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判決
“真的有毒啊!王爺!太子!你們這回相信了吧?這種人,一定要嚴懲才可以!”單雲被那變黑的針嚇了一跳,接著忙落井下石。
大廳中一陣唏噓,現在證據確鑿,這個妖女當真可恨啊!
盯著手中的桔子看了良久,皇甫逸風眼中光芒幾變,望向跪著的女子。
“顧因,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彩音見狀,聲『色』俱厲地質問林憶藍,眼中盡是看好戲的神采。
林憶藍看向上首的皇甫逸風,依舊冷著一張俊臉,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她輕歎了口氣,現在也隻能賭一賭,她隻有賭皇甫逸風是明察秋毫的包青天了!收起心中的萬千感慨,林憶藍笑著問可兒:“可兒妹妹,這桔子被你撿起後可一直都未被其他人碰過?”
“當然!那時候大家都急著把幽若妹妹送回房,自然是由我拿著。你問這個幹什麽?”可兒一臉懷疑,她被林憶藍問得十分不安。
“沒什麽。隻是奇怪為何大家都忙著把幽若妹妹送回房時,可兒妹妹卻有空撿起一個落在亭外,連半個手掌大小都不到的桔子,這份細心可真是讓姐姐我佩服啊!”
“顧因!你別血口噴人!”可兒一聽,頓時激動得站了起來,也顧不得皇甫逸風在場,衝上去就想甩一個耳光。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沒有了護衛的鉗製,林憶藍自然不會再讓人甩第二個耳光。
抬手擋下可兒的手,林憶藍笑嘻嘻地說道,“光聽到這裏你就怕了?那我接下去的話豈不是要把你嚇得魂兒都沒了?”
“你別胡說!”可兒慌張地想要阻止林憶藍。
“胡鬧!雲。”皇甫逸風有點頭疼地看著大廳裏快要糾纏起來的兩個人,這些人到底是這麽被挑進王府當秀女的?看來那個主管秀女一事的貪官以後也得一並查辦了。
“是!”明白了皇甫逸風的言外之意,影雲向下麵的護衛揮了下手,便有兩個人上去拉開了凶相畢『露』的可兒。
“小妖精,有什麽話你接著說。”免費觀看了這一出王府的鬧劇,皇甫卓情又『露』出本『性』了。雖然還是一副王者風範,但那一句不正經的“小妖精”卻瀉了他的底。
而不知這“妖精”的由來的王羽卻誤解了皇甫卓情的本意,頓時一臉崇拜地看著皇甫卓情,果然是太子啊,居然一眼就看穿了這妖女的本『性』,以後絕對是有識人之明的一代明君啊!
丟了個白眼給那個假正經的太子,林憶藍轉向滿臉陰狠的可兒,笑著繼續說道:“其實可兒妹妹也不必害怕,姐姐說的也都隻是推測而已。這桔子一直都是可兒妹妹帶在身邊的,那麽現在上麵有毒,可兒妹妹也脫不了關係吧?”
“顧因你……”
“難道不是嗎?如果原先這桔子沒有毒,現在從可兒妹妹你的手中出現後就有了毒,這像不像是你在栽贓於我呢?”
“你胡說!顧因你卑鄙!”可兒瀕臨抓狂地掙紮著,原先的端莊清麗『蕩』然無存,發髻在掙紮中散開,眼中充滿血絲,憤恨地看著林憶藍。
“先把她帶下去。”皇甫逸風閉了閉眼,揮手讓人把那個又吵又鬧的女人帶走,對上皇甫卓情戲謔的眼神,頓時頭大無比。
這個時候,那個被林憶藍懷疑成有去無回的禦醫終於從屏風後出現了。大廳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那個剛被帶出去的女子瞬間便被忘得一幹二淨。
“戚大人,怎麽樣?”站在皇甫逸風身邊的王羽連忙問道。
“微臣叩見太子、靖王!”人要是上了年紀,就往往喜歡拘泥於繁文縟節,即便是禦醫也不例外。人家總管明明問的是病人怎麽樣了,他卻完全無視了那人的話,生死置之度外,先拜了再說。
“戚禦醫不必多禮。李姑娘怎麽樣了?”皇甫卓情擺出太子的架勢還是像模像樣的。
“回殿下,李小姐所中之毒非同一般,實屬怪異啊!”禦醫一臉嚴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幽若的病情十分複雜,連宮中禦醫都感到棘手。
怪異?她怎麽不覺得?被這話驚嚇到的林憶藍震驚地看著那個老禦醫神情莊重地向皇甫卓情匯報情況,難道是自己診斷錯了嗎?
