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半夢半醒間,沈喬感覺有輛卡車無情的碾過她的身體,直擊她的靈魂深處,那疼痛讓她身上的每一個部位,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尖叫。

她想用尖叫來宣泄那無法壓抑的痛,但唇像是被人用針線縫上,她再怎麽努力都張不開嘴,發不出聲音。

好痛,好痛啊……

眼前是無盡的猩紅,耳邊是重疊的謾罵,溫熱的血液從身體的縫隙處流了出來,地板的冰涼一點點的侵蝕著她的體溫。

好困……

在猛烈的困倦要將沈喬拉入無盡的黑暗時,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又擔憂的詢問。

她能感覺到有幾雙溫熱的手將她抱起,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雖然既吵鬧又聽不清內容,但她卻意外的覺得安詳。

她得救了嗎?應該得救了吧?那她是不是可以睡覺了?

救護車和警車幾乎同時到了地下車庫,意外的出現引來了一批看熱鬧的人,原本空**安靜的地下車庫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

“我不認識這個人,我老婆是這家公司的高管,她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讓我來接她,我們是一起下來的。下到一半的時候我老婆說有個文件忘記拿了,又掉頭回去了,我沒回去,我現在開車。進來車庫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罵人,動靜特別大,我是不想管閑事的,但我看到那個女人拿消防栓在砸人,那個地上躺的人已經渾身是血了,我就讓那個女人住手。”

“那個女人後麵好像是想把人砸死,我記得她是雙手高舉起消防栓在對準地方的,那個地方應該就是另一個人的腦袋,然後我情急之下就喊這裏有人殺人,我已經報警了,那個女人就嚇到逃跑了。”醫院走廊,目擊證人老老實實的坐在椅上,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所見所聞的都說了出來。

圍在他麵前的有三人,一個是負責審問的警察,一個是負責記錄的警察,還有一個是病人家屬陸澤安。

陸澤安強忍悲傷的拿出手機,左點右滑後把屏幕給目擊證人看,問他:“那個動手的人是不是長這樣?”

上麵的照片赫然是女模特。

目擊證人若有所思的眯著眼,湊上前盯了數秒後猶豫的說:“是長得挺像的。但當時那個人太激動了,那個長發和血糊了一臉,我又不敢靠太近,所以看的不是特清楚。”

那個人看著很癲狂,他一直保持著恰當距離,就擔心惹火上身。

挺像?除了她還會是誰!

陸澤安握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他點了點頭,下顎緊繃,不知道是第幾次克製住情緒。

“監控已經調出來了。”記錄的警察接到了一通電話,隨即收到了同事調取出來的監控視頻。

女模特並沒有做偽裝,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想偽裝,所以監控器清清楚楚的記錄下了她的麵容,以及她實施暴行的全部過程。

在目睹沈喬所遭遇到的一切時,陸澤安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光看著就疼,那她被打的時候呢?

陸澤安拳頭緊握,他眼睛赤紅的盯著屏幕裏的女模特的一舉一動,恨不得現在就將她從手機裏扯出來以牙還牙。

經過比對,目擊證人已經能確定,當時行凶的就是女模特。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我們可以去把凶手抓回來了。”陸澤安恨恨的提醒。

他一秒都不想浪費,女模特就該立刻被送進監獄改造!如果可以,他還想再給她爭取到死刑!

她死不足惜!

如同陸澤安說的,現在證據齊全,警方已經派出了一個小隊前去抓捕女模特。

在這邊問話的警察知道作為家屬的陸澤安此時心裏格外不好受,為了防止他出現以暴製暴的情況,兩個警察輪流寬慰他。

“這些我都知道的。”陸澤安謝了他們的好意。

他扭頭,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我不會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我老婆還在等著我。”

沈喬現在還生死未卜,如果這個時候他還出事,沈家人肯定會借著家屬的身份對她肆意妄為,到時候她就真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所以他現在必須冷靜。至少在她恢複意識,表達自己的想法前。

經過幾次試探,確定陸澤安的情緒還算穩定後兩位,警察準備先回局裏跟進案件。

作為目擊證人的路人也提出想去接生病的老婆回家。因為已經問完話,也取得了相關證據,所以警察也沒有再留下目擊證人,隻是說如果有特殊情況的話,可能還得再麻煩他走兩趟。

“好的,好的,有什麽問題你們盡管打我的電話,我能配合一定配合。”目擊證人連連應好。

他能這麽熱情不僅是因為見義勇為,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出事的人是沈喬,她的老公是陸澤安。

“那我先走了。”

“我們也先告辭了。”

“好。”一個兩個都走了後,陸澤安頹廢的坐回了以上。

他身子微躬,手指插入發間,有些煩躁又迷茫的抓了抓頭發。

好難受,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受已經逐漸蔓延了他的全身,他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想著急,但身體卻無力的很,他想吃飯,但饑腸轆轆的胃部卻容納不下任何食物。

就在陸澤安還被迷茫反複拉扯的時候,一個壞消息悄然而至:“女模特現在下落不明,警方去其家中搜捕的時候遭到了女模特的家人的拒不配合,不僅如此,他們還直言這都是沈喬自找的。”

因為他們那些話說的很難聽,所以警察並沒有傳達這方麵的具體。

“所以呢?他們不配合,我們就不能直接把人帶走嗎?那家人的出言不遜已經是栽贓汙蔑的程度了,我不能告他們嗎?!”拒不配合還潑髒水的操作讓陸澤安憤怒極了,他連連逼問警察,但得到的回答是這一切都得走流程。

走流程走流程走流程,按照這個尿性,走完流程的時候沈喬可能都已經康複了!

陸澤安氣得夠嗆,滿腔的怒火讓他急需發泄,為了不遷怒到警方,他隻能把電話掛斷,拿著煙進了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