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兩人對視。

“你想要說什麽?求本宮饒了你?還是想求本宮饒了司徒軒?”當某一層麵紗被掀開之後,皇後也不想再隱瞞什麽。她與喬靈兒之間有太多的牽扯,而這樣的牽扯,曾經是在她被逼迫的情況下而發生的。

喬靈兒自然不會再傻傻地在地上跪著,起了身,彎腰揉了揉發疼的膝蓋,心底暗自罵著定了下跪禮儀的人幾下,才直了身子,淡淡一笑,“皇後娘娘認為我想與你談論這樣的事情?嗬嗬,這該是多麽無聊啊?”

無聊?

皇後的臉色頓變,眼神染上殺氣,“你想要說什麽?”

喬靈兒側頭沉吟一會兒,還為來得及開口,皇後卻接著說,“謀害皇上,罪該萬死,即便本宮不處理你,你出了宮,亦是會被亂刀砍死。”

“多謝皇後娘娘的提醒。”她說的是事實!

每一個國家的繁榮,都是離不開領導人物的主導。而南夏的繁榮昌盛已經到達了頂峰,若是沒有一位聖明的君主的話,是不會有今日這樣的成就。讓百姓知道皇帝被害,必然會氣憤。

她喬靈兒知曉這樣的道理,當然要感恩了。

皇後的臉色更是難看了,隻怕這個時候她的目光要是利刀的話,喬靈兒真要被千刀萬剮了,“廢話少說,有什麽事要與本宮說的?”

喬靈兒想要說的,可多了去了,隻是,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

“我知道方家孫子的下落。”

隻見皇後的臉色頓變,“是你......”

喬靈兒輕輕一笑,看向皇後的時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一絲亮光,搖搖頭,“不是我,隻是有人替我動了手,我不能拒絕,也不想拒絕。皇後娘娘如此的仁愛之心,讓我佩服,在娘娘仁慈的渲染之下,我又怎會做出這般殘忍之事?”

聽似褒,實質是貶,皇後又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倒是不怒,冷冷一笑,“喬小姐知道是何人下手?”

“娘娘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喬靈兒諷刺反問,她不可能猜不到到底是何人下手。即便當初既定的計劃不是這樣,經過推測之後,不可能推算不出來。

皇後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赫兒真是胡鬧!

“你與赫兒說有辦法讓明小姐醒來?”隻有赫兒才會這般大膽,在沒有她的吩咐下有所行動。但是,赫兒做事向來有分寸,不應該這般擄走了方家孫子才對。

“是。”喬靈兒也不否認,揚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眸越發地明亮了,“我確實有辦法讓明小姐醒來。”

皇後卻是冷笑,“就連胡太醫都束手無策,你一小小女子,本宮憑什麽相信你?”

“皇後娘娘若是不相信我,何必花費那麽大的心思?”此時此刻,喬靈兒早就將害怕與擔心置之度外。不,應該說,她從來就不畏懼這些所謂的權利,在這些掌握著別人生死大權的人麵前,她從未感覺到一絲的害怕與惶恐。如今,當那一層麵紗被掀開之後,也就意味著她要將所有的顧慮,對權利的顧慮完完全全放在一邊,然後讓自己的心變得無畏,變得強大,還能夠與他們對抗。

皇後霎時間語結。

“娘娘是軒轅國的人,卻未被軒轅最重要的誓言。”喬靈兒的臉色變了,嚴肅寫在上麵。

皇後的身子微微一顫,她是軒轅國的人,她確實背叛了國家的誓言。可是,她是被逼的,若是那些人不這麽待她,她不可能走到這一步!她是被逼的!

“軒轅國最重視的是誓言,皇後娘娘卻未被自己立下的誓言,難道皇後娘娘心底不覺得愧疚?”喬靈兒的語氣很尋常,任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皇後的情緒卻上來了,“公主殿下就守住了自己的義務?”

這是第一次,皇後承認了喬靈兒的身份,喬靈兒忍不住在那麽一瞬間愣了一下,她的聲音很冰冷,那是一種帶著痛恨的冰冷。霎時間,喬靈兒竟是找不到話,不知道自己該給怎樣的回應。公主這一個身份,可有可無,對她來說,其實並沒有很大的影響,隻不過是別人強加給她的。或者,在別人看來,她是沒心沒肺,忘恩負義,隻懂得背棄自己國家的人,是一個叛徒。可是,這能怎樣呢?在她的印象中,在她的記憶中,她就是姓喬,而非姓軒轅;她的祖國名字喚作南夏,而非軒轅;她的父親是南夏的官員,而非軒轅的皇帝。若是讓她強硬接受了所謂的複國大計,進行複國行動,她承認,她辦不到!

