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真相大白(7)
“你說的倒輕鬆!安排?!你安排一下我爹娘就能複活嗎?我們章家上下都能活過來嗎?!”
“心兒!”王青慌忙拉住激動的小早,哀傷的水眸盯著皇甫逸風看了一會兒,仍是低低地歎了一聲,隨後,嘴角緩緩地勾起絕美的弧度,對著皇甫逸風真誠地一笑,輕輕頷首,然後才低頭看向被仇恨染紅了眼的小早,柔聲說道,“心兒,你該懂事了。中麒不能沒有靖王和太子殿下,天下的百姓不能沒有靖王和太子殿下。靖王和太子殿下心裏也都很清楚,所以他們隻能犧牲少部分人的『性』命來換取天下的幸福,我們,隻是很不幸地,成了,那少部分人而已。”
“什麽少部分?!什麽天下幸福?!我不懂!不懂!姐,我隻知道這個殺人魔殺了我們全家!這樣的人,會給你所謂的‘天下的百姓’帶來什麽好處?!”小早隻是一個勁地搖頭,為什麽姐姐會這麽輕易地接受這家夥的安排?!為什麽?他是仇人不是嗎?!
“心兒,你以後會懂的。”輕輕地刮了刮小早的鼻尖,王青輕笑道。
“好啦,不要一直哭喪著臉啊!你們都還沒有死,生活還是要繼續!你們本來就是你們父母生命的延續,年紀輕輕說什麽死啊報仇啊之類的?來來來,快樂的水果送上,笑一笑才行啊!”原本沉重的氛圍瞬間被一道突來的愉悅女聲打斷,林憶藍從一個剛進亭的丫鬟手中的托盤上抓了一把櫻桃,塞到小早和王青兩人手中,順道往自己嘴裏塞了一顆,櫻桃被稱為快樂的水果可是有科學依據的。
雖然她不清楚櫻桃這過時的水果為什麽到現在還能保存得如此新鮮,但既然人的屍體都能被恐怖的古代勞動人民給完整地保存上千年,保存水果自然不在話下,搞不好這“植物的屍體”也是幾千年前的呢……
想到這裏,林憶藍猛然僵住,嘴角抽了幾下,果然不能想太多!她突然,有種想把嘴裏的“屍體”吐掉的衝動……
“顧姐姐,謝謝你!我會好好照顧心兒的。”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鮮豔欲滴的櫻桃,依稀殘留的水漸漸聚攏、凝集,然後,晶瑩的珠子映著陽光披著一身的絢麗滑下,王青灰暗的眼眸閃了閃,隨後彎成漂亮的弧度,映著方才劃過的那道七彩,光彩熠熠。
透過那紅的透亮的櫻桃,她似乎有點看清了這個眼前這個不知為何正一臉扭曲嘴角不斷抽搐地瞪著那盤櫻桃的女子,聰明卻又單純,在這個女子的眼中,好似一切都是那麽的簡單,所以的不快樂都不會是主旋律,過去了就可以忘記,她記住的,永遠隻有快樂。怪不得,她永遠都可以笑得這麽燦爛。
真是羨慕啊……
“謝她做什麽?她是跟仇人站在一夥的!”不同於王青的豁達,小早依舊撅著一張嘴,氣呼呼地將頭扭到一邊。
白了眼小早,林憶藍笑著對王青點了點頭:“不僅照顧她,還有顧好你自己。為了保護妹妹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對一個永遠都不會笑的人,活著也隻不過是擺脫不了悲傷的回憶而已,這種折磨,不要也罷!所以,不要輕易拿生命開玩笑。”再次轉向小早,林憶藍原先對著王青的那抹淡然笑容頓時擴大了數倍,同樣是笑,在小早眼中卻是瞬間從淑女變身成了惡魔,一時間被看的汗『毛』直立,戒備地看著林憶藍,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還有你!隻想著報仇是吧?那好,我給你設想一下報仇的後果,依你的能力,想殺了風的話,倒不如拉隻猴子先去教豬怎麽爬樹。但是有一種方法是可行的,你這麽小,比命長絕對可以活活拚死風!那時候你可以來親眼看看你的‘仇人’死在你麵前啊!如果報仇是你唯一的目標,那風死了之後你也可以對著蒼天說一句‘爹娘孩兒終於報仇了,孩兒這就來陪你們’,然後自我了斷,接著就在風的屍首處自刎……你他娘的是報仇還是殉情啊?”一不小心爆了粗口,林憶藍慌忙打住,自從意識到自己帶壞小莫之後,本著不踐踏花苗的人道主義精神,林憶藍已經很少講黑話了,沒想到破功之後又是殘害了另一株花苗。
“我……”被林憶藍繞得差點口吐白沫的小早聽見最後一句話時猛然驚醒,拚命搖頭。好像別人報仇不是這樣的啊,可是她又找不出什麽破綻,這個女人說的很有道理啊……那這樣,她豈不是不該去報仇?
