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挾持
看著上麵突然砸下一個黑影,二虎直覺想伸手去接,卻被身邊的林憶藍一把拉住,拽著他迅速地往後退去。
還在半空中的齊衝一把抽出佩刀,丟了刀鞘,借著輕功,一個翻身安然落地,腳一沾地,便如離弦之箭般直撲林憶藍而去。
兩個不會輕功的人,又如何跑得過齊衝?眼見齊衝的手快要抓到林憶藍,二虎也顧不得多想,停下腳步擋在林憶藍的身後,腳下一勾,『逼』得齊衝不得不緩下攻勢側身避過,二虎不敢大意,立馬伸手想奪過齊衝手上的刀,但在下一秒卻被輕易地擊飛了出去。
“虎子!”一回頭便看見二虎昏死在一邊,林憶藍想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卻隻覺眼前一花,一具緊繃的身軀貼上她的後背,一把泛著寒光的刀分毫不差地架在了她的咽喉前麵,一隻手謹慎地扣住了她的脈門。
“藍兒!”緊隨而來的皇甫逸風一看見那個本應在睡覺的人兒此時被人用刀架著脖子,心髒都差點停止了,俊臉上冰寒更甚,黑眸深得仿佛能吞噬靈魂,其中的怒意掀起從未有過的狂波。
那刀刃將雪白肌膚壓出了一道紅『色』的血印,隻要再微微使點力,那把刀便可割破氣管。
雙拳緊握,皇甫逸風卻隻能極力地控製自己想要衝上前的衝動,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齊衝,你做什麽?放開她!”冰冷的聲音,比寒雪更甚。
“哈?放開?皇甫逸風,這個女人對於你來說,很重要吧?”齊衝將頭貼近林憶藍的耳根,斜睨了眼她頸間依舊隱約著的紫『色』吻痕,刀鋒微轉,『逼』得她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落在齊衝的懷中,想要脫逃更是不可能了。
抬著腦袋看了看上方越過自己貼向林憶藍的臉,被壓在中間的混球『毛』都被氣炸起來了,這該死的刺客,它就蹲在主人的肩上,他居然敢完全把它給忽視了?!這等恥辱它要是受得了,那它就不是高傲的冰狐一族了!
於是,在兩方均繃著一根弦對峙著,空氣中的殺氣愈發濃重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十分煞風景地英勇躥出,後爪在齊衝握刀的手上借力,順帶在其上劃開了五道口子,一個回身直撲齊衝的麵門,身形優雅動作敏捷,高貴漂亮,但在下一秒,短小的四肢努力地張開,狠狠地貼在了齊衝的眼睛上,一向藏在肉中的利爪伸出,衝著那張粗糙的臉就是一陣猛抓!
讓他無視它!讓他無視它!!長得矮又不是它的錯,他眼神好使點會死啊?!
被捂著臉的齊衝不知啐了句什麽,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手腕一轉,柔嫩的肌膚便被劃開,鮮紅的血『液』順著刀刃緩緩而下,滴落在潔白的雪地之上,一朵妖豔的血『色』罌粟瞬間綻開。
脖子上傳來的劇痛,令正打算掙開鉗製的林憶藍不敢再次輕舉妄動,猛的倒吸了口冷氣,想借以緩解那要命的疼痛感。
“再靠近一點,你的女人就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陰冷的威脅透著森森的寒意,隻是由於某團白球的死命報複而帶了點不穩的喘氣聲。
停下腳步,站在距離齊衝五步之遙處,皇甫逸風藏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握起,指甲陷入肉中,卻好似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深黑『色』的瞳孔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沿著晃眼的利刃落下的鮮紅『色』『液』體,交和著刀刃反『射』的七『色』光,竟刺眼得痛進了他的心底,心髒似乎被什麽緊緊地抓住,叫喧著要破湧而出,那一瞬間,他寧願,用他所有的血,去換回她那不斷湧血而出的傷口。一向冷眼旁觀他人生死的他,此時,竟有一瞬的暈血。
他沒料到這齊衝忍耐力會這般強大,即便是突然遭襲,也還能控製心神穩住最重要的事情。他這一刻的機警,該死的令人厭惡!
察覺到皇甫逸風和林憶藍都沒了下一步的動作,齊衝這才放開林憶藍的脈門,伸手去拎那在自己臉上不斷折騰的混球,雖然混球英勇得令人佩服,敢在老虎臉上畫花,但先天不足也是不爭的事實,才巴掌大的個兒,被齊衝毫不費力地丟開了老遠,在雪地上打了幾個圈之後,便隱於一片茫茫白雪之中,隻有那傳來的飽含怒意的嗷嗷聲,透『露』著它還活著的信息。
這個該死的人類,等它有一天修煉得道之後,它一定會讓他知道,動物是最不能得罪的一種存在!居然敢動它的主人?!
嗚嗚……它的爪子!這死人類,臉皮怎麽這麽厚?!
幾道爪痕交錯在齊衝本就猙獰的臉上,無一不爭先恐後的往外滲著血,襯得那張怒氣徒漲的臉越發可怖。
“齊衝,你先放開她!本王放你走!”
“哈哈!皇甫逸風,對待敵人一向都斬草除根的你,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給自己留下一個禍害?”拉下林憶藍不知何時抓著刀刃的手,重新扣住她的脈門,齊衝笑得放肆,眼中猛地爆發出駭人的凶光,無視周圍將自己團團圍住的禦林軍,直視著皇甫逸風,“你以為我想活著走出去?告訴你!老子今天就是拚了命也不會讓你好過!”
