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見殷修用那麽淡然的語氣說出要殺死幸神,周圍的人臉上仍舊是不可思議。

連提出殺死大祭司的印天瑞都表情一愣。

“殺大祭司還靠譜點,殺神就不太可能了吧,而且神……真的可以殺死嗎?”

殷修表情平平淡淡,說的與他無關一般,“試試不就知道了,先試試。”

大家沉默不語,甚至有點迷茫,殺神這種事……是說試就試的吧?

甚至還有人小心翼翼地拉扯了一下印天瑞,嘀咕道:“他是不是腦子不太好啊,有那個什麽……妄想症?”

這麽狂妄膽大的行為在他們的生活環境裏真的難以想象,作為奴隸即將度過痛苦一生的他們,有一天會遇到一個要去殺死幸神的人?

殺死大祭司都感覺有些渺茫,更何況那可是神啊!

“有沒有病症不知道,但他真的很強,我很難跟你們形容,他一定跟我們這些雙生城的奴隸不一樣。”印天瑞見到殷修拔刀的那一瞬就知道這個人的層次淩駕於整個雙生城之上。

他此刻看上去平平淡淡,也沒什麽太大的情緒,說話語調輕飄飄的,看上去很冷漠很不好相處,但這種平淡如涼水的感覺,在他出刀的一瞬間就會被徹底改變,與現在天差地別。

那冰冷窒息的眼神能無聲地扼住人的呼吸,見證死亡降臨到自己身上的瞬間。

城間流傳,死神會取人性命,而殷修就透著那樣一股近似的感覺,他能帶來死亡。

那麽,他所帶來的死亡是否能改變整個雙生城,就是印天瑞的一個大膽冒險。

屋子裏的其他人仍舊不理解印天瑞的想法與行動,他們搖搖頭,依舊覺得這不切實際,盡管如此,奴隸之間總是會抱團取暖,他們尊重印天瑞的打算,竭盡所能。

“如果你們真的想去見大祭司的話,可以通過打扮成奴隸,隨我一起去主城裏。”其中一個幹瘦的女人低聲地說著。

她看了一眼正捧著糖果的小男孩,又抬眸望向殷修,“我的工作範圍內就包含給主城送菜,有一條特殊通道是奴隸專用的,用來運輸提供給主城的物品,那條通道會比主城的大門看守少一些,喬裝一下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進去。”

“隻是進入主城後……我可就幫不了你們什麽了。”女人露出苦澀的笑容,“我也隻是負責送東西而已,主城內是不允許奴隸待太久的。”

“好啊!謝謝姐!”印天瑞開心地應聲道,轉頭轉頭看向殷修,“明天天一亮,咱們一起去主城?”

殷修斜晲了他一眼,“你也要去?”

那語調裏多少有一些嫌棄。

主要是他獨來獨往慣了,殺一個神,他自己去就好了,帶上印天瑞隻會麻煩。

“額……這不是你不熟悉主城嘛,我跟你一起去,好帶你啊。”印天瑞自動無視了殷修對自己略微的嫌棄,很是熱情招待。

“你就熟悉主城了?”

“那可不!”印天瑞驕傲地挺起胸膛,“我以前可就是住在主城的!大祭司手下忙活的其中一員!”

殷修沉默不語地盯著他,“那也成了奴隸?”

印天瑞幹笑兩聲,旁邊的人小聲地解釋道:“他就是提出雙生城內條規越來越苛責,神不再像是神這一點,被罰做奴隸了。”

殷修再度沉默地看向印天瑞,“勇氣可嘉。”

印天瑞眼眸亮晶晶的,“那大佬是願意帶我一起去了?”

“還是覺得你麻煩。”殷修撇過頭去,自顧自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印天瑞欲哭無淚,雖然他真的派不上什麽用場,但大佬好像沒有直接拒絕他跟過去,明天就厚著臉皮跟過去吧,萬一大佬真的不認路了,他就可以幫上忙了!

這屋子裏僅有的幾個奴隸在商量著明天怎麽才能幫上他們,而又不自惹麻煩,小男孩興許是因為那幾顆糖而對殷修產生了好感,什麽也沒說,但就是站在了殷修附近,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印天瑞則在那裏商量著安排著殷修的住處,“今晚大佬就先在這避一避,這裏隻有我們會來,不會有人打擾你的,但我們一會兒就得回去了,不然查編號少了,會挨打的。”

“對,我們會給你送來一些食物跟過夜需要的東西,奴隸這邊是最不缺物資的了,大佬有什麽需求都可以找我要。”

“還有今晚,神使那邊……一定會來找你的,請小心啊。”

奴隸很是擔憂殷修的境況,但殷修隻是平靜地點頭,“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其他人發現我的。”

最好的沉默,就是永不能開口,這點他還是明白的。

奴隸們點點頭,看著殷修仍舊感覺到惴惴不安,他們真的要在這麽長久而不安的環境裏去做這麽冒險的事嗎?僅僅是因為一個突然出現,他們還全然不了解的男人?真的可以相信他能帶來新的希望而不是更大的災難嗎?

但奴隸們轉念一想,又釋懷了,還有比現在更災難的生活了嗎?

不過就是從差,走向更差罷了,再差他們也都能習慣的,一直以來都是這麽過來的。

想通了,幾個人也不再質疑殷修的行動了,他們隻要打好掩護就可以了,剩下的……聽天由命。

殷修盯著窗外,看著這片廢棄區域的街道,看著那些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奴隸,心裏掀不起什麽波瀾。

“哥哥你在看什麽?”那個一直在殷修轉悠著的小男孩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跟殷修搭話,他這會兒也不知道把糖藏在了哪裏,手上終於沒再捧著那一捧糖了。

“在看這裏的人。”殷修轉眸瞥了他一眼。

小男孩雙手插在口袋裏,僵硬又小心地往殷修身邊挪了一步,試圖引起這個陌生哥哥的注意,跟他搭話,“這裏的人每天都一個樣,沒什麽好看的。”

“說實話,我不喜歡這裏的大家,因為大家都不會笑,隻有不開心,失去了什麽,也不會反抗。”

殷修餘光瞥向這個小小年紀,但是暮氣沉沉的小男孩,“那你也一定不會喜歡以前的我。”

“啊?”小男孩滿臉困惑地盯著殷修,“哥哥跟他們看上去不一樣啊,哥哥眼裏是有光的!他們沒有。”