見小早不發一言地抱頭皺眉苦思,王青恭敬地向皇甫逸風和林憶藍行了個禮:“既然這裏已經沒我們姐妹的事了,那舒晴先行告退。”言罷,再次盈了盈身,才拉起身邊的小早往亭外走去。但走下亭子時,她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對皇甫逸風說道:“王爺,解針要緊。魔教的封血針,一旦封脈,便是盡根而沒,深達骨髓,即使是武林中五大三粗的漢子,也需咬牙忍痛,更別說顧姐姐一個毫無內力的柔弱女子了。”說完,輕輕頷首,王青才帶著小早翩然離去,留下林憶藍心驚膽戰地將手往身後縮了縮,靈活的眼珠子到處『亂』閃,女人心果然是最惡毒的,居然臨走前丟出這麽一句!沒義氣!
“藍兒!”不再是昨晚的溫柔,冰冷的語氣令準備撤退的林憶藍瞬間僵在原地。
抬頭偷瞄了眼皇甫逸風,黑眸此時卻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黑夜,無波無瀾,深邃而寧靜,但那越來越深沉的顏『色』,暗示著他隱忍著的怒氣,林憶藍立馬揚起笑臉,小心翼翼地蹭上去,笑嘻嘻地纏上皇甫逸風的手臂:“風,你別聽她胡說!哪有她說的這麽嚴重啊?跟針紮了一下的感覺一樣啊!我經常繡花,經常被紮到的,習慣了!嗬嗬……”對於繡花這種事,林憶藍時絕對不會去碰的,但她在“被紮習慣了”這一點上卻沒有說謊,自學醫以來,她就沒少被注『射』器紮過,這也是為什麽轉而喜歡中醫的緣故。
深深地看了眼林憶藍帶著笑意以及討好神『色』的眼睛,皇甫逸風依舊緊抿嘴唇,不發一言地抬手撫開她額前的劉海,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絲絲的涼意令他原本就不怎麽好的臉『色』愈發冷峻。
驚覺到皇甫逸風的意圖,林憶藍慌忙退開一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手臂一揮用力擦去自己額上不斷冒出的冷汗,皓齒緊咬下唇,躲避著皇甫逸風的目光。
“藍兒,為什麽不說出來?為什麽要忍著?”上前一步,容不得林憶藍逃避,皇甫逸風長臂一伸,輕易地將她攬回自己的懷中,另一手抬起剛想封她的『穴』,卻被林憶藍慌忙地拉住。
“風!你先聽我說!你知道因封血針而身亡的概率為什麽這麽高嗎?其實入髓之痛雖難忍,但若是有毅力,所有人都可以忍受,但很多人大都覺得能減輕痛苦就減輕,所以很大部分的人會自封前臂,暫時阻斷痛覺的傳遞,但這同樣也阻斷了自身的抵禦,加快了走針的速度,縮短了時間。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你,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而已。”迎上皇甫逸風的眼睛,林憶藍認真地說道。
劍眉輕輕地皺起,放在林憶藍腰間的手臂緊緊地收攏,沉默了一會兒,皇甫逸風低聲道:“藍兒,如果以前你覺得沒有地方發泄你的難過,那麽今後,你可以在我的懷裏哭。我不希望,我的藍兒,隻會笑。”
“知道啦!”皇甫逸風的話令林憶藍沒由來的一陣鼻酸,明眸淺淺地彎起,星光燦燦。
“既然能解針,那現在就開始吧。”放開林憶藍,皇甫逸風有點擔心地催促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封血針難解,其實時機就是一個很大的因素,太早還太晚都不成,隻有在針至曲潭下兩寸時,急彎,行針速度最慢,這才是最好的時機,所以再等等。”
“可是……”還要再等?!看著林憶藍血『色』漸漸退去的臉『色』,皇甫逸風的眉越皺越緊,藍兒受罪而他卻無能為力,對皇甫逸風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不過,深鎖的劍眉很快就有緩和的跡象,皇甫逸風突然想到了一樣東西。
“藍兒,上次送你的龍鳳雙佩呢?”
“啊?”原本因疼痛而緊緊握拳強忍的林憶藍聞言差點就像拔腿飛奔了,一時間注意力被轉移,忘記了手腕上的疼痛,額上的冷汗卻越冒越多,該死,昨晚被單雲一攪,都忘了找玉佩了!!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藏好眼中的慌『亂』,林憶藍笑嘻嘻地問道。
“那是母妃留給我的,她說過,那是深埋在雪山冰封數千年的冰玉,能鎮血止氣,若是拿著它,你或許就不會這麽痛了。”對林憶藍回以一笑,皇甫逸風回答道。
沒空去欣賞皇甫逸風勾魂的笑容,林憶藍臉上的笑容一僵,頭皮有點發麻,那兩個環形玉佩,居然是風他娘留給他的遺物!!老天!賜道雷吧!不要劈她,劈了那殺千刀的北陸使者吧!!
原本擠到嘴邊的“丟了”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林憶藍眼珠子一轉,掙開皇甫逸風的懷抱,燦爛的笑容依舊,隻是嘴角有點抽搐:“風,時間差不多了!我回去拿銀針,等會兒回來你陪我一起取針!”說完,飛快地跑開幾步,淘氣地轉身衝皇甫逸風擺了擺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開了。
皇甫逸風的黑眸映著那道跑遠的背影,愈發深沉,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但隨後,薄唇微揚,輕輕歎了口氣,認命地坐在亭中等她回來。
剛剛不是說,還不是時候取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