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真的不明白,如果沈喬是他女兒的話,他為什麽能說出這麽冷血無情的話,能做出那麽不堪入目的事來。

“她當然是我女兒!”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沈玉章嘴上雖然承認了血緣關係,但不代表他會被所謂的血緣牽製住,“但她這些年和我也不親,你說我不把她當女兒,她有把我當父親嗎?”

“如果有的話,我又怎麽可能會落得如今的地步?要我說,她死了就死了。”

要不是那不孝女蠶食他的勢力,爭奪他的公司,他至於變成如今這樣嗎?

他不把她碎屍萬段已是他大度,他們怎麽還敢要求他得和她認錯,請求原諒和和好的?

她死了才好,到時沈氏的實權會重新回到他手中,一切重歸原位。那才是他們原本的生活。

“……”看著沈玉章那義憤填膺的模樣,沈楠心中悲涼,他張了張唇,想說點什麽,又不知說點什麽。

他默不作聲的撿起包包,背在肩上,走了。

身後的沈玉章還在叫,聲音清晰可聞,但沈楠隻當聽不見,沒有給出任何理由。

他早就知道他無可救藥的,在這種前提下,完全沒必要和他爭論這些。

在沈楠不知是第幾次心寒的時候,另一邊的陸澤安和謝安安終於迎來了事情的轉機。在大家的努力下,他們終於通過腳印、車牌號等線索,找到了沈喬大概所在的位置:一個廢棄工廠。

工廠規模不小,工廠周邊也有許多危房,在數年前,這邊原本很熱鬧的,光是居住人口就有數萬人,但因為一些原因,工廠倒閉了。

作為這一塊的主要經濟來源的工廠倒閉後,周邊如被連根拔起的花朵,迅速枯萎凋零。工人們搬的搬走的走,那幾個月的退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因為客率下降,商戶、小吃攤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出了這塊,尋找下一個火爆的生意點。

就這樣,這裏逐漸被人拋棄。工廠廢棄,無人住的房子成了危房,一眼望去,除了蕭條就隻有蕭條。

在得知大概地點後,陸澤安和警察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往。

無人的路口亮著一張泛黃的路燈,一張紙片被風吹的在粗糙的地麵上滑行,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麵前蕭瑟又壓抑的工廠直挺挺的擺在眾人麵前,陸澤安看著那道破破爛爛的門,他的視線穿過門,鑽入黑洞洞的口中,仿佛能看見裏麵正遭受欺負的沈喬。

她現在怎麽樣了?

一天了,鄭母欺負她了嗎?有給她吃的喝的嗎?這裏危險,她會帶著她躲在哪?

無論在哪,他都要帶她回去。

“我要去找。”按耐不住的陸澤安猛得起身,他拉開車門就要下去。

隻是車門還沒被完全打開就被重新拉上,如破弓之劍的他也被強硬的摁回了椅上。“陸先生,請冷靜點!”

穿著便裝的警察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他聲音低低,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知道你愛妻心切,但現在我們不能太過張揚,可能會打草驚蛇,這樣會妨礙到我們後期的營救工作。”

懷著孕的妻子消失了一天一夜,他的心急他們都能理解,但不能因為心急就盲目衝動,這樣不利於他們的行動,是變相的幫了壞人。

“抱歉,可是我……”

“喬喬這麽聰明,肯定會想方設法的保護好自己的。”謝安安也加入了勸說隊伍中。“最重要的是,喬喬不僅是鄭母的把柄,也是她的軟肋。她肯定比我們更清楚如果喬喬出事,她的‘保護傘’就沒了,那我們的抓捕工作也沒了顧忌,她的風險會更大。”

沈喬的存在對鄭母來說既是盾也是矛,她賭她不敢輕易的傷害她。

陸澤安點了點頭,他再次不可控的望向工廠大門。他知道,他知道這些道理,可是隻要一想到沈喬有危險,他就控製不住衝動。

他現在隻想飛奔到她身邊緊緊的抱住她,和她一起承擔要遇到的所有風雨。

“啊——!”

突然,一陣淒厲的慘叫劃破寂靜的黑夜,風乍起,樹木搖擺,樹葉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響。

一隻鳥兒飛過,黑影掠過車窗,它啼叫尖銳,像是不滿他們的貿然打擾。

被嚇了一跳的謝安安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阻止了自己的尖叫,唐北辰見狀,眼疾手快的將她摟入懷中,用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聲音短促,且隻響了一次,但一次足以讓所有人的心情都緊張起來。

“這什麽動靜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謝安安將臉埋進唐北辰的懷裏,她用臉頰蹭他的胸膛,心有餘悸的說道。

“不會是喬喬叫的吧?”她抬起頭,臉上的擔憂更甚。

“聽著不太像,那聲音有點粗獷。”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安慰的心理,唐北辰否認了她的猜測。

“是嗎?”

謝安安本想回憶剛才的尖叫,好做下對比的,但發現自己完全沒記住尖叫的細節,也陷入了‘這是不是沈喬的尖叫聲’的謎團中。

因為那聲莫名的尖叫,所有人都繼續保持原地待命的計劃,就這樣到了深夜。

幾輛不起眼的車子停在茂密的樹下,樹影遮住燈光,讓他們能隱於黑暗中,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雖然外麵的安靜持續了幾個小時,但裏麵的母不敢懈怠,一直保持著高度緊張的狀態。

她知道,警察來了,他們大概率已經把工廠包圍,就準備來個甕中捉鱉了。

可她並不打算當這隻鱉,任由他們戲耍。

時間來到二點的時候,鄭母再一次摸到了牆邊,通過破敗的牆,她小心的觀察著外麵的情況。

是一如既往的無聲無息。

他們肯定還潛藏在暗處。

一無所獲的鄭母又慢慢挪了回去,她將拴在鐵欄杆上的繩子解開,係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她手一拉,另一端的沈喬被拉了個趔趄。

她又拉了拉繩子,眼神警告她別想耍花招,趕緊跟上她。

被膠布封了口的沈喬無法說話,隻能用點頭當做回憶,慢慢跟上了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