扯想本要。“這麽多年來,獨孤將軍為了複國計劃,將我的生死置之度外。明知道我痛恨南夏,明知道我心中有人,明知道我不想呆在南夏的皇宮,他卻偏偏執行了自己的計劃,為的就是替你的母後奪回屬於軒轅的一切。”皇後的記憶打開,滿地盡是痛苦與仇恨,原本俏美的臉,因為憤恨變得扭曲,“我一直都記得我是軒轅國的人,我知道自己的使命,複國,讓曾經消失了的軒轅重新回到人們的身邊,讓流離失所的百姓能夠回到自己的家/園。但是憑什麽讓我失去自己的家人,為何要讓我失去他?”

皇後的聲音傳達著她此刻的憤怒與不服,喬靈兒呆呆的看著她因為恨而扭曲的臉,沒有說話。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她早想過皇後的身後會有自己的故事,可是沒想到這樣的故事竟然是......而獨孤將軍那所謂的堅持,又是為了什麽?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天地,而這樣的天地,都是自己渴望的。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皇後突然盯著喬靈兒。

誰?喬靈兒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待看到皇後的眼神時,明白了,皇後的心上人。

仔細瞧著,喬靈兒覺得皇後的眼神中,存在的是認真。之所以被稱作認真,因為這兩束目光若是兩把刀的話,僅有如此的認真才能夠將她千刀萬剮。

也不待喬靈兒說話,皇後便冷冷一笑,“是讓獨孤將軍活活燒死的。”

喬靈兒目瞪口呆。

“那個時候,獨孤將軍身邊有兩名女子,我是其中一名。另外一名,直接自刎,臨死前,她告訴我,若是不想進宮,趕緊離開。而就在我們策劃著離開的那個晚上,他卻失蹤了。待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是被綁在大樹下,周圍的火,已經點燃......”

皇後的眼神,在那麽一瞬間變得空洞。喬靈兒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似乎是害怕,似乎是恐懼,似乎是絕望。

“我本來應該跟著他去的,可是,不知道為何我會選擇留下來。”皇後的目光依舊是空洞,然而,在這句話之後,目光突然變得狠戾起來,“我要報仇!”

喬靈兒的眼皮跳動。

“隻有我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才有能力去征服一切,才有能力去懲罰每一個人。哈哈哈,隻要到了那個時候,我要讓獨孤將軍看著我是如何將天下人踩在腳下,包括他!”頓了一下,皇後才接著說,“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服從獨孤將軍的安排,一麵策劃著自己的勢力。”

“為了你的目的,為了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你讓自己的女兒如此受苦?”喬靈兒靜靜地看著她,聲音不鹹不淡,不慍不火。

女兒?

皇後微微一愣,心底閃過一陣苦,可是心底卻越發堅定自己的信念,“日後她會明白的。”

“日後?等到她絕望之後,等到她不想留在這個世界上之後?還是等到你所謂的征服計劃實現之後?”喬靈兒的聲音微微提高。

話至此處,喬靈兒卻猛地頓住聲音,這些都不是她應該管的,她此刻應該做的是......

“玉妃娘娘是你下的手?”

這一個懷疑,軒早就有,隻是一直沒有找到適當的機會,沒有真憑實據,不能將事實揪出來。。

皇後的神色一陣恍惚,“她該!”

喬靈兒告訴自己要冷靜,直直地看著她,“玉妃娘娘是一直安安分分的,隻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那個賤女人從未本分!”皇後大喊一聲,接著才冷靜下來,“皇上要將她冊封為皇後,因為她誕下龍子。你知不知道,若是讓她坐上了皇後之位,我便是永無出頭之日。若是我的孩子沒死,皇後之位就是我的,可是......我不能讓我的計劃偏離了原來的道路。所以,她該!”

“她是知道九鳳玉墜的存在的,嗬嗬嗬,因為這個九鳳玉墜在她的手上,我要九鳳玉墜,才能夠讓軒轅重生,可是,這個女人手上握著九鳳玉墜,卻不肯交出來。所以,在那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我讓人偷偷潛入尤玉宮,在她的**放了毒藥。”

“你真狠心!”喬靈兒恨恨地說。

“本宮再狠心的在後頭,知不知道你那皇祖母是假的?哈哈哈,她也是活該。她若是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本宮看在這些年待本宮不錯的份上,會讓她安享晚年的。可是,她偏偏要插手,還想要懲治本宮,她那是自尋死路!”

皇後臉色已經染上了瘋狂,這樣的瘋狂,是喬靈兒未曾見過的,心底,漫過一陣失落,帶著傷感。權勢,便是這樣讓人迷失心智。

“皇上的毒,是你下的?”喬靈兒沒理會她的話,冷聲問道。

一個接著一個問題,讓皇後原本已經失去控製的神智,漸漸收了回來,“你想要知道所有的事實?”

喬靈兒便淡淡笑了,不點頭承認,明亮的雙眸卻是看著她,一瞬不瞬地,“在你看來,我是必死無疑的,難道皇後娘娘還怕我知道了真相之後,會做出有損娘娘您的事情?”

這倒無需擔心,一切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豈會讓她三言兩語地就給破壞?