“怪異?怎麽個怪異法?”這答案出乎皇甫卓情的意料,這病有好治與難治之分,什麽叫怪異呢?
“微臣替李姑娘把脈時,發現李姑娘屬遲脈,脈搏緩慢,主症為寒,寒則凝滯,氣血運行緩慢,然關脈之處卻時時沉而有力,此為陽之像。寒陽本屬異根,不該同時出現,是以微臣才出此言。”
“那戚禦醫可有何良策?”皇甫卓情看了眼依舊麵無表情的皇甫逸風,微微皺眉道。由皇甫卓情這一番話語和麵部表情可以看出這太子的實力不容小覷。明明聽得稀裏糊塗,半句話也沒弄懂,表麵上卻要裝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而且還能隨著禦醫所述的內容變換麵部表情,且能確保不會出現“人家報的是憂,你卻滿麵笑容如聞喜訊”的低級錯誤,還要鎮定自若地打探自己最為關心的事情而不『露』破綻,這種高難度的事情恐怕也隻有皇甫家兩兄弟能做到了。
“恕微臣無能,目前暫沒未想出治愈之法。”戚老禦醫痛心疾首地下跪謝罪,看的林憶藍一口氣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出不去。
“戚禦醫乃為禦醫院之首,若是戚禦醫都沒想出……”
“咳咳!”
正當皇甫逸風打算屏退戚禦醫,和皇甫卓情另尋解救方法之時,一陣聽上去就很假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一臉崇拜地看著那個“嫌疑犯”,說實話,除去對她所作所為的痛恨,他們還是十分佩服她的勇氣的,居然敢在王爺說話的時候打斷!
感覺到那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林憶藍忙一臉心虛地對皇甫逸風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哦!外麵種了這麽多**,我被嗆到了……王爺別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我呀……好吧,我錯了,你們繼續!”忙著狡辯的林憶藍聲音越來越弱,最終在皇甫逸風那能凍死人的目光中很沒骨氣地屈服了。連她自己都弄不清,為什麽麵對皇甫逸風時自己就這麽沒用,他隻要一瞪,她就乖乖投降了。
“風,你家丫頭借我玩幾天吧?”被林憶藍這麽一鬧,原本沉重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皇甫卓情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湊到皇甫逸風耳邊說道。
瞄了皇甫卓情一眼,皇甫逸風並沒有特殊的表示,依舊冷著一張俊臉:“現在若兒還沒醒,她的嫌疑最大。”
“你這話的意思就是不借了?別那麽小氣啊!好歹我也是你哥啊!”
“這種事你也好意思拿來壓我?”
“……好吧。不過,風,你真相信是小妖精做的啊?”
將目光移回下麵那個正恨鐵不成鋼地盯著戚禦醫的丫頭,皇甫逸風冰冷的臉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一切等若兒醒了再說。”
下麵的人雖然都不敢直視上首的兩人,但個個都是拚了命的拿餘光往那邊瞄。皇甫逸風和皇甫卓情兩人講悄悄話卻還是保持一臉的嚴肅和威嚴,讓別人誤以為他們倆是在商議什麽重要事項,比如怎麽處罰顧因,是以那幾個秀女拉長了耳朵想要聽得一字半句,結果,都徒勞無功。
這老頭怎麽這麽笨呢?林憶藍心急地看著那個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抓不到重點的老禦醫。
“**……菊……”老禦醫皺著眉不停地重複著“**”二字,突然眼睛一亮,興奮地對王爺和太子說道:“微臣想到了!微臣知道李小姐中的是什麽毒了!”
“哦?戚禦醫請講。”皇甫逸風聞言,雖在催問禦醫,但眼睛卻是看向林憶藍。
“李小姐所中之毒乃‘菊中’。”
“菊中?這是什麽東西啊?”彩音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毒『藥』的名字也太奇怪了點吧?