看著皇甫逸風漸漸皺緊的眉,齊衝的心中卻越是舒坦。
“女人!老實點!”刀鋒再次入肉半寸,齊衝不耐煩地把因不舒服而轉頭的林憶藍拉緊,一道原本隻局限於頸前的傷口瞬間又拉長了數厘米,蜿蜒至頸側,血流的愈發的凶猛,汩汩地流下刀柄,染紅了齊衝的手背,覆過他手上混球留下的傷口,浸紅了他整個前臂的衣袖。
齊衝卻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傷口,再次對上皇甫逸風隱現擔憂的黑眸,接著說道:“不錯,我是嫉妒齊瀾,明明我是齊家的長子,憑什麽軍權不是交給我?!可是,他也終究是我們齊家的人!被你誣陷死於朝堂之上,我們齊家的名聲頓時一落千丈,受盡嘲諷,很多早就對我們齊家有積怨的人更是忙著落井下石,祖父含恨而去,家父在百般淩辱之下懸梁自盡!他們兩人自前朝開始就守護著大麒帝國,出生入死為你們皇甫家打下這片江山,精忠報國從未有二心!卻因為家中出了齊瀾這個逆子,而落的『亂』臣賊子的罵名!這算什麽?!你們爭皇奪位,憑什麽是踩著那些無辜人的屍骨上去的?!憑什麽憑什麽?!你說啊皇甫逸風!你說話啊!”此時的齊衝,理智已散失了大半,滿臉的悲慟絞合著殺意,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聲嘶力竭地叫喊,手下的力道失控,一寸一寸嵌入肉中的刀刃令林憶藍有點虛弱地閉了閉眼。
“你住手!”看著林憶藍漸漸轉白的臉『色』與越來越無神的目光,皇甫逸風覺得自己快要跟著發瘋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本王做的,她是無辜的,你這麽做,不也是在傷害無辜之人嗎?放開她!有什麽不滿,盡管衝著本王來!”
“無辜?!她無辜?!跟了你她就脫不了幹係!我要讓你也嚐嚐這種失去最在乎的人的痛苦!皇甫逸風,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看著你的女人到底是怎麽死在你的眼前的!”
“不要!”不顧得多想,皇甫逸風飛身上前,企圖阻止那個理智全失的瘋子。
然而,在嘶吼的話語未完之時,握著刀的手便已開始使力,但在下一秒,被仇恨和報複染紅的眼,頓時不敢相信地瞪大。隨後,耳邊響起女子虛弱卻又帶著幾分不屑的聲音:
“你和他,不一樣……不會讓你,威脅他的……”
緩緩倒下的身子,在快要接觸雪地的那一刹那,被人憐惜地抱入懷著,緊接著,禦林軍迅速衝上前,將皇甫逸風和林憶藍護在中央。
被血染紅的刀刃無聲地落在了雪地上,怵目的鮮紅向四周悠悠地淌著,倒映著那握著自己的手、臉『色』愈發慘白的男子。
“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他的手……竟然力氣全失?!
“藍兒!”另一邊,皇甫逸風抱著緊閉著眼毫無血『色』的人兒,那微弱的氣息令他有種快要失去她的錯覺,伸出手想撫『摸』她蒼白的臉,卻發現自己的手控製不住地在發抖。
皇甫逸風一愣,隨即一把將她抱起,看了眼猶自蹲在一邊像是在見鬼一般盯著自己的手不斷地重複著“不可能”的齊衝,深如夜空的黑眸中寒意足以凍結周圍的一切。
“殺了。”
留下這兩個字,皇甫逸風便頭也不回地抱著林憶藍往營地趕去。
一到帳中,皇甫逸風也顧不得那血會將床被染紅,像是放一件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
皇甫逸風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若不是她輕淺的呼吸,他早就親自拿刀把齊衝碎屍萬段了!
早已接到消息候在帳中的幾名軍醫連忙圍了上來,動作利落地止血包紮,替她處理好傷口,然後,由一名較為年邁的老軍醫把脈。
在一旁焦急地等著的皇甫逸風見那名軍醫眉『毛』微皺,心中咯噔一聲,急忙詢問道:“怎麽樣?”
“回王爺,這名姑娘的昏『迷』似乎不是由失血過多引起的,她的脈搏不僅慢,而且還虛弱得近乎無,似是服用了某種令全身力氣盡失的『藥』物。”雖然還不敢肯定,但皇甫逸風都發問了,老軍醫也隻能先把自己的推測描述了一下。
“力氣盡失的『藥』物……傻瓜!”喃喃地重複地軍醫的話,皇甫逸風似乎想到了什麽,蹲下身子,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林憶藍的臉,鬆了一口氣,但黑眸中的溫柔心疼更甚。
他現在終於知道她在那隻冰狐擋住齊衝的眼睛時往她自己嘴裏塞的那粒『藥』丸是什麽了。
服毒,用她自己的血為引滲進齊衝手上的傷口……明知道自己會昏倒,閉眼之後,若是事情不是按著她想的那個方向走,那她豈不是要永遠地睜不開眼了?!
她對他,是給了全心的信任吧?
可他,卻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要她用這種方式自救,皇甫逸風突然痛恨自己的無能!
“王爺……若是沒解『藥』的話,恐怕……”見皇甫逸風隻顧著占便宜,幾名以救人為己任的軍醫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終於,那個老軍醫代表眾人發言了,不過,話語卻在看見一團雪團夾著一個青『色』的東西滾進來時消失了。
因此,當皇甫逸風轉頭時,看見的便是眾軍醫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正努力對著他搖尾巴討賞的混球,它的身邊放著一個青『色』的包袱,一角已被爪子扯破,『露』出幾個花『色』不同的瓷瓶。
放下心的皇甫逸風終於『露』出淡淡的笑意,對著床邊發呆的軍醫說道:“打開那個包袱,看看哪瓶是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