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聲爆炸。

龍文章目瞪口呆看著那輪爆炸,一整堵民居的牆倒了下來,壓在日軍的工事上。方圓幾十米已經不可能有活口留存了,他喃喃道:“老四……”六品和何莫修這才趕到他的身邊,三個人麵麵相覷。

華盛頓吳是第一個想起機不可失的人,他揮了一下手:“衝鋒!”他的部隊漫過街麵,終於在城裏站住了腳跟。

龍文章擦了擦眼淚:“找到他!”他不得不跟上進攻的部隊,六品也拔出刀跟上他。

曙光漸明,戰爭已成了一邊倒。日軍慌亂地從各處巷道裏逃出來。何莫修徒勞地在廢墟裏尋找,直到看見歐陽拄著拐杖,被郵差攙扶著到來。

歐陽依稀聽到了什麽,看著何莫修身後的一棟民宅廢墟。他隱約聽到一聲呻吟。歐陽搖搖晃晃地進來,四道風正躺在地上。歐陽一把抱住他,四道風昏昏然地掙開:“別鬧,你們把我搬進來的?”他掙起身子咳出一口胸腔裏的淤血,搖搖晃晃走開。

歐陽喚道:“老四!”

四道風頭也不回,照著槍聲最密集的地方走去。歐陽瞪著他,又看看身邊的人,輕聲道:“忍過最後這一刻,好不好?就會看見光明,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光明,可光明就是光明。”

198、另有打算

沽寧日軍司令部外的空地上正雜亂地焚燒著文件,堆砌著軍火和傷兵,日軍總部現在像個垃圾場。

伊達跟長穀川指手畫腳:“一切發生得太快!敵人炸掉了城門的工事,一下就占領了半座沽寧!我軍兵力比敵軍多一倍以上,可是過半集結在港口,他們無心作戰!”宇多田喃喃地罵了一句,道:“送我回潮安總部,我不想和你愚蠢的三流部隊待在一起。”長穀川譏諷道:“潮安失去了聯係,您那一流的精英也許已經失守。”

兩人一臉怨憎,宇多田仇恨地看著他,然後掉頭憤然離去。

伊達看著長穀川,突然激動地說:“我心裏有一個恥辱的想法。”長穀川有些詫然:“說出來。”“我軍將敗了!”伊達號啕大哭。長穀川像在看一個傻瓜,語氣卻十足的溫和:“可我又能做什麽呢?”伊達一躬到底:“用您的智慧讓我們脫出困境!”長穀川佯作苦思才做毅然決斷狀:“你要堅守,並且為我準備好一輛車,當守不住的時候,我將衝出沽寧向總部求援!”伊達驚呆了:“可是我們被包圍了,而且總部顧不上我們……”長穀川別有深意地說:“我不會因此缺少勇氣。去吧。”伊達看長穀川的眼光幾乎是崇拜的,但長穀川又轉了個主意:“一輛不夠,得兩輛車。”伊達有些為難,終於道:“好的,沒有問題。”

長穀川瞧著伊達出去,臉上是種萬事落定的祥和,他不會損失什麽,除了他從來就不大介意的手下駐軍。

沽寧河邊,四道風正和一幫軍民倚在河岸邊的殘垣後休息,一發炮彈劃過沽寧河落在對岸的民居,國民黨軍隊的陣地裏停止了開槍,傳來歡呼聲:“我們的炮兵!可算來了!”四道風呆呆瞪著對岸,生養他的地方在爆裂坍塌,無論誰勝誰負,他的家鄉將被血與火洗禮。

城外來援的炮兵正在放列射擊,更遠是源源不斷的增援部隊,這支美裝部隊足以讓日軍望塵莫及。華盛頓吳正在炮兵陣地前定坐標,龍文章衝了過來:“停火!你們在幹什麽?”華盛頓吳平靜地說:“我們所到之處,鬼子向來把老百姓當盾牌!如果這樣就停,過一百年再來講光複的事情!”龍文章愣住,現在他麵對的不再是自己的好友,而是個軍人。他忍不住哀求道:“停下……我求求你。沽寧人不該挨自己人的炮彈。”華盛頓吳歎了口氣:“你現在總忘了自己的身份。讓我的將士去搏命?你倒給我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龍文章給逼得沒轍:“我……我媽媽在裏邊。”華盛頓吳愣了一下:“這就另當別論,治軍一定要嚴,但總不好炸了沒見過麵的伯母。”他在想,龍文章緊張地等著答案。華盛頓吳終於下令:“暫停炮擊,圍城,一粒米都不能流進沽寧。”他看著龍文章,“我怎樣都可以,可是文章,勝利必有代價,這樣並不能減少沽寧的損失。扔掉那些婆婆媽媽,快回來跟我做一個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