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應泂背著手,目光嚴肅,說出的話卻極具羞辱性。

他在警局,當著大家的麵言語羞辱了唐北辰,不僅是為自己的女兒撐腰,也是替昨天的自己找回場子。

柳倪不僅是他的女兒,也代表著他的顏麵。他一個黃毛小兒敢這麽侮辱他的女兒,也是在侮辱他。

“柳小姐,請記得隨時接受傳喚,配合調查。”

“走吧。”

在柳應泂的幫助下,女模特暫時被放出來了,不過此事還沒有結束,她也得接受警局不定時的傳喚。

女模特冷淡的答應了警察的提醒,離去前,她挑釁的朝唐北辰挑了挑眉。

唐北辰清楚的感覺到了她的不屑,但礙於柳應泂在,他隻能忍下這個啞巴虧。

在配合警察問完話後,他也離開了警局。

見他坐上車後遲遲不語,司機試探性的問:“先生,要去醫院嗎?”

“嗯,路上買兩份安安喜歡吃的。”唐北辰揉了揉眉心,聲音疲倦沙啞。

“是。”即使他沒有細說,司機也知道‘那兩份’是‘哪兩份’。

唐北辰靠著窗,心裏憋屈,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相信謝安安的話,同樣認為女模特是凶手,但如今一沒直接證據,二她有父親撐腰,隻怕會很麻煩。

並不是他想的太嚴重,而是柳應泂這個人太強。他對柳應泂了解不多,隻是他實在出名,是名副其實的‘商業巨鱷’,鼎盛時期曾轟動整個港城,他還記得當時有句話叫“港城是柳家的後花園”,這話一點都不誇張。

雖然如今早不是他的鼎盛時期,港城也被其他富商占據,劃分了勢力範圍,但他仍不可小覷。

對上他……不到螳螂擋車的不自量力,但好不到哪去。

一場惡戰是不可避免的了。

唐北辰又歎了口氣,心中悵然。這事該如何處理是好。

車子在醫院的地下車庫停下,唐北辰拎著袋子下了車。

他麵色沉悶,鬱鬱寡歡,狀態明顯不好,但在空無一人的電梯裏時他強撐起精神,對著反光玻璃笑了笑。

安安和孩子都是他的心頭肉,他不能,也不可以就這麽退縮。女模特可是差點要了她們的命,如果他在這個時候退步,那和被人踩上脊梁骨有什麽差別?

此事,一定要追究到底。

萬千的思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慢慢攏在掌心,他的目光越發堅定,下顎緊繃。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有人進來,有人出去。

唐北辰到了謝安安和孩子所在的樓層,剛出電梯,他就看到不遠處的陸澤安。

二人遙遙相望,他們沒有說話,但卻默契的一起拐進了安全通道。

“來一根?”陸澤安把打開的煙盒遞到他麵前。

唐北辰從中抽了一根出來,含在嘴裏,想點,但握著打火機卻不動。

陸澤安也沒有殷勤的幫他點上,他自顧自的靠在一邊,煙頭上的火星星滅滅,他吐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煙圈。

唐北辰不說,他也不主動問,就等著他主動開口。

二人這麽多年朋友,雖然還沒有熟悉到他一撅腚他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的程度,但他皺個眉,他就知道他肯定遇到什麽事。結合昨日發生的事,他不能猜出肯定有新情況。

陸澤安耐著性子抽了兩根煙,在含上第三根煙的時候,他忍無可忍的問:“你還真不說啊?”

他還真沉得住氣,但他快沒煙了,總不能兩個人在這大眼瞪小眼。

唐北辰看了看自己是個沒耐心的朋友,“柳應泂來了,把柳倪從警局帶走了。”

他將在警局的事娓娓道來,言語中盡是無奈。

他一直覺得這世道有時不太公平,明明是受害者,想討回公道前必須要一遍遍的揭開自己的傷口,尋找著早就被人消除的‘證據’。如果沒有證據,受害者就不是受害者,可能還會是‘加害者’。

“要放棄嗎?”陸澤安問。

“不可能。”唐北辰答得毫不猶豫。

縱使前路坎坷,他也要為安安和孩子討回公道,不然他枉為男人,枉為丈夫,枉為父親。

“我會幫你的。”陸澤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他鼓勵。“不過這件事情確實很難找到證據。”

謝安安和孩子雖然差點都窒息而亡,但她們並沒有真的窒息,身上沒什麽明顯、可以用來定罪的傷口。休息室裏也沒有監控器,可以直接證明她的行凶。至於證人沈喬,因為她和女模特有過過節,證詞不一定會被采納。

女模特本就是個會撒謊會詭辯的人,現在又有個有背景有實力的父親撐腰,難度可見一斑。

“既然沒有證據,那就製造證據。”

突如其來的回應讓兩個男人嚇了一跳。

他們齊齊看去,才發現沈喬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

沈喬走下台階,身形沒入黑暗。

再出來時,唐北辰的臉色有所好轉。

謝安安在醫院足足休息了三天才回家,她出院那天沈喬和陸澤安也來了。

“你最近不是很忙嗎,又要忙著工作又要忙著二審,還有家裏那堆亂七八糟的人和事,還過來幹嘛。”謝安安有氣無力的數落著沈喬。

她不是不知道她最近很忙,三餐亂套和日夜顛倒是常有的事,今天雖然是周末,但她知道她肯定沒有放假。在這麽忙碌的時候還抽空過來接她出院,真是……

她寧願她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好好睡一覺吃個飯,也不想看到她頂著難掩的倦色的同她說笑。

“今天周末,就讓我偷個懶。”沈喬插科打諢,她坐在她的身側,抱上了她的胳膊,腦袋靠著她的肩膀。

“那你送我到家後就回去。”

她知道謝安安的擔憂,於是繼續用鬆快的語氣同她打趣:“幹嘛,現在小氣到讓我進去喝杯茶都不肯了?”

看謝安安不說話,她這才答應,“好了好了,就聽你的。”

開車的唐北辰和副駕駛的陸澤安靜靜看著後座的二人,也不吭聲。

回去的路上,百無聊賴的謝安安玩起了手機。這一玩,她這才發現周歲宴的事情已經鬧上了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