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軍機營幾乎不管城市普通治安,主管的是偵查國外間諜活動,故而辦公所在地與『政府』其它部門有很大區別。

譬如警局一般設置在人流量比較大的地區,市『政府』所在地也是人流集中地。但軍機營則不同,他們的辦公單位距離市中心較遠,且位置偏僻,若是不注意,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家執法單位。

事實上,市民聽說過軍機營的倒是不多,卻對國安局如雷貫耳,仰慕已久。這也與宣傳力度有關。

幾輛轎車停在一幢外形森然的建築前,門口有一扇較為寬厚高大的鐵欄,轎車開過去,那大門咯吱一聲便拉開了。

林澤與『露』絲坐在後座閉目養神,似乎對身處什麽地方一點也不緊張。

林澤有這份心態卻是因為他對軍機營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和理解——反間諜偵查局的降級版。

連國安boss林澤都堂而皇之地羞辱、調侃,遑論一個軍機營?

轎車終於停下來,範偉下車驅使林澤兩人出來。沒等兩人多看一眼身前的這棟建築,範偉便冷冷地說道:“走吧,進去!”

林澤微笑道:“這麽著急做什麽,我又不會跑。”

範偉皺眉,不置可否地扭送兩人進樓。

坦白說,林澤表現出來的淡定讓他有些『迷』『惑』。要知道,來這兒可比去警局『性』質嚴重。打打架、偷偷東西就能被逮進局子。可想被軍機營的人撈進來,少說也是進行間諜活動,稍微嚴重一點,便能定『性』為國際犯罪。若真坐實罪證,得在號子蹲一輩子。

樓道陰寒而靜謐。皮革撞擊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沉重的咯噔聲,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怕是就被嚇破膽了。

一路行來,『露』絲發現這條幽深的走道兩側居然有持械警衛,看他們的穿著,應該屬於軍方嫡係。

『露』絲是超級女特工,對各國警力係統有精細了解。卻對這個軍機營一片茫然。這到底算是一個什麽組織?

無奈地搖搖頭,也沒過多去詢問。

“你進這間。”範偉指揮林澤道。

“她呢?”林澤反問。

“她在最裏邊。”範偉冷冷道。“警告你一次,少廢話!”

“我覺得你還是把我們關在一起審訊比較好。”林澤微笑道。

“是好讓你們串口供嗎?”範偉不悅道。“你到底進不進去?”

“注意點。”林澤用純正地英語提醒『露』絲道。“別被他們陰。”

『露』絲輕輕點頭。

她是誰?

軍情六處超級女特工。

什麽陰謀詭計,嚴刑『逼』供沒見過?她不想說,任由你皮鞭滴蠟老虎凳伺候——也絕對撬不開她的小嘴兒。

林澤被扭送進去,卻是漫不經心地打量起這間四麵皆是由金屬打造的審訊室。

置身屋內,有種寒徹心扉的冰涼感。鐵壁上有一處狹小的通風口,扇葉旋轉著,將昏暗的屋內晃得有些陰森。

審訊室內的桌椅皆是用冰寒的金屬打造,且固定在地麵,看上去讓人心慌。

林澤掃視幾眼也沒什麽反應,踱步過去,一屁股坐下。隨手點了一支煙。

屁股還有些咯得慌,大概是打造時專門設計的,房間陰森的氣氛能給人心理壓力,這些小竅門則是可以讓犯人坐立難安。雙重壓力下,心理防線自然會減弱。

當然,這個級別的小伎倆對林澤這種狠人來說,起不到半點作用。對『露』絲這種頂級特工也毫無半點殺傷力。

要知道——麵對心理素質強大到令人發指的特工,哪怕是用上特殊『藥』物進行催眠,也難以攻克他們的心理防線。遑論隻是外界帶來的壓迫感。

林澤甫一坐下,便有兩名身穿製服的男子進來。

他們將腋下夾著的文件往桌上一拍,裝腔作勢地坐在林澤對麵,冷冷道:“把煙滅了!”

“為什麽?”林澤笑道。“難道這兒不允許抽煙?”

“我能抽,你不能!”那人劈手便要從林澤手中奪過煙蒂。

“憑什麽?這可是法治社會,平等社會,你們不能玩特殊待遇啊。”林澤狡辯道。

另一製服男見林澤有點油腔滑調,便是拉住他同伴道:“別管這些了,開始吧。”

這製服男冷哼一聲,將桌上的高瓦數強光燈打開,惡毒地調到最高。見林澤刺得微眯眸子,冷笑道:“一周前的中午兩點至四點,你在哪兒?”

“忘記了。”林澤噴出一口濃煙,淡淡道。

“忘記了?”甫一進審訊室就比較冷酷的製服男不悅道。“小子,你給我老實點。我現在懷疑你通敵賣國,要是不老實交代,分分鍾能讓你在監獄蹲一輩子!”