“正是!”戚禦醫此刻十分有自信,“**開於秋季,『性』寒,然**耐寒,霜秋而不落,可見**中蕊,卻是至陽之物。‘菊中’,正是由寒菊之陽菊蕊外加其他毒物煉製而成,傷肝氣,是以凡中此毒者,必有陰陽雙生之相,且異出於關脈。此毒有微香,隨風即散,沾水立溶,聞之食之皆可中毒。”
“等等!這桔上有毒,而毒又可以隨風而散,那我們豈不是都有危險?”於琴聞言頓時緊張萬分。
“小姐莫擔心,這毒,食微量便可中毒,然聞之卻需累積一定的數量。”
“既然戚老已經知道若兒所中何毒,是否可以施救了呢?”皇甫逸風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和林憶藍很像的,對於聽不懂的內容選擇『性』忽略,他隻要知道若兒中的是“菊中”之毒即可,其他什麽寒陽,聽聽就好,至於能不能聽懂就不重要了。
“這……微臣慚愧。菊中之毒自有解『藥』,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煉成的。現今之計,隻能對其毒方一一破解,隻是……這方法需要一味『藥』引。”
“什麽『藥』引?”皇甫卓情問道,戚禦醫一向開方無猶豫,像今天這種拿捏不定的情況還真是十分少見。
“微臣不知。”戚禦醫如實回答。
“不知?”皇甫逸風和皇甫卓情對視了一眼,這麽說來豈不是隻能先討到解『藥』了?
“菊中寒中蘊陽,想解此毒,必要找到一物同屬秋寒卻又斂寒於內攜陽於外,方能兩兩相消,去除毒『性』。微臣愚鈍,仍未找出此物。”老禦醫決定回去閉門苦想,一定要想出『藥』引,這將是他醫學旅途的又一裏程碑。
“咳咳!”
這一次,眾人沒有再猶豫,齊齊地將目光投向滿臉無辜的林憶藍。
“你們別這麽看著我啊,這次我真的是被嗆到了!你們都不覺得這菊香太濃了嗎?真應該種幾棵桂樹……”
“顧因,你又在耍什麽花招?”還沒等林憶藍抱怨完,單雲便不滿地打斷。林憶藍每說一句話,她總是會覺得裏麵暗藏玄機,而自己又聽不出來,這是最令人不安的事情。
“不就是咳嗽了一下嘛!這是我能控製的嗎?”林憶藍還想多說幾句氣氣單雲,但無意間對上那冰山『射』出的冰柱,理直氣壯的狡辯頓時輕了許多,“好吧,我不咳就是了。”應該也用不著她咳了吧,不然有這麽一群庸醫,皇宮裏的人生了病,她看是沒得救了。
“啊!太子!王爺!微臣想出解決之道了!桂花就是『藥』引啊!其香可化菊香,其寒亦可克菊之內陽……妙哉妙哉!這兩花均可入『藥』,其『性』卻……”從林憶藍講話之後就一直沒再開口的老禦醫突然興奮地說道,講到後來似乎忘記了自己在向皇甫兩兄弟報告,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足見他的激動。
“既然戚老已經知道『藥』引,那就麻煩戚老先開個『藥』方吧。”皇甫卓情趕緊打斷老禦醫的話,為以防他說出的話又把自己給繞暈了,一本正經地找借口支開他,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在眾人麵前『露』出聽不懂的模樣。
“是!微臣告退!”
