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昕搖搖頭。

四道風卻道:“給我瞧瞧,我又想了個方子。”高昕顯然是有些驚喜,顧不得何莫修的狐疑,把他帶到高三寶屋裏。

高三寶仍一臉呆滯地坐著,似乎除了換個地方就沒換過別的。四道風煞有介事地翻看他眼皮,把著脈。

何莫修懷疑地問:“你真有辦法嗎?”

四道風大咧咧地說:“我是練功的人,練功的自然有練功的法子。不過外人不能看。”高昕立刻說:“你治我爸,我去做飯。”

何莫修更加懷疑:“你會做飯?”

高昕有些惱火:“你問那麽多幹嗎?跟我出來。”何莫修隻得跟高昕出去,還把門帶上。四道風看看高三寶:“東家?”自然是沒有回應。

四道風自言自語:“這個法子是這樣的,上次摔你的寶貝你豁了出去裝瘋賣傻,這回我抽你大耳刮子看你是不是還裝瘋賣傻?”他把一隻大手伸到高三寶眼前晃著,輕輕在高三寶臉上拍了一下。

高三寶還是喃喃地說:“人散曲終。”四道風打重了一些。高三寶繼續:“坐。”四道風接著一個耳光搧過去,這回高三寶被打得靠在椅背上。結果他說:“羅老?”

四道風有點急了:“沒轍!我下重手了!”高三寶的象牙手杖就放在旁邊,他拿起來敲著高三寶的額頭:“別沒羞沒躁啦!你那碼頭天天過日本鬼呢!你還好睡呀?起床啦!陰陽怪氣地跟我說過一句特有道理的話,你給我聽好啦。”他幾乎每說一字就在高三寶頭上敲了一下,“能多救一個中國人就多救一個中國人,能多殺一個鬼子就多殺一個鬼子。”

73、恢複正常

2008年8月21日

74、及時解圍

沽寧街頭,四道風很自如地支著那根扁擔一瘸一拐地走著,幾個巡邏的日本人被他當作無物。他在沽寧是很讓人眼熟的人,個頭又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難,不一會兒就被幾個人盯著,終於有一個毛著膽子過來。

一個市民低聲問:“借問一下,您是不是四道風?”

四道風雄赳赳氣昂昂地回道:“我是沽興行的四道風,四海為家的四,不講道理的道,來去一陣風的風,手上兩道風,腳下兩道風,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四道風就是我!”

那人又驚又喜:“他真是四道風!”這雖然是驚喜的小聲,但足以讓一幫人圍過來。這人繼續小聲問:“昨兒一輛黃包車闖城門殺了整街鬼子,是不是就是你幹的?”四道風簡直感覺不要太好了:“那當然,那都不算什麽,我出城還放倒一輛坦克呢,直接給它扣河裏啦!”

這人對另外一個圍觀者說:“我就說那叫坦克!”那人卻道:“假的吧?明明是洋鐵甲車!” 四道風急了:“怎麽是假的呢?看我這手沒有,這大痕拉讓鐵棱給硌的,這耳朵,讓炸得現在還嗡嗡嗡!”

不遠處,幾個巡邏的日本兵看看這邊,搞不清楚這些人究竟在幹什麽。

這時四道風身邊擠來兩個人,都戴著帽子低著頭,兀自喋喋不休地爭執著,一個說:“他肯定是假冒的,做了那麽大的事哪敢兩天就出來?”

另外一個也說:“假的,絕對是假的,四道風是個大胡子。”

之前那人說得簡直是在低聲吼了:“對對,哪像他嘴上沒毛,一看就假。”

四道風一聽,簡直氣炸了,居然有人說他假冒。他正要破口大罵,還沒來得及張嘴,已經被這說話的兩個人簇擁著離開。這兩人架著他來到一條偏僻的小巷,四道風好不容易站住腳,正要教訓這兩人,他突然驚訝地發現,擁著自己的這兩人居然是歐陽和龍文章。

歐陽笑看著他,止不住滿臉笑意,卻仍是教訓人的口氣:“你怎麽就出來啦?”

龍文章也笑著說:“我們預計你明天能睜眼,後天能說話,再後天能起床。”

歐陽終於開懷地笑了:“他說的。”

龍文章想捶四道風,想起他重傷初愈,又放下手:“正要去看你。”

四道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下子居然說不出話來。歐陽看著他,忽然一陣感動,把四道風一下攬緊了:“不管好賴,歡迎回來。”

四道風不習慣這樣,掙紮著,但很快就不掙紮了,因為他越過歐陽的肩膀看見一幫沙門會的幫徒正走過巷口,古爍蔫頭耷腦跟在最後。對方也看見了他,兩人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光互相打量著。古爍終於問心有愧地將頭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