皇後冷哼一聲,“就算讓你知道本宮的全盤計劃,你也休想有機會離開這裏。”

我本來就沒想著離開,日後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呢。喬靈兒心底嘀咕一聲,嘴上卻沒說什麽,神色淡淡的。

“是你下了毒謀害皇上?”喬靈兒再度問道。

“正是本宮!”皇後毫不猶豫地給了答案,眼底閃爍著得意。

而就在這時,通往寢宮的大門砰一聲開了,一抹金黃從裏麵緩緩走出來。

是皇上!

皇後震驚地站了起身,這,這怎麽可能?

待她看到跟隨在皇上身邊的胡照,眼底的憎恨冒了出來,“你與本宮說謊?”他分明說了,皇上已經不可能在醒來,怎麽會......

“皇後,見到朕,這般詫異?”皇帝渾厚的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

皇後的身子軟了,差點跌倒在地,幸虧手快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才不至於狼狽。

喬靈兒看了皇後一眼,上前去,微微福身,“給皇上請安。”

皇帝慈愛地看向喬靈兒,“靈兒,免禮。”

若非這個孩子,隻怕他早已經命喪黃泉了。在皇後計劃好一切之後,她竟然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若非如此,隻怕他此刻依舊躺在**。也就不會知道這樣的事實!

繼而,皇帝轉向看著皇後,看著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龐,此刻變得蒼白無血,冷冷開口,“你所說的話,可是真話?”

“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那都是這個妖女引誘的,那不是臣妾的心底話。”皇後惶恐,心,徹底慌了。

皇帝卻不為所動,看著皇後在自己的跟前下跪,臉色卻依舊是冷冷的,甚至眼底的冰冷更是深了幾分,“玉妃是害的?”

“皇上,都是這個妖女害的,臣妾......”

“朕問你到底是不是!”皇帝的聲音提高幾分,臉色越發地冰冷。

看到皇帝眼底的恨已經冰冷,皇後絕望地跌坐在地上,“她該死,她該死!”

“來人,將這個女人打入冷宮。”皇帝揮揮衣袖,轉過身。

喬靈兒有些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勸說皇上嗎?還是......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是無情的,那個女人早與我說過你是無情的,我早就知道了。”好半晌,皇後才緩過神來,隨時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眼底卻呈現了瘋狂,大笑起來。

聞言,皇帝的臉色微變,“你什麽意思?”

“她與我說過,你是最無情的,她愛你,可是也恨你,就像我一樣,愛著的人是你,可是最恨的人,還是你。”皇後的聲音揚了起來,眼底的瘋狂越發地濃鬱,“是你親手殺了她心愛的人,若不是你的強取豪奪,她不會再這個皇宮出現,更加不會因此喪命,一切都是因為你。”

皇後如此瘋狂的話語,讓喬靈兒越發地心驚,看向一旁的胡照,發現他正向自己投來目光,那目光似乎......她有些看不懂,不過也沒有多少心思去猜測,不去理會。安靜地退到一旁,剩下的事情,皇上應該會處理,可是,結果會是怎樣呢?為了不發生流血/事件,她煞費苦心,甚至瞞住了軒去計劃這一件事情......

皇上的臉色更是不好,“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皇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模樣有些狼狽,踉蹌了幾下,才穩住腳步,“嗬嗬,我是狠心的女人,當日臣妾不願意進宮,是皇上強迫臣妾進宮的。可是,臣妾進宮之後,不到半年的時間,你竟然愛上了尤玉那個狐狸精。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皇後喊著,哭著,模樣越發地瘋狂了。

她無法承受這樣的後果,在皇帝出來的瞬間,她便明白了,自己一切計劃都會付諸東流,因為自己身邊出現了叛徒。皇上所中的毒藥,是她親自配置的,而且隻有她才有解藥。而那個解藥,也一直由她藏著。直到前幾天,因為某些意外,她讓海公公去取來......果然是天算不如人算,還好她早就將太後那老太婆轉移了。

“你,簡直罪該萬死!”

“是,是,臣妾罪該萬死,臣妾罪該萬死!臣妾不應該忘記自己的誓言,不應該忘記自己是軒轅國的人,不應該忘記自己是前來奪取情報的,更加不應該隨意將自己的心丟在你的身上。如果沒有愛上你,我的計劃早就能夠實施,也就不會等到今日,落得這樣的下場。”皇後喊著,淚珠漣漣,眼底的愛意是那麽的明顯。然而,下一刻,卻換了神色,“皇上,您可別忘了,母後還在我的手上,若是想讓母後活著,就經玉璽交出來。”

玉璽?

皇帝的雙眼半眯了起來,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喬靈兒卻非常冷靜地插上嘴,“玉璽在雲妃的手上。”

雲妃?

皇後震驚地朝著喬靈兒走過來,踉踉蹌蹌的,“你這話什麽意思?”

“玉璽在雲妃的手上。”喬靈兒冷靜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她讓人秘密處決了雲妃,玉璽怎麽會在雲妃的手上?

喬靈兒的心頭一顫,一個念頭閃過心頭,讓她的身子也隨著顫抖了,“你,你對雲妃下手了?”

皇帝的臉色亦是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