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北辰:“好巧啊老四,你也來醫院啊。”
陸澤安:“對啊,有點事情。”
二人麵麵相覷,沒了平日的健談幽默,空氣凝滯莫名的尷尬。
“你也去二樓啊。”
“對啊。”陸澤安點頭,乘坐電梯的二人再次相顧無言。
他們要去的地方在五樓,但一個說自己要去二樓,一個要說自己去八樓,於是暫時的分開。
轉身,陸澤安看到了牆麵上掛著的樓層介紹,在發現八樓是肛腸科時,他看向唐北辰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在徹底走遠後,陸澤安一個側身拐進了安全通道,準備步行上去。而唐北辰還在等電梯。
五樓,謝安安還在手術室門口排隊等待,沈喬被她支開了,現在應該還在電梯那等,一來一回,應該要個十分鍾。
她低頭,盯著手上被她攥出褶皺的檢查結果,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就快要輪到她了。
不出半個小時,上一個人就會出來,而她就要躺上冰涼的手術台……
謝安安猛得閉上眼,企圖擋住要溢出來的濕潤。她抬手,將臉埋進了溫熱的掌心裏。
好害怕。她還是好害怕。
直到此刻,她還無法確定自己的想法,到底要不要打掉這個孩子。
她有想過留下的,她其實挺喜歡孩子的,嬌嬌軟軟,就這麽點大。她會帶他一點一點的認識這個世界,教會他什麽叫**。她會聽到他喊的第一聲媽媽,會接住他撲向自己的懷抱。她會……可是,她真的能勝任嗎?
她真的能為這個孩子負責,給他溫暖的家庭和母愛嗎?
爸媽總說她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她也一直抱著遊戲人間的態度過日子,完全沒以後想過要結婚,生孩子,和人組建家庭。
謝安安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她的心頭,敲打著她的心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尖叫讓還在掙紮中的謝安安猛然清醒,她扭頭看去,慘叫聲正來自手術室。
那女人很痛苦,她沒有多餘的話,隻有‘痛’和‘啊’,可是簡單的內容卻飽含激烈豐富的情感,寒顫直指謝安安的心頭,恐懼由內至外的蔓延開。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叫聲終於慢慢平息,謝安安額頭、掌心、背部都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門開了,不過是另一扇門。一位護士抱著孩子出來了,但她後麵並沒有跟著家屬,以媽媽帶頭的家屬團早已魚貫而入,急得滿臉通紅的丈夫抱著鮮花,隱約還能聽見他隱忍的哭泣和感謝。
哭泣和笑聲夾雜,很混亂。
謝安安心稍稍安定了些,她手不知不覺的撫上了小腹。小腹很平坦,如果不是檢查的話,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肚子裏竟然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生命。
她一定要打掉孩子嗎?她想。
身下的椅子冰涼,她卻故意將手按在上麵,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還沒等她平複好心情,那間緊閉的的手術室門打開了,但這次出來的不是護士,而是醫生。帶來的也不是好消息,而是噩耗。
謝安安聽不懂醫生說的那些專業名詞,但從他不樂觀的態度和家屬的震驚彷徨上,她能看出那個女人好像出了些意外。
後麵,她看到了很多很多血袋子,那個女人出來的時候身上插了很多管子,虛弱得不成樣。
她哭,家屬哭,謝安安也想哭。
明明畫麵不血腥,但謝安安卻覺得手腳酸軟,無力感直逼腦門。
還沒等她消化完這強烈的衝突, 護士來了,提醒輪到她了。
這仿佛不是通知,而是閻王點卯。
她僵硬的站了起來,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她盯著護士重複的注意事項,還有讓她家屬來簽手術同意書後,她更慌了。
“謝小姐?”
“那個,我可以不做手術嗎?”
謝安安幾乎是哭著說出這句話的。
無論是不是上天安排,故意讓她看到打掉孩子的人發生危險,生下孩子的人一家幸福的情景,還是懷孕後產生的激素,無論如何,她今天都不要做手術!
她想好了,她要把孩子生下來,反正她家裏有錢,她自己也有錢,孩子可以交給月嫂和保姆,不用她每日每夜辛勞的帶。生孩子的時候她要請最著名的婦科醫生來做手術……
謝安安腦子亂成一團,現在她唯清楚兩點:她今天不做手術,她要把孩子生下來。
“你確定嗎?”護士見多了這種情況,例行確認。
“確定,我們要孩子。”
一個男聲替她回答了,隨後謝安安的手被一隻大掌包住。
“唐北辰…”謝安安愣住了。
他怎麽在這?
唐北辰對護士道了謝,隨即帶著謝安安去了一邊。
“安安,我,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我打聽了很久你的消息,本來在一個月前就要去找你的,但我爸那邊臨時排我出差,我派去的人,又總說遇不到你。”
“我知道你在躲我…”
唐北辰牽著她的手,磕磕絆絆說了許多。說他找她並不是為了算賬,而是想要道歉和表明心意。說自那晚完後,他就斷了和其他女人的聯係,不會讓她陷入兩難的難堪境地。說他意外得知她懷了孕,於是從外地趕回來了,希望她可以不要打掉孩子,他會負責,也會給她應該有的一切。
“安安,我知道我現在說這話有些唐突,但是……”唐北辰認認真真的盯著謝安安已經紅彤彤的眼,“你願意和我試試嗎?”
“我一定會當個好男友,好丈夫,好爸爸的。”
“嗚嗚嗚嗚你怎麽才來啊我好怕嗚嗚嗚嗚……”謝安安終於忍不住了,眼淚決堤,猛的撲進了他的懷裏,嚎啕大哭。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不會再有下一次。”唐北辰緊緊抱著她。
好事成雙。
駐足已久的沈喬看了看手上的便利袋,決定還是先繼續安靜,不打擾他們倆的情緒。
“沈喬。”
沈喬回頭,看到了陸澤安。
霎時她收起了淺淺笑意,扭頭就走。
她和他事情還沒解決完,現在可無法像安安和唐北辰那樣擁抱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