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當天。
沈玉章起了個大早，一醒來就踩著拖鞋鑽進了衛生間，叮叮咚咚的，沈楠也不知道他在裏麵搞什麽。
今天他沒有限製他出門，他十分清楚他要去幹嘛，湊巧的是，他要去的地方和他一樣。
那就是審判鄭母的法院。
因為不是鄭母的家屬，也不是受害者和證人，沈玉章和沈楠隻能坐聽眾席上。和他們相鄰的還有沈喬、陸澤安，唐北辰和小拿寶。
至於謝安安，她此時正坐在證人的位置上義正言辭的指控鄭母對自己和孩子的傷害。
同時，她拿出物證，將其上交給了法官。
待受害者和證人都說完後，法官問鄭母：“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這句話不過是走個過場，鄭母比誰都清楚這點。
她有什麽好說的？在抓她到警察局的時候，沈喬一行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上收集到的證據都交了上去。確認證據真實無誤的那一刻起，她除了請求作為受害者的沈喬和謝安安寫諒解書減輕她的罪責外，她再無其他辦法。
可惜的是，她沒要到諒解書。
鄭母張了張唇，“我想見見我的兒子。”
她太久沒說話了，乍一開口，嗓音嘶啞如破鑼，是粗糙的難聽。
她做了承諾，隻要他們讓她見見鄭思齊，她不僅會配合調查，還會將自己的情報都告訴他們。
法庭當然希望她能配合，所以給了她這個機會，同意了她的請求，讓人把鄭思齊帶了過來。
“媽…！”
被人帶過去時，鄭思齊還有一些搞不清情況，但在看到被告席上的鄭母後，他頓時熱淚盈眶，恨不得現在就一腳踹開走在他左右兩側的警察，飛奔到母親懷裏。
“思齊。”看著不遠處的兒子，鄭母早已淚流滿麵。
她自知時間不多，和鄭思齊是見一麵少一麵，這次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媽。”被母親這麽一喚，鄭思齊心跳的更厲害了，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想去她的身邊。
在監獄的這段時間他真的好孤獨好難受好害怕，好想她。
“肅靜。”
眼看母子二人你呼我喚的嗓門一聲高過一聲，法官出聲提醒道。
鄭思齊被工作人員帶到了鄭母身邊，經過解釋，他也知道了她被判處死刑的來龍去脈。
聽完後，他眼含著淚的牽住了鄭母的手，和她保證道：“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帶著你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是我沒用，救不了你，但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他絲毫不顧這裏是法院，還有上百雙盯著他的眼睛，直截了當的放下了狠話。不僅如此，他還隔空警告聽眾席上的沈喬：“沈喬，你害我和我母親到如此，我現在是不能拿你怎麽樣，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有種等我出去。”
“我會千百倍的奉還你！”
他眼神凶狠陰鷙，聲音清脆響亮，但沈喬絲毫不懼。
她安撫似的的捏了捏陸澤安的手，隨機迎著他的目光，慢慢的站了起來。她手攙著隆起的小腹，目光清亮：“我等你。”
前提是，他還有機會出來，出來後還有命能見到她。
沈楠在法庭向受害者宣戰的舉動無疑是對法院的挑釁，法官大怒，法院的工作人員立即將他帶了回去，終止了他和鄭母的會麵。
他確實囂張，在警方麵前都敢威脅恐嚇人，要是出去後還不知道會再幹出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因為這點，監獄那邊采取了些行動打壓鄭思齊這類人的囂張氣焰，比如直接取消了他良好表現的考核。
之前他就因在服刑期間表現良好而被提前釋放，但現在他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隨著鄭思齊的離去，對鄭母的審判也落了幕。
結果是一如既往的死刑。
時間已經定了，兩個月後。
“兩個月……再沒有回旋的機會了嗎？”
結果出來時，如遭重擊的還有沈玉章，他失魂落魄的愣坐在原地，心中激**萬千，久久無法回神。
他嘴上喃喃，心中死灰一片。
他知道，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四肢酸軟使不上力的沈玉章是被沈楠抬回家的。
回到家後，沈楠把他放到了沙發上。他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順勢癱倒，然後愣愣的杵在那，既不動也不吭聲，仿佛真被剝奪去了生機。
沈玉章對鄭母的喜歡是有目共睹的，眼睜睜看著喜歡的人被判處死刑，難過傷心也是正常。鑒於這一點，沈楠對他離奇的反應表示理解，為了能讓他好好冷靜下來，他並沒有打擾他。
他原本以為沈玉章在無力回天後會低沉消糜一段時間，然後慢慢的走出來，但沒想到隔天他又耍起了老戲碼：尋死覓活。
可能是已經嚐試過跳樓和撞牆，這次他演的是喝農藥。
就算劇情有所改變，但內核還是一如既往，換湯不換藥，沈楠不用看都知道他又想用自殺威脅他們就犯，他不想管的，但餘光瞥到桌上的農藥時心中一緊：“沈玉章你瘋了！這可是百草枯！你要是真喝下去的話，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他要是拿普通的農藥就算了，畢竟不是所有農藥都有劇毒，喝一口就會死，可百草枯會！這藥的毒性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沈楠伸手欲去奪，結果也被他奪到了。奇怪的是，沈玉章沒和他搶。
在沈楠無疑的目光下，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了另一瓶百草枯，還當著他的麵把蓋子打開，“我昨天想了一宿，但無論怎麽想，我都找不到有用的辦法能救茹茹出來。”
“後來我看到電視裏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時候我悟了，是啊，我是沒辦法救她出來，但我有辦法跟她一起死。”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茹茹，我先你一步去了，這樣等你下來找我的時候，就會發現我已經把一切的事情都處理好，就等著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了。”說完，沈玉章滿足一笑，仰頭要將農藥倒入嘴裏。
沈楠：“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