雪琴釋然一笑,說道,“你永遠是我親愛的哥哥呀,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恨你,更不會不原諒你!”

陳逸飛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去吧!”

“嗯。”陳雪琴轉身向大廳走去。

陳逸飛卻愣在原地,目送陳雪琴進去之後,方才輕歎一聲,喃喃自語道:“你放心,我會變得讓你一輩子不肯原諒的,我從不懷疑這一點!”

“你不需要家人!”

忽地,一道幽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陳逸飛頭也不回,便知道是天下第二的聲音,淡淡道:“我本沒有家人!”

“他們呢。”幽冷森然的聲音詢問道。

“我當他們是,他們就是,我當他們不是,他們就不是。”陳逸飛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真奇怪。”天下第二評價道。

“你不是一樣嗎。”陳逸飛反問。

“你也不需要朋友。”天下第二岔開話題道。

“我希望我能有朋友。”陳逸飛說道。

“你本可以有朋友。”天下第二說道,“他將你當做朋友,但你不拿他當朋友!”

“你又知道。”陳逸飛淡淡道。

“至少沒將他完全當做朋友。”天下第二說道。

“你什麽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陳逸飛皺眉。

“你又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喜歡感慨了。”天下第二平靜地說道,“告訴你那個妹妹你會變,會變得麵目可憎,會變得讓人恨一輩子,這,像你嗎!”

“不像。”陳逸飛搖頭。

“這麽多年來,你從沒向任何人感慨過,一次也沒有。”天下第二補充道。

“以後我也盡量不會了。”陳逸飛淡淡道。

“我不算了解你,但我知道一點,你想聽嗎。”天下第二說道。

“說。”陳逸飛點頭。

“我們練武的,通常要有堅硬的心智,尤其是麵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時,要有一往無前的決心,否則沒被敵人打敗時,已經被自己打敗了,一旦凸現頹勢,勢必丟了性命。”天下第二說道,“你在動搖,雖然隻是一絲絲的動搖,卻極容易產生一條巨大的裂痕,而這條裂痕一旦大到你不能修補時,你的生命將會出現危機,甚至隨時全軍覆沒!”

“謝謝你的提醒。”陳逸飛自嘲地笑了笑,“我會牢記你的話!”

“你做什麽與我無關,我隻希望你別比我這個殺戮無數的人先死。”天下第二的聲音越來越遠,淡淡道,“那不公平!”

待得天下第二徹底隱沒,陳逸飛方才微微一笑,嘲弄道:“公平,這個世界,何曾有過公平,該擁有的什麽都沒有,不該擁有的卻什麽都有,這也叫公平!”

!!,。

林澤跟陳逸飛所說的沒一句假話。

如果他有把握,他會直接弄死陳逸飛。

但他沒有,完全沒有。

就像他當初沒直接弄死喬八,而是采取迂回戰術一樣,如若不能一次將對手擊斃,掀起的風浪將會對無數人造成滅頂之災。

當初是怕小刀會受到牽連,如今則是不願因為自己的行為,讓整個韓家陷入絕境。

匹夫之勇流血五步的勾當林澤常幹,在不會牽連旁人的時候,任何事兒他都可以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可現在不行,他若一次不能成功,將會為韓家帶來巨大的後遺症,大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所以他會慎重,對弄死陳逸飛一事無比慎重。

這個世界從不缺少暗殺,任何層次,任何環境,一旦跟利益牽扯上巨大關係,就容易出現黑暗的一麵,而刺殺,是解決問題的最原始方案,殺手這個行業,就是因此而生的。

這個世界的殺手少嗎。

不少。

那他們哪兒來這麽多生意的。

因為有錢人多,有利益矛盾的人更多,所以優秀殺手的生意總是絡繹不絕的,像銀女,隻要她願意,她就能將接到一輩子也做不完的生意。

林澤不會輕易出手,而或許,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幹出刺殺陳逸飛的勾當,不是他不敢,而是不能,他甚至幻想過,最有可能促使他暗殺陳逸飛的,那便是陳家將韓家逼入絕境,逼到林澤隻能搏命一賭,可若是到了那個地步,林澤反而又失去了刺殺的理由。

陳逸飛死了對韓家的衰敗起不到任何作用,陳家不會因為陳逸飛的死亡而倒下,至少這不是一個立竿見影的事兒,是需要過程的。

一頭猛虎哪怕忽然失去智商,要咬死一頭受傷的小白兔,也不費吹灰之力。

所以林澤的話說得很霸道很帶殺,可他卻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出手機會,他向陳逸飛表態,無非是表明立場,順道給韓小藝加加油,打打氣,再多的,也沒什麽效果。

林澤跟韓小藝回家後,便直接回房去了。

韓小藝很忙,非常忙,除了工作上的忙,她還需要照顧韓鎮北,需要跟韓鎮北一起工作,吸收他的知識,所以她不止沒時間跟林澤聊天,連想他的時間都沒有。

但至少目前為止,她已經放棄趕走林澤,逼走林澤的想法。

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韓小藝是不可能再趕走他了,哪怕強迫性逼林澤走,他也一樣不會有多安全。

林澤的做法讓韓小藝斷了後路,雖說有些遺憾,有些內疚,但更多的是幸福,滿心滿肺的幸福,能不離開林澤,不跟林澤從此形同陌路,本就是一件讓韓小藝一輩子甜蜜的事兒了。

“小藝,以後別再有這樣的想法。”韓鎮北忽然說道。

“啊。”韓小藝微微一楞,望向父親。

“沒有他,你根本走不動。”韓鎮北眉頭微蹙道,“沒有他,至少在這一兩年內,你會崩潰的!”

“所以!!別讓爹地擔心好嗎。”韓鎮北略有些哀求地說道。

韓小藝心中一動,不由握住韓鎮北的大手,柔聲道:“爹地您放心,經過今天的事兒,我又如何再那樣想!”

“就怕你思想偏激,做出後悔的事兒。”韓鎮北輕歎一聲。

“不會了。”韓小藝嬌嫩的臉蛋上浮現一抹幸福之色,“永遠都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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