看著隨家丁出去開『藥』卻依舊沉浸在成功喜悅中的老禦醫,林憶藍也不知不覺地『露』出笑容,畢竟兩人同是醫癡,他的心情她能理解。看來禦醫也沒她想象中的差勁,這禦醫還真有幾把刷子,自己隻是稍稍提醒一下他便能推敲出來,若不是腹中有貨,定是做不到這樣的。
她之所以用委婉的方式提醒,隻是不想給那些女人留下把柄而已。
其實林憶藍會知道幽若所中的毒,並不是她比戚禦醫高明,隻是她最近正研究有關毒物一類的書,前幾日剛好看到“菊中”,對號入座罷了,況且在李幽若昏『迷』之前她就替她把過脈,脈象的變化她一清二楚。而這老禦醫讀過無數的醫書,從成千上萬種病症中找出一種相應的定是難上加難。
不過要說出『藥』引,大家各憑本事,並不是運氣說了算。
“王爺,那顧因要如何處置?”等了一會兒,見皇甫逸風遲遲沒有要趕顧因的意思,彩音急了,忍不住開口問道。
彩音這麽一說,眾人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林憶藍身上,等著皇甫逸風的判決。
林憶藍看向皇甫逸風,企圖從上麵找出一點的感情波動,不過失敗了。
“在若兒醒來之前,不得顧因跨出玉竹居半步。雲,你去好好看著她。”黑眸深不見底,皇甫逸風緩緩說道。
“什麽?王爺!她兩次加害於幽若妹妹!怎麽能夠輕饒呢?”明月聽了這判決,第一個不滿地喊道,她沒想到王爺對顧因居然偏心到了這種程度!若還讓她留下去,那豈不是很危險嗎?!
“請王爺三思!顧因這種人,留在王府對幽若妹妹來說是一個威脅!”於琴也急著勸道,剛剛顧因說的話讓她心有餘悸。於琴真正的意思不是顧因對李幽若是威脅,而是對她們自己來說是一個威脅!
“王爺!顧因留不得啊!犯下如此大罪卻隻是禁足,這讓我們怎麽能服?!”
“王爺一向秉公執法,太子都在一邊看著呢!王爺如此縱容一個罪人,傳出去豈不成笑話了?”
她們又拿出對付王羽的那一套勸阻皇甫逸風,企圖讓他重罰林憶藍。不過,為什麽皇甫逸風是王爺而王羽隻是一個總管的差別就在此體現了,不是血緣決定貴賤而是物競天擇,聰明的成王爺蠢的當總管。
“對本王的決定不服?你們膽子真是大了。”冰冷的語氣頓時令屋中刮起陣陣冷風。銳利的黑眸掃過那幾個秀女,每人均是害怕的一陣發抖。
“妾婢不敢。”原本囂張的聲音被皇甫逸風這麽一嚇,頓時細若蚊聲,戰戰兢兢地齊聲回答。
“你呢?”將目光移到有點過分安靜的林憶藍身上,皇甫逸風微皺俊眉,俊冷的臉上第一次有一絲變化。而當林憶藍抬起頭時,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卻毫無光彩,隻有被傷害的痛。皇甫逸風微微一愣,胸口莫名地開始發悶。
“連你都不相信我?”剛剛無論那群瘋婆子怎麽鬧,她硬是倔著脾氣忍回眼淚,然而皇甫逸風這麽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可以讓她心如刀絞。
沒有人相信她,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被困在孤島上,本以為有一隻船可以渡她離開,她便滿懷希望地等待,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那隻小船改了航道,拒絕接她回岸。雖然荒誕,但她就是真真切切地嚐到了一種被拋棄的苦味。
皇甫逸風的決定,在那群秀女眼中是輕罰,但在林憶藍看來便是斷了她要查出真相的念頭!禁足,他大可以派些護衛守著,可他卻直接讓影雲看守,這麽一來,她就是想晚上溜出去也是癡人說夢了。更何況,在一切對她不利的情況下把她禁足,無法變被動為主動,她已經可以預想到結果了。最重要的是,皇甫逸風的這一決定,擺明了對她的不信任。在王府,如果連皇甫逸風都不信任自己的話,那她還有什麽翻盤的機會?!
“風,你別太過火。”皇甫卓情似乎也對這決定有點不平,看他把小妖精嚇的。
皇甫逸風沒有回答,隻是深深地看了眼林憶藍,揮了揮手示意影雲把林憶藍帶回去關好,然後便頭也不回地繞過屏風,進了內室。
“皇甫逸風,你也跟這群女人一樣,笨的要死!”林憶藍火了,衝著屏風大叫,這個滿腦子隻有李幽若的蠢蛋!
皇甫卓情崇拜地看著被強押下去卻還在不斷大罵的林憶藍,她可是第一個敢罵皇甫逸風的人!這兩人,有戲!
樂滋滋地幻想著兩人在一起後的情形,皇甫卓情也跟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