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風瞪著他:“所以你們也是來炸機場的?”趙老大苦笑著揚了揚手上的傳單,那是剛才他百忙之中在地上撿的。歐陽突然問:“那是什麽?”趙老大遞給他:“全日文,我看不懂。”

歐陽看了看:“衝繩、塞班,日本所有的外圍島嶼都被攻占了,這是在敦促他們無條件投降。仗真的快打完了,興許是咱們的最後一仗。”

其實他們沒有想到,那些傳單正被日軍折成紙飛機擲來擲去,顯然沒有達到盟軍閉門造車的理想效果。

173、混進營地

歐陽在暗淡的油燈下看著頭上落下的塵土,思楓在給他的傷口換藥。

歐陽輕聲道:“我讓老四他們換了勞工衣服混進營,找機會狠狠啃下這塊硬骨頭。現在要毀的不是機場是飛機,我們等飛機來了再動手。”

思楓沒說話,一滴淚落在他的傷口旁邊。歐陽問:“你最近很愛哭了,對不起,害你擔心。”思楓哽咽道:“我好想她。”歐陽撫摸著她的頭:“她不是好好的嗎?很快你就看到她了。”可思楓的哭泣讓歐陽驚訝,那是種壓抑到幾近昏厥的哭泣。等思楓哭得沒勁了,歐陽柔聲說:“剛生完孩子的人不該留在這沒天日的地方。”思楓懇求道:“讓我留在這。”歐陽撫摸著她的臉:“回去吧,你留在這裏會讓我擔心死的。快回去,為了我們的女兒。”

思楓看著他,咬咬牙:“我聽你的。”她走了兩步,又回頭,“好好活著,為你的老婆,為你的女兒。”歐陽笑了。高家,高昕把孩子往高三寶懷裏一塞,紅著臉說:“他要尿尿!”高三寶啞然失笑:“女兒,你不能讓我總抱別人家孩子解饞吧?”高昕白了他一眼,轉過身,撞在四道風身上,吃了一驚:“嚇死人呀!”四道風突然道:“我走了。”高昕的眼圈忽然有點發紅,但總不好意思就這事哭出來。四道風撩起衣服逗她:“你瞧,我像不像勞工?”高昕咬著嘴唇:“你本來就是勞工。”四道風看著她說:“帶好我兒子。”高昕的臉立刻就紅了,看起來很想揍他:“你又不是他爸!”

“我跟嫂子說過了,我是他幹爸。”四道風看起來很納悶,“她說行,可在病鬼跟前隻準說幹女兒。”他起身走向他的隊友。龍文章正不耐煩地把玩著自己的愛槍。

沒多久,龍文章和四道風推著一輛車走到工地的空場上,身後的鍋爐房門開著,同樣裝束的趙老大和郵差看看外邊的動靜,龍文章眼神忽然有些發直,六品和他的媽媽推著一車煤從對麵過來,盡管六品根本沒讓龍媽媽使勁,那個白發蒼蒼的背影還是讓他眼發酸。

勞工們筋疲力盡地在棚裏休息,有幾個已是奄奄一息,何莫修和四道風幾個進來。勞工們看看這幾張陌生的臉,根本沒有好奇的力氣。

四道風撩起自己的號衣,讓人看見腰裏的槍:“我是四道風!”

那幾個字在沽寧是有魔力的,連幾個病重的人都扶著牆站了起來。

四道風朗聲道:“我來殺鬼子,救沽寧人。我保證你們都能回去,你們心裏窩的氣,我給你們出!”希望迅速在人們臉上燃燒起來。

夜裏,一聲慘叫從日軍的營房裏傳來。何莫修擔心地朝窗口裏看看,又看看身邊的四道風,輕聲說:“是滿天星。”

此時遍體鱗傷的滿天星從刑台上被拖到擔架**,幾個軍醫測量他的心跳和體溫。長穀川漠然地看著。滿天星已被折磨得不複人形了,他突然問:“你們要我說……說什麽?”長穀川的臉上頓時露出狂喜的表情。

174、鬼子上門

一大早,勞工們出棚時發現全副武裝的日軍槍手已經把工棚團團圍住。長穀川的車開了過來,滿天星神情渙散地坐在裏邊。長穀川對他說:“把他們的號碼寫在紙上,然後這輛車會把你送出機場,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紙和筆被塞到滿天星手上。長穀川又補充:“或者回到剛為你洗幹淨的刑台。”

滿天星無力地蜷縮了一下。勞工們沉默著從車前走過,滿天星終於向帷幕外張望,第一眼就看到一個勞工熾烈仇恨的眼神,他縮了回來。長穀川動了一下手指,幾個日軍立刻把那名勞工抓了起來。滿天星叫道:“他不是的!”長穀川冷笑地說:“我不在乎,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