『亂』蓋帽子是這幫人的通病,林澤對此深有感觸。同時,他還牢記著一句話,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為了能回家過年,他決定跟這個製服男玩玩。

“你容我想想。”林澤抽了一口煙,微笑道。“你一提醒我好像又想起來了。”

“說!”製服男冷笑。腹誹。“你這點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麵前顯擺,當真以為我是吃幹飯的麽?”

“那日我用過午膳,頗覺寂寥,便尋得一家名為‘心靈港灣’的發廊洗頭,不料洗頭妹見我身姿挺拔,外貌出眾,於是——”林澤眨了眨眼睛,邪惡道。“你懂的喲。”

“——”

啪!

製服男猛地一拍桌子,罵道:“你小子少給我打馬虎眼!到底說不說?”

林澤瞅了一眼他的手掌,好奇道:“你的手疼不疼?”

“——”

“我已經說了啊。”林澤委屈道。

“你認為我會信嗎?”

“至於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林澤笑眯眯地說道。

“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製服男霍然起身,忽然從腰間拔出一根橡膠棒,麵目猙獰地說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

“難道你想屈打成招?”林澤一臉驚慌失措。“我是正義少年!是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

“牙尖嘴利!看老子不打斷你狗腿!”

那製服男竟是一點顧慮也沒有,隔著鐵桌一棍子抽過來。

啪啦——

林澤手臂一橫,擋住抽來的棍子。然後,那橡膠棒竟是一下就給抽斷了。

製服男麵『露』驚詫,林澤卻是微笑道:“棍子斷了,要不要再去拿一根來?”

“哼,你果然不是普通人!”那製服男冷笑一聲,心頭雖說有些震驚,卻還是質問道。“你跟那邊的特工到底什麽關係?你為她做過什麽?不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別想離開這兒!”

林澤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見時間差不多了,說道:“我殺了人。”

來了!

那製服男心頭一喜,認真道:“為她殺人?”

“不,我心情不好,所以殺人。”林澤搖頭。

“混賬!”製服男冷冷道。“心情不好殺人?”

“有問題嗎?”林澤反問。

“她呢?她做了什麽?”製服男問道。

“她圍觀。”林澤笑道。

“她沒殺人?”

“你看她那麽嬌滴滴的一個漂亮女人,怎麽可能殺人?”林澤說道。

“你以為包庇她有用嗎?”製服男不屑道。

“我為什麽要包庇她?”林澤笑道。“事實就是如此,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製服男見林澤似乎很淡定,而且爆出來的料太大。當下起身出門,向隔壁的範偉報告去了。

麵對『露』絲的範偉正頭疼欲裂,無計可施時,下屬傳來這麽個勁爆消息,當即激『蕩』起來。

『露』絲是英國特工,範偉沒具體證據也不敢動用私刑。萬一真鬧出外交矛盾,不是他擔得起的。但是上頭交代下來,一定要懲治他們。範偉也隻得硬著頭皮去做。本來是想使勁兒耗著,讓他們主動繳械。可沒想到這麽快就有大進展。當下冷笑著起身,不再理會冷漠坐在椅子上的『露』絲,往林澤那邊行去。

“他為什麽要說他殺人?”『露』絲心頭略顯疑『惑』,腦袋裏忽然靈光一閃,旋即便是抿了抿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

範偉坐在林澤對麵,身後站著四名下屬。皆是神『色』冷峻地凝視被強光打得微眯眸子的林澤。

林澤抽著煙,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好像在自家陪朋友聊天。

“你殺人?”範偉皺眉問道。

“是的。”林澤點頭。

“為什麽要殺?”範偉冷冷道。

“你是要我說實話還是假話?”林澤反問道。

“廢話!”範偉心頭惱怒道。“這兒不是你『亂』放屁的地方!”

“那好吧。”林澤委屈地說道。“事實上,我是不想殺他們的,但他們威脅到我的生命。我覺得我是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就要連殺六人?”範偉不悅道。

“六個人要殺我,我不殺光他們,怎麽自救?”林澤咧嘴,『露』出八顆潔白而森然的牙齒。

範偉呆住了。

事態的發展超出他的估計。殺人,而且連殺六人。那六人還是身份不明的外籍人士,連證明都沒有。可想而知不是什麽簡單人物。而林澤又跟那個英國特工在一起,想必也不是太過普通的人。

這一會兒,範偉也不知道如何進行下一步處理了。

“殺人還這麽大口氣!”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個冷漠無情的聲音。

範偉聞言登時席上眉頭,忙不迭起身迎上去。

進門的是一個頭發梳理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身寬體胖,看一眼就知道是養尊處優的人員。

範偉喊了一聲“頭”,那五人便是立刻讓出一條道兒來。

從他踱步的氣場和那幫下屬對他的態度來看,想必是軍機營的實權人物。這一點從中年男子趾高氣揚的模樣和架勢也不難分辨。

隻是林澤瞥一眼進門的中年男子,眼裏卻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失望,喃喃自語道:“又一個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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