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母心中大駭,被簡單的三個字擾亂了陣腳。
她瘋狂運轉大腦,但‘計劃可能已經敗露’的恐懼占據了想法高地,她腦子一團亂。
“既然你不聽我的好言相勸,那就各自見真章。”她冷聲冷語後,直接掛了電話。
這場舌戰最終以四十秒的時間結束。還沒開始,就已落幕。
看著退回電話列表的頁麵,沈喬嘴角輕扯,拉出戲謔的弧度。
她把手機放了回去,再也沒有多想。
恐懼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另一邊主動掛斷電話的鄭母看似是主動方,實則格外被動。
她拿著手機,在安靜的走廊裏來回渡步,麵上浮著淡淡的不安和害怕。
沈喬怎麽會突然提到小時總?難道是她發現了什麽?又發現了多少?
她想聯係小時總,但臨到頭時又停了手。
如果沈喬真查到了什麽,那她現在再去問小時總已經沒有意義,還會坐實她的猜測,這對她來說隻會更加不利。
鄭母手掌抓著下半張臉,但是想了許久後,暫且冷靜了下來。
雖然她不清楚沈喬知道她多少底細,但她也有可能同樣如此,她不能如她所願的自亂陣腳。
片刻後,鄭母進了衛生間,給一個備注為標點符號的人打去了電話。
那邊很安靜,全程都在聆聽她的想法和處境,末了,她惴惴不安的讓對方最近把沈喬盯緊,要是她做出什麽不利於她、不利於計劃的事時,他必須阻止。就算阻止不了,也得盡快告知她。
“嗯。”回應他的聲音沙啞迷離,一時竟分不清是男是女。
鄭母同樣分不清,可她顯然沒有在這點上糾結,看著時間差不多後,她補了補妝,讓自己看著更憔悴疲倦後便回了病房。
夜幕沉沉,烏雲黑壓壓的,往日的繁星點點,被黑暗籠罩遮蓋,一眼望去,竟讓人無端覺得壓抑。
而更喘不過氣的,是今晚負責女模特飲食起居的貼身保姆。
寂靜空曠的別墅,在廚房準備晚飯的保姆小心翼翼的扭開按鈕,清脆的哢嚓一聲後,明火亮起,點燃她灰蒙蒙的眸子。
哢嚓聲並不響亮,可她還是嚇了一跳,心有餘悸的扭頭看向身後,目光緊盯著樓梯。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十秒還沒有那尖銳難聽的辱罵教訓後,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倒入一勺油,把鍋熱了起來後放下一尾魚,慢慢的煎。她全程都是用的小火,這並不是這道菜需要多精細、她怕被油濺到,還是她沒經驗,而是……
“哐當!”
“啪!”
“砰!”
樓上傳來叮叮哐啷,劈裏啪啦的動靜,即使隔著兩層,那動靜依舊尖銳吵鬧。
保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想趁著女模特發飆摔東西製造噪音的時候趕緊把今晚的第四次晚飯給做好,不然她要是等會下來沒看到桌上有熱騰騰的飯菜的話會罵她的,或者就是覺得她炒菜的動靜太大,借此教育她。
想到這,保姆心裏一陣發毛,恨不得有三頭六臂,能一次炒上八個菜。
“嘩啦!”
瓶瓶罐罐被揮動的包包掃到了地上,粉末**膏體橫飛,在潔白的磚麵上留下了亂七八糟的髒汙痕跡。隻是此時的女模特專注於用手上的包包武器打砸著目光所及的一切,壓根沒心思去理此時的房間有多髒,她隨手破壞的東西又是她之前怎麽喜歡,為了得到付出過多少努力的。
“去死!去死!都去死!”
她高舉起手臂,抓著帶子的手用力一揮,包包猛的砸向鏡子,霎時,鏡麵碎得七分八裂,也從一個她變成了數十個她。
“擋我路者都得死!”砸完最後的鏡子後,將全身力氣發泄完的女模特再也支撐不住的原地坐下,她氣息不穩的看著鏡中淩亂憤怒的自己,嘴角牽起弧度,突然笑了。
怒極反笑。
她有這麽多錢,有這麽多奢侈品,有這麽多人愛又怎麽樣?她想得到陸澤安,卻得不到。想在娛樂圈火成國民女神,卻被冷藏封殺。就想碾死一個芝麻大點的沈喬,她都和小強一樣怎麽打都打不死。
為什麽她能越挫越勇,怎麽弄都弄不死?
誰知道為了搞死她,她在上一次針對她的輿論風波中下了多大的成本,但她居然毫發無傷!
這是天大的恥辱!
女模特煩躁的抓著頭發,心中憋著一股火,無處發泄,隻能在她胸腔裏亂跑亂撞,撞得她五髒六腑,乃至全身都不適極了。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下了樓,在將最後一盤菜端上桌的保姆在見到她來後神經瞬間緊繃,她立即把碗筷擺好,隨即飛速的往後退了半米,垂下的手不自然的交疊在一起,客客氣氣的同她打著招呼:“大小姐好。”
兩條馬尾辮乖順的搭在她肩上,她垂眼,緊張的盯著鞋尖。
這個老板神經質極了,動不動就發飆動怒,要求也苛刻得極致,但因為給的數目遠超市場價,還是有人來應聘的。比如她。
雖然他們往往都堅持不了多久。
“嗯。”女模特把椅子拉了出來,自顧自的坐下開動。
她進食的這半小時裏對保姆來說可謂是地獄般的折磨,她全程盯著鞋尖,不敢亂走,不敢吭聲,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就擔心她會突然刁難。
但好在女模特似乎是累了,吃完飯後就走了。
臨走前她說:“找回來前把我的房間恢複原樣,錢找管家報銷。”
“好的。”
她走了。
女模特踏出大門的瞬間,保姆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她手腳麻利的將餐盤收好,洗好碗筷後戴著手套和箱子上了樓。
離開家後,女模特去了自己名下的另一套房歇腳,她本是打算去‘看望看望’沈玉章的,因為太晚,所以隻能延到明天。
次日,一覺睡到上午的女模特悠悠轉醒,在去醫院的路上隨手買了些禮物。
“伯父,伯母好。”
“柳小姐?”
看到女模特時,沈玉章還有一些驚訝。他們沒什麽交情,故而他並不明白她怎麽會來。隻是這不影響他們對她